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哥哥的積蓄有一百五十個大洋,江云雁只花了八十個大洋,就讓孟大娘走得體面了。畢竟,源哥哥還在牢里,她得省些錢,想辦法救他出來啊!
江海林雖然不喜歡女兒插手孟家的事情,但是畢竟孟大娘的死,他也要負上部分責任。再加上他發(fā)了一筆橫財,沒日沒夜的待在賭坊,便也不干涉江云雁的事情了。
這天,江云雁買通了獄警,來監(jiān)獄探望孟源。
見江源面容憔悴,遍體凌傷,滿是血痕,江云雁兩行熱淚又滾了下來。
“他們怎么能濫用私刑,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
“云雁,你別哭,我身子硬朗,熬得??!”孟源咬牙道,“聽那個警察說,他們也只是照上邊的指示辦事!不用說,一定是阮家意思!”他右拳重重地捶在牢門上,眼睛里噴射著憤怒的火焰。
“源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江云雁隔著縫隙握著他的手,朦朧的淚眼望著他說。
……
為了源哥哥,江云雁再一次來到了阮家。
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要救源哥哥的話,她除了求沈文君之外,再無別的選擇了!
只是,沈文君下了命令,張嫂也不敢貿然放她進屋。
而阮梓熙和阮梓欣雖然在家,但是自從替阮宸辦完喪事之后,他們兄妹二人便被沈文君“禁足”了,別說是替江云雁開門,就是他們自己想出這個大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文君悠閑地坐下客廳的沙發(fā)上品著茶,望著落地窗外籠罩在煙雨中的花園一角,心里說不出的愉快。她是最討厭下雨天的,但是今天的雨,她卻希望下得越狠越好!
阮家的鐵藝大門外,江云雁單薄的身子早已被冰雨濕透,淡藍色的旗袍緊貼在她的身體,攝取著她身上細微的體溫。但是她依然守在門外,寸步不離。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救源哥哥出監(jiān)牢!
“云雁,你先回去吧!”隔著冰冷的鐵門,阮梓熙看著她那憔悴的模樣,心疼、心酸、心碎到了極點!
阮梓欣在他身旁,撐著一把白色的洋傘,也向江云雁勸道:“是啊云雁,你先回去吧!我和二哥會想辦法勸媽媽放了孟大哥的!你放心,整件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救不了源哥哥……我絕不回去!”江云雁微微有些發(fā)白的嘴唇里,發(fā)出那微弱卻堅定的聲音。
“你把傘拿著吧!再這么下去,你會生病的!”阮梓欣將另一只手中的折疊花洋傘,從縫隙間遞了出去。
江云雁輕輕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不用了!你們如果真的想幫我,就幫我進去勸勸你們的媽,請她高抬貴手,放源哥哥出來吧!”
“我們一定會勸她的!”阮梓熙皺著眉頭,心痛到了極點。他用近乎哀求的語氣,焦急地說:“但是,你先回去好嗎?算我求你了,云雁!”
“救不了源哥哥……我絕不回去!”她雙目有些呆滯,沒有焦距的望著那籠罩在煙雨中的小洋樓,聲音微弱得似乎只有自己能聽見。
“二哥,怎么辦?再這么下去,云雁……”
阮梓欣話音未落,只聽得一聲聲響,江云雁已側身倒地,昏死過去。
“云雁……”
“云雁……”
阮梓欣、阮梓熙驚聲喚道。
“來人?。】彀验T打開!”阮梓熙發(fā)瘋似的,雙手抓住鐵門閂著的大鎖,用力的搖晃。任憑雨水飄落在他的頭上、臉上、身上,他也都渾然不顧了!
阮家的張嫂、陳媽等人都聞聲跑來了。
阮梓熙上前一把揪住張嫂胸前的衣服,厲聲喝道:“把鑰匙交出來,把鑰匙交出來!”他憤怒的咆哮著,憤怒使他通紅了臉,額頭的上的青筋一閃一閃的。
張嫂早已嚇得手足無措,正預備掏出鑰匙,忽聽得身后沈文君一聲呵斥:“不許開門!”
沈文君穿著鮮艷的紅底黃花的旗袍,雙臂環(huán)胸,銳利的眼睛瞪著阮梓熙:“梓熙,你瘋了嗎?”
“媽,云雁昏倒在我們家門外,你快吩咐他們開門,讓她進屋再說啊。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阮梓欣上前懇求道。
“是她自己要在外邊淋雨的,又沒有人綁著她的手腳。就算死在外頭,那也是她自己活該!”沈文君朝著門外啐道。
“媽,那可是一條人命?。 比铊魑跖鹊?。
“等她真的死了再說吧!”沈文君不屑的睨了阮梓熙一眼,又向下人吩咐道:“今天誰要是敢開門,就給我卷鋪蓋滾人!清楚嗎?”
“是!太太!”仆人們都垂首答應道。雖然門外的女孩遭遇令人同情,但是保住自己的飯碗,才是最重要的!
“都站在這里看什么?還不都散了!”沈文君一聲令下,眾人都紛紛散去了。她明亮的、冷艷的眸子掃視了阮梓熙、阮梓欣一眼,便轉身回屋里去了。
小洋樓外,又只剩下了阮梓熙和阮梓欣兄妹兩個,和越下越歡的冬雨。
“云雁,云雁!”阮梓熙再一次沖到鐵藝大門旁。
此時地上已經(jīng)淌了淺淺的一汪水,江云雁嬌弱的身子浸泡在水坑里,早已沒有了知覺,只能任憑冷冷的冰雨,拍打著她那張蒼白、漂亮的臉蛋。
大門正對著的二樓窗戶旁,阮梓銘劍眉深鎖,望著大門外那一動不動的淺藍色身影。從他哄爺爺吃藥睡下后,無意在臥室的窗口發(fā)現(xiàn)那個身影開始,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他知道她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卻突然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她了!江云雁,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如果她真的是那種貪慕虛榮的女人,為什么還要冒雨替一個窮小子求情呢?
看著她在雨中倒地昏迷,阮梓銘的心被狠狠的扯痛著。
難道這個女人就像刺青似的,在他的心里無法抹去了嗎?他已經(jīng)不想再深究這個問題了,甚至不想再追究為什么她會跟梓熙親吻了。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想——他要救她!
那個蠢貨阮梓熙,除了會在大門口鬼叫之外,難道就不知道動動腦子嗎?
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沖上腦門子,阮梓熙深邃的雙目閃爍怒火。他沖出爺爺?shù)呐P室,一股腦沖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