時間冷漠的看著世間百態(tài),依然保持著它自己的節(jié)奏。我的高中生活有些頹廢,懶得學習,但是由于各種原因換了好多班級的我朋友倒是多了不少。學校在郊區(qū),可以說周圍除了一個我們叫做“小鎮(zhèn)”的地方以外荒無人煙,不過綠化倒是不錯,到處都是樹,放眼看去,滿目的綠色。學校依然是寄宿制,每個月回家一次,這對于早就在初中習慣了離家的我來說,倒是沒有什么想家的感覺。只是和小楓他們離的遠了,我又是別人不找我就懶得聯(lián)系別人的性子,所以慢慢也疏遠了他們。入學報道的時候讓我們選擇學習文科還是理科,而報道當天我正在補課,所以爸爸幫我去報了道,
“於夏,你學文科還是理科?!?p> 課中休息的時候爸爸打來電話說著。我想了想說,
“理科吧。”
爸爸有些猶豫,說,
“你文科比理科好吧,選文科吧。”
“啊?不是應(yīng)該哪科不好就學哪科么,選理科?!?p> 爸爸好像也是想尊重我的決定,所以同意了我的“歪理”。不過我當時倒是真的覺得應(yīng)該學一學不擅長的,等到好多年之后才明白,好像應(yīng)該選擇自己擅長的方向……
高二,在我習慣了新的學校,新的朋友,新的環(huán)境的時候,小楓突然的聯(lián)系拉開了我過去的結(jié)局的序幕……
“小夏,這周末我們聚聚啊,有事和你說。”
學校依然不讓帶手機,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偷偷帶手機的事情倒是也算有了經(jīng)驗。這天晚上,熄燈之后,小楓打來了電話,我小聲的說,
“什么事啊,好嚴肅的樣子。”
“umm……還是見面再說吧,不過……你先有個心里準備吧,是關(guān)于……他的事。”
聽小楓這吞吞吐吐的樣子,我自然知道了他口中的“他”是誰。畢竟除了“他”的事以外,小楓和我說話都不會這么小心翼翼的……
“恩,好?!?p> 良久,無聲,
“小夏。”
“恩?”
“你……沒事吧?!?p> 小楓有些擔心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試探的問著。
“???沒事啊,你不用這么擔心啦,都過去多長時間了?!?p> “哎……又在逞強……算了,周末我們再說,這次……應(yīng)該就是結(jié)束了?!?p> “哦,好?!?p> 然后帶著疑惑掛掉了電話,在他“這次應(yīng)該就是結(jié)束”的話語中猜測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心情復雜的到了周末。
晚上,沿著熟悉的街道,慢慢的到了那個依然沒有什么變化的小酒吧。老李已經(jīng)很少來了,但是這里的員工對我倒是很熟悉,因為我沒事就來幫助老李,算是“還賬,還人情”的,他們基本已經(jīng)把我當做代班老板了……
“你們來的挺早啊?!?p> 進了門就看見在吧臺前說笑著,看手里的酒,應(yīng)該坐了有一會的李陵,姚天羽還有許炎楓。
“哎呀,我們大團長,好久不見啦……”
姚天羽依然不太正經(jīng)的做著擁抱的姿勢向著我跑了過來,
“哦,好久不見,小甜甜。”
略帶“嫌棄”的躲開了他擁抱的姿勢,平靜的說著。我們倆也是早就習慣了彼此的樣子,或許這樣才是我們認識的彼此一樣。坐在他們中間,要了一杯低酒精的雞尾酒,和他們說說笑笑,聽了幾首那不知道換了第幾批的表演樂團的歌以后,終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了出來,
“所以,今天的主題,是什么……”
或許說“好奇心”有些自欺欺人,大概是心底依然渴望著“他”的消息吧……
話語一出,酒吧里雖然依然喧囂吵鬧,可我們周圍仿佛有一個透明的隔音罩一般,他們面面相覷,沉默了許久,許炎楓喝了幾口酒,像是在“壯膽”一樣,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精致的信封,面色凝重,沉聲說,
“你……自己看好了,至于決定……我們也不會干涉你?!?p> 接過信封,輕輕的摸著,深藍色的信封,沒有太多的裝飾,只是在中間用那熟悉的白色筆跡寫著“夏夏收”。打開信封,里面竟是一張銀色金屬制的剛好裝進信封大小的卡片,卡片上的圖案極具設(shè)計感,說繁復,卻又簡單的只有一種花紋,說簡潔,那只有一種的紋路卻排列的沒有規(guī)律可循。上面,像是用什么特殊的筆刻印著的兩行字,看的我有些出神。
“8月6號上午10點,杭州中維歌德酒店,如果你來,我便不離不棄?!?p> 半晌,看向帶著復雜情緒看著我的他們,晃了晃手中比紙張稍重的的卡片問道,
“什么意思?!?p> 小楓嘆了口氣,說,
“這是他的訂婚請柬,不過你自然不是他們的‘客人’,這是他特制的,怕你不收,郵給我了……”
“訂婚請柬啊……8月6號……哦~七夕啊……好浪漫的日子……”
我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字,拿著手機翻了翻日歷,喃喃自語……吧臺上,像是為了我才準備在那里的女士香煙,隨手拿了一根,點起來,深吸了一口,淡然無味,心緒復雜,說忘記卻又有一絲心痛,說有情卻對那人有些淡漠……突然覺得,人家都說癡心女子負心漢,可女子絕情起來卻異常堅決,女子忘了那個男子的時候,男子可能還一直把她放在心里……
“我早就說了吧,就應(yīng)該扔了它,那個王八蛋,居然還敢說這種話?!?p> 姚天羽看著我的反應(yīng)“義憤填膺”的喊著。李陵則是默默嘆了口氣,拿走了我吸了一口就夾在手指中發(fā)呆,已經(jīng)快要燒到手指的煙……
“天使之吻……”
看了看已經(jīng)快空了的酒杯,回憶中出現(xiàn)的幾個字脫口而出。吧臺里調(diào)酒的人看著我,剛要動手調(diào)制,小楓緩緩走了進去,說,
“我來吧……”
呆呆地看著他那雙細長白皙的手,動作不急不緩,恍惚中和另一雙同樣細長卻因為彈琴而把指甲剪的干干凈凈的手的影子重合,眼睛有些模糊,直到那雙手把酒杯放到了我的面前,我下意識的想要拉住那雙手時,手的主人躲開了,輕輕地撫上了我的眼角,帶走了一滴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的淚珠說著,
“我不是他。”
聲音中極其溫柔卻帶著點點怒氣與心酸?;剡^神來,喝了一口出現(xiàn)在面前的酒,笑著對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出來的男孩說,
“小楓,你這酒好苦啊?!?p> “苦的應(yīng)該不是酒吧?!?p> 他看著我無奈的小聲說著。整理了一下情緒,又喝了幾口酒,才發(fā)現(xiàn)酒吧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少了,演唱的樂隊也走了,
“哎呀,人都去哪了,天吶,都已經(jīng)一點多了啊,我說怎么這么困呢?!?p> “小夏,你……”
“不要聊天了,難得來這聚聚,不如我們再上去‘表演’一下嘛?!?p> 說完,我便向著那已經(jīng)沒有人的臺子上走去,
“喂喂,呃……這個駐唱的下班了,我們也不能冷落了客人,嗯,雖然也沒有幾個人了,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西南樂隊今天心情好,免費給大家獻歌幾首,雖然我們樂隊人也不太全啊,不過沒關(guān)系。大家有沒有什么想聽的?!?p> 小楓他們看著我的舉動也只能無奈的走到了臺上,拿著樂器進行著調(diào)試,臺下的三五個人應(yīng)該也是有些不愉快的事,來這里買醉的,喊了幾首傷感的情歌,把他們喊的都唱完了以后,
“接下來送大家一首自己很喜歡,也比較適合我的心情的歌,蔡健雅,陌生人。”
歌曲還未唱完,一個女生就抱著她的好朋友哭了起來,想是歌里的故事觸動了她吧……
“呃……大家都挺傷心的啊,時間也不早了,我最后送大家一首歌,大家就回家睡覺去吧,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不好的事情就都留在今天吧。咦?現(xiàn)在好像已經(jīng)是凌晨了,沒關(guān)系,我們天亮之前都不算明天。最后一首歌,何潔,你一定要幸?!?p> 我自顧自的在臺上說著我自己都覺得語無倫次的話,然后在小楓單純的吉他伴奏中唱了那送給自己,也送給臺下傷心的人,同時送給“他”的“你一定要幸?!?,唱到最后,臺上,泣不成聲,臺下,抱頭痛哭……
暑假如期而至,8月1號,給媽媽過完生日以后,我告訴爸媽過兩天要和同學一起去旅游,說了幾個他們認識的我的女生好朋友的名字。爸媽像平時一樣,讓我留下了同學的聯(lián)系方式,給了我足夠的錢以后就同意了。
8月4號,傍晚,機場大廳,拿著個手提包,裝了些必備物品的我,看著手里的機票和那個深藍色的信封,坐在冷冷的椅子上依然有些猶豫,
“要不算了吧,我還沒自己走過這么遠呢,果然不應(yīng)該不告訴小楓他們就跑出來啊,唉……杭州啊……”
正想著,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白色衣衫拉著行李的男孩。
“行啊,小夏,你都學會‘不告而別’了是吧?!?p> 小楓氣喘吁吁又帶著怒氣的說著,我抬頭看了看有些驚訝,
“你怎么來了?話說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要不是你有嚴奕格這么個和你爸媽有聯(lián)系的青梅竹馬,我恐怕就真讓你一個人這么去了。”
“好吧,不過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緊張什么,也不用非跟著我吧?!?p> “你知道我為了找你把機場都走遍了么,你也不說謝謝我一下。”
“唉……好吧,謝謝大少爺您了?!?p> “切……”
小楓的出現(xiàn)倒是讓我安心不少。
良久,
“你……信了他信上說的……‘不離不棄’?”
看了他一眼,玩笑的說,
“小楓,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啦,我去也就是想看看我們倆的結(jié)局而已,看看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看看那個女孩是什么樣子,至于他信上說的……”
摸了摸手里的信封,情緒復雜的說,
“那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
到了杭州,小楓一邊“數(shù)落著”我沒有訂酒店,也沒有做任何計劃就想自己跑過來的事,一邊輕車熟路的安排了所有的行程。
5號,按著他的安排在街道上轉(zhuǎn)了轉(zhuǎn),走了兩個景點,感受了一下杭州的風土人情,也算放松了心情。
6號上午,按照時間,我們來到了那個離西湖不遠,有些富麗堂皇的酒店,詢問了一下正在舉行訂婚宴的地方,慢慢走了過去。我躲在大廳門口的柱子后面,和一個鬼鬼祟祟不想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小偷一樣看著里面的動靜。許炎楓大搖大擺的站在我旁邊,
“小夏,你至不至于,他看見你又能怎么樣。”
“你,過來?!?p> 我一把把他拉了過來,說,
“他信上的意思你不是也看了,他要是看見我不就浪費了這訂婚宴了。說起來他也才高三吧,就訂婚了啊……”
“我怎么知道,我才不想理解他這種人的想法呢。”
小楓有些沒好氣的說著。我為了看的清楚,特意帶了副隱形眼鏡。大廳中,純白色的桌子,椅子純凈圣潔,臺子上,淡藍色西裝的少年仿佛成熟了些,長高了些,身材也強壯了些,依然帥氣的熟悉面龐上,眼神有些復雜的在四處尋找著,期盼著。
“他還是那樣啊……”
我略帶回憶和落寞的自言自語著,小楓輕嘆著氣,不用看他,都知道他一定又是一臉擔心的樣子。
在那個現(xiàn)在看起來溫柔中帶了一絲成熟,眉宇間仿佛有消不去的烏云一樣的男孩身邊,同樣淡藍色長裙的女孩比他矮了一頭,挽著他的手臂禮貌又害羞,露出的皮膚白皙嬌嫩,挽起的長發(fā)帶著蓬松的卷度,五官不算特別精致,可放在一起卻顯得那樣動人,舉手投足間有端莊優(yōu)雅,也有小女孩的稚嫩害羞。
“看起來是個善良的女孩,是他喜歡的長發(fā)……”
仔細的看著兩人,默默的自言自語。覺得他們倒是真正的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而我,只是一個偶然停了幾分鐘的過客,我和他就像兩顆激烈碰撞后,注定不會掉入一個袋子的桌球,只有瞬間的相遇,之后,便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不會再有交集。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目光從那兩人身上移開,慢慢地走到旁邊的一個臺子前,拿起了一張白紙,寫下了一行字,小心的對折了一下,找了一個即將進入大廳的服務(wù)員,叮囑他一定要交到那藍衣男孩的手上,然后拉著小楓走出了酒店。
“結(jié)束了,是該和回憶徹徹底底的告別了……”
和小楓一路走到了西湖,站在橋上,看著那被無數(shù)詩人贊美過的景色,小楓大概是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的問著,
“小夏,你給他寫了什么。”
“你沒看見哦?!?p> “沒有啊,尊重隱私嘛?!?p> “那你何必又問我?!?p> “好奇啊?!?p> “你說的好像有道理的樣子?!?p> “都是和你學的?!?p> “我看出來了。”
沉默了許久,我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像是把心中的情緒都吐出去一般,然后輕輕的說,
“你我無關(guān),余生各安”
我?guī)缀跻蛔忠活D的說出了這句話。
“???”
“我是說,我給他寫的字?!?p> 心底的情緒有些復雜,曾經(jīng)愛過,恨過,到現(xiàn)在,無愛也自然無恨。有一絲寂寞和憂傷閃過,但更多的是輕松與釋然,畢竟那樣的刻骨銘心也算是終于有了徹底的了斷。
“哦……”
“想想我們在一起也就一年多,這個結(jié)局卻等了兩年……”
“或許,不止兩年……”
他的話帶著深沉的悲傷。
“小夏……”
“嗯?”
沉默了許久,小楓突然認真的開口,
“那……‘不離不棄’讓我來幫他做到可好……”
他的聲音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有些沒有聽清楚,或許是潛意識里也有些不想聽清楚的問著,
“什么?”
“沒事,沒事,我們再去哪逛逛吧?!?p> 說著拉著我的手向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