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發(fā)

　　水鏡月跟天樞說，走之前想見見水離城。

　　天樞先去跟水離城通報(bào)了一聲，出來之后對水鏡月微微搖頭，道：“二小姐，宮主說你想什么時(shí)候走都行，不用跟他辭行?！?p>　　水鏡月知道她爹的原話估計(jì)比這個要難聽多了，也不勉強(qiáng)。

　　她自小就知道她爹不喜歡見她，否則也不會讓她整日戴著面巾。雖然她一直都不明白，她跟姐姐長得那么像，為何爹爹看著水鏡花就那么和氣呢？

　　水鏡月去書房取了紙筆，先寫下開頭，提筆想了想，開始寫下自己想說的話。

　　水鏡月從書房出來之后，交給天樞一個信封，上書“父親啟”三字。她說：“天樞叔叔，麻煩你交給爹爹，就當(dāng)是……我的遺書吧?！?p>　　天樞聽了一震，抬頭看她，卻見她眼神平靜，似乎還笑了一下。

　　瑤光給水鏡月準(zhǔn)備了一輛馬車，北斗七星中，水鏡月挑了廉貞和破軍兩人同行，他們兩人負(fù)責(zé)趕車，車?yán)镒帕岷褪嫱帕徇€往里面塞了大大小小的包裹，皺著眉嚷嚷著馬車太小。

　　同行的自然還有唐小惠，她是騎馬來的，此刻卻是坐在馬車頂上的，說是視野開闊，方便看風(fēng)景。

　　還有一個人，死乞白賴的粘了過來。

　　這人就是這幾日一直住在靈隱寺的蕭凌云。

　　此刻，西子湖畔的柳樹下，水鏡月牽著阿離，眉頭微皺，打量著眼前這個一臉笑意的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蕭凌云一手拿著折扇，一下一下的敲著另一只手的手心，站在水鏡月跟前笑得很是真誠，“月姑娘，我跟大哥來中原的時(shí)候，他說要帶我領(lǐng)略一番中原的大好河山，如今他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你是他表妹，總該為他負(fù)責(zé)吧?！?p>　　水鏡月道：“蕭公子，我們此去危險(xiǎn)重重，你是千殤哥哥的義弟，我總不好帶著你赴險(xiǎn)。不如我讓北斗七星找個人，陪蕭公子好好在這江南游玩一番？”

　　“赴險(xiǎn)？”蕭凌云眨了眨眼，似乎還挺擔(dān)憂的，“如此我就更要跟著了。月姑娘是大哥的表妹，也就是蕭某人的表妹。如今大哥不在，我自然是要好好保護(hù)表妹你的?！?p>　　水鏡月聽著他一口一個“表妹”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忍著氣道：“不用。我也沒想多個表哥。”

　　坐在馬車頂上的唐小惠估計(jì)是在太陽底下等得不耐煩了，沖水鏡月道：“阿月，他想跟就讓他跟著唄。我看他功夫不錯，還挺有錢的樣子，你就當(dāng)多了個打手兼錢袋子啦?！?p>　　蕭凌云聽了這話居然不生氣，還跟著點(diǎn)頭，說道：“就是?！比缓髮μ菩』莨傲斯笆?，道：“這位姑娘儀態(tài)不凡，一看就是女中豪杰?！?p>　　唐小惠笑嘻嘻的擺手，“客氣客氣?！?p>　　水鏡月皺了皺眉，翻身上馬，道：“隨你?！闭f著就打馬上前，準(zhǔn)備出發(fā)了。

　　蕭凌云在她身后拱手道謝：“多謝月姑娘?！比缓笞叩今R車邊，對廉貞和破軍兩人道：“怎么能讓二位少俠趕馬車？我來我來！”說著就往馬車上擠。

　　廉貞和破軍兩人不知他來歷，聽水鏡月的話貌似他是墨千殤的義弟，但水鏡月對他的敵意也很明顯，兩人不知該他是敵是友。

　　他們不放心將馬車交給他，可也不知他手中是如何動作的，那韁繩一下子從兩人手中脫離，落在了對方手中。

　　水鏡月回頭，道：“破軍，你來帶路，廉貞去斷后?！?p>　　兩人聽言，下了馬車，騎了馬，一前一后的去了。

　　唐小惠伸了個懶腰，手一揮：“出發(fā)！”

　　***

　　隨行的人多，還帶著馬車，行程自然是要慢些的，一行人走了兩三日，才行至竹塢鎮(zhèn)。

　　竹塢鎮(zhèn)位于臨安城西，大概五十里，是個小集鎮(zhèn)，臨湖而居，鎮(zhèn)子里種著很多的竹子，房舍大都也是竹子搭的，很是清幽。

　　幾人到這里的時(shí)候正好是三月初三的晚上，正值上元節(jié)，小鎮(zhèn)里家家戶戶掛著燈籠，年輕男女結(jié)伴出游，倒也顯出幾分熱鬧來。

　　眾人找了家客棧住下，吃過晚飯，古玲提議一起出去逛逛，唐小惠第一個舉手贊成，結(jié)果招來古玲一個白眼。

　　水鏡月喝著酒，揮揮手，道：“去吧，別太晚回來。舒桐，你看著點(diǎn)玲玲，別讓她亂跑?！?p>　　舒桐含笑點(diǎn)頭，古玲敲著他的腦袋，十分不滿的嘟著嘴，舒桐在她張口抱怨前拉著她走了，破軍和廉貞也跟了上去。

　　唐小惠見水鏡月偏頭看著窗外，一口一口的喝酒，完全沒有起身的跡象，過去奪了她的酒壺，道：“走，陪我去逛逛?！?p>　　水鏡月被她拉著起身，皺了皺眉，道：“小惠，你跟蕭凌云一起去吧，我今晚不想出門?！?p>　　一旁的蕭凌云接口道：“在下倒是樂意之極?！?p>　　唐小惠拉著她出門，“我去買衣服，帶他去做什么？”

　　水鏡月笑了一下：“給你付錢呀。”

　　唐小惠回頭，對她眨眨眼，道：“你不會是喜歡他吧？見我跟他好，吃醋了？你放心，我很專情的，這輩子只喜歡風(fēng)尋木……”

　　水鏡月瞪她：“瞎說什么呢？”

　　也不知怎么回事，唐小惠跟蕭凌云似乎很合拍，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的，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水鏡月心想著唐小惠是個鬼精靈，不管蕭凌云是忠是奸，這丫頭總不會讓自己吃虧，也就由著他們?nèi)チ恕?p>　　唐小惠伸手?jǐn)堖^她的肩頭，雙手鎖住她的脖子，笑瞇瞇的看著她，道：“我好像記得，我還有筆賬沒找你算呢。”

　　水鏡月眨眨眼，裝傻。

　　唐小惠緊了緊她的脖子，磨牙，道：“我可聽說，一個月前，某人好像在錦城做了件大好事，貌似還救了不少人呢?！?p>　　水鏡月舉手討?zhàn)垼骸昂昧撕昧?，我陪你就是了?！?p>　　“這還差不多?！碧菩』菟砷_她的脖子，笑瞇瞇的挽著她的胳膊，上街去了。

　　身后，坐在窗戶邊的蕭凌云看著兩人的背影，挑著嘴角笑了。等兩人走遠(yuǎn)，他一個翻身從窗戶躍出，也出了門。

　　***

　　竹塢鎮(zhèn)南邊有一片小山丘，種著密密麻麻的竹子，周邊是莊稼地，種著小麥和油菜，綠油油的，此刻在新月下，夜風(fēng)中，卻是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白衣人站在竹林邊，眼前是一片荒廢的耕地，長滿了雜草。他雙目微垂，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橫在身前，似乎是看那些雜草看得出了神。

　　“真的是你。”

　　不遠(yuǎn)處，一道黑色的人影落地，向著白衣人走來，臉上似是帶著幾分笑意。他走到白衣人身邊，跟他并立站在一起，偏頭打量他，“嘖嘖”兩聲，道：“一年不見，還是這么冷漠啊，好歹我們也算是同盟，見了面都不給個笑臉？”

　　白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該來這里?！?p>　　黑衣人挑了挑眉，“放心，我那個大哥暫時(shí)還不敢動手。倒是你，不在蜀中呆著，跑到江南來跟蹤一個女孩子？”

　　白衣人皺了皺眉，道：“五行石出世了?！?p>　　“哦？”黑衣人戲謔的笑一聲，“原來如此。我還擔(dān)心，你為了兒女私情，將血海深仇都給忘了呢。”

　　白衣人的眼神微變，瞬間又恢復(fù)了原本的平靜無波，面色卻似是比先前更冷了幾分，“何事？”

　　黑衣人打開手中的折扇，慢悠悠的搖了搖，淡淡一笑，“沒事，就是想見見你，不行嗎？”

　　白衣人聽言，轉(zhuǎn)身就走，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竹林中。

　　“真是無情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