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達成共識的，正義與黑暗
忘川也沒想過他還能再次醒來。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漆黑一片的工廠。再檢查自己的處境，發(fā)現(xiàn)整個人被掛在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上，腹部被刀穿出了好幾個大洞，黑衣上的鮮血已經(jīng)凝結(jié)，而傷口被一張張小型的蜘蛛網(wǎng)覆蓋著。
嘗試運轉(zhuǎn)身體的力量，但是失敗了。近乎致命的重傷加上吸入的毒氣讓此時的忘川和普通人類沒什么分別。
“止血的同時，注入了神經(jīng)毒素么……”忘川看著覆蓋在自己肚子上的蜘蛛網(wǎng)?！熬尤涣粑乙幻?，憚忌帝都分部的力量所以才不選擇殺了我嗎？不對……這個理由不太成立?！?p>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身著黑色斗篷的血蜘蛛緩緩走向忘川。
“醒了？”
“久仰久仰?！蓖ㄐα诵Γ蛑泻??！安惶澥欠钐熳钗ｋU的通緝犯，被評價為緝捕難度最高的反叛者，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血蜘蛛沒有搭理他無意義的寒暄：“來找白老么？”
“是啊，不然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直接回答血蜘蛛的問題，他留自己一命，必然有這么做的目的，而且忘川也有好多話想問血蜘蛛，倆人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再好不過?！澳隳?？也是為了白老來的吧。從剛才你用白老的尸體攻擊我的時候，我就判斷出了當(dāng)時白老的死亡時間不超過1小時?！?p> “很不湊巧，在你踏入奉天城境內(nèi)的那一刻，我剛剛殺掉那個老頭子?！毖┲氲恼Z氣和說話的狀態(tài)給忘川一種異樣的感覺，語氣平淡肢體無力，就仿佛一具靈魂被抽離的驅(qū)殼?！叭缒闼?，在感應(yīng)到你的存在之后……”揚起了藏在斗篷下的頭，環(huán)視了寂靜而黑暗的工廠一圈?！拔冶汩_始在這里，編織這專門用來捕殺你的，網(wǎng)?！?p> 話雖這么說，但是忘川還是覺得有些蹊蹺，自己在帝都踏上車的那一刻起，就近乎完美地隱藏了氣息。執(zhí)行任務(wù)或者單獨行動的時候盡可能地隱藏氣息，這對于RAC成員來說如同常識一般，忘川是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的。而且一個S+級戰(zhàn)力評價的人，對于力量和異能的掌控說是爐火純青毫不過分，所以隱藏起氣息來也是能避過絕大多數(shù)人的感應(yīng)，在這種情況下，血蜘蛛到底是如何在相隔幾公里就感應(yīng)到了完美隱藏氣息的忘川的存在呢？
“所以說，你想問我什么？”忘川歪歪頭，決定暫時放棄思考那種無意義的問題，現(xiàn)在自己能否活下去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剛剛沒有直接殺掉我，肯定有原因的吧?！?p> “找白老干什么?！敝卑椎靥岢隽藛栴}。
“大概，和你的目的相同吧。”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眼角帶著一絲神秘。
“魔界的幸存者么？”
“對啊?！彪m然是立場不同的敵人，但是忘川還是很喜歡他這種直接不磨嘰的說話方式的?！拔业娜蝿?wù)是確保有關(guān)魔界幸存者的情報源徹底封鎖，僅此而已?！?p> “RAC為什么要這么做？”血蜘蛛像個幽靈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忘川面前，忘川甚至一度懷疑面前的這個到底是不是血蜘蛛本尊，不會是虛擬影像來的吧？
“RAC的成員做的一些事……有時候，并不代表那就是RAC的立場?！蓖蛎蜃臁！安贿^我想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要讓魔界的幸存者能夠躲避奉天分部的追擊，并活下去。雖然我并不知道你們的目的是什么?！?p> 血蜘蛛站在原地思索了幾秒：“議會的老頭，又在醞釀著什么嗎？”
“差不多可以這么理解嘍。”忘川嘿嘿一笑。“那這么看來我們似乎還是站在同一陣營的呢?！?p> 話音剛落的一瞬間，血蜘蛛猛地從腰間拔出了刀，瞬步上前再次捅穿了忘川的腹部。忘川感受到了那一刀中夾雜著的怒氣。
“RAC的狗，沒有和我套近乎的資格。”
“咳哇……”喉頭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從嘴里噴出來?！拔刮刮埂谎圆缓暇屯比税?，這可不是什么好習(xí)慣啊?！?p> “最后一個問題?！闭f著血蜘蛛旋轉(zhuǎn)了一下刀柄，剜進腹腔的鋒利刀刃搗毀了所能觸及得到的腸子?！白h會的目的，是什么？”
忘川臉色蒼白冷汗直流，疼痛讓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大口喘著粗氣，鮮血從新的傷口中汩汩流出：“呼……呼……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只是個執(zhí)行者而已，議會委派給我這項任務(wù)的真正目的，我不清楚?！?p> 血蜘蛛高抬腿踩在忘川的胸腔上，腳狠狠地向前踩，抓著刀的上半身向后用力，將刀從忘川的腹部抽出來，然后后退兩步。
刀鋒一抖，甩掉附著在刀身上的血液。
“你……可以去死了。”
將忘川掛在上面的蜘蛛網(wǎng)蔓延出了更多的蛛絲，牢牢地纏住了忘川的四肢。血蜘蛛提著刀，灰色的光芒在刀刃上閃爍。
“我可是什么都告訴你了啊……”忘川苦笑著，順著腹部的傷口流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忘川的整個下半身以及周圍的蜘蛛網(wǎng)?！坝斜匾堑酶傻粑覇嵛?。而且我們也沒有什么利益沖突啊！”
“謹(jǐn)慎起見而已?！毖┲胝铝硕得保冻隽艘活^蒼白的碎發(fā)和那雙好像盲人般無神的雙眼。“留你一命，對我不會有任何好處?！?p> 閃著灰光的刀刃斜著向忘川的上半身劈來。
“都說過了……”烈焰瞬間在血液流過的位置燃燒，下半身的蜘蛛網(wǎng)被烈火吞噬，忘川忍著疼痛用腰部發(fā)力，下半身向前方騰空而起?！澳愕降资恰?p> 一刀劈空，隨之飛起的雙腳夾住血蜘蛛的頭，嘭地一聲狠狠地猛擊向地面砸去。緊接著忘川飛速旋轉(zhuǎn)身體，上半身的蜘蛛網(wǎng)被扭轉(zhuǎn)的力量扯斷，夾住血蜘蛛頭的雙腳帶著血蜘蛛一起騰空旋轉(zhuǎn)，最后再次狠狠地砸向地面。
忘川捂著腹部，緩緩站起身，整個人的身上燃燒著熊熊烈火，而血蜘蛛整個人已經(jīng)被砸陷進石地面之中。
“把帝都分部的S+戰(zhàn)力，當(dāng)做什么了啊？”
血蜘蛛在地上趴了幾秒后，也重新站了起來，僅僅是物理重?fù)舨⒉荒軐λ纳眢w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
“當(dāng)作，走狗而已?！?p> “謝謝你的那一刀?！蓖☉K慘地笑著，沒想到這一趟奉天之行會讓自己這么狼狽?！皼]有那一刀，你的蜘蛛網(wǎng)一直封鎖住我的傷口并不斷注入神經(jīng)毒素，恐怕我就真的掛了?！?p> “利用痛楚恢復(fù)操縱異能的能力么……”血蜘蛛淡淡地說道，并將刀收回到了腰間?！拔蚁脒^沒有神經(jīng)毒素的持續(xù)注入，你的力量會恢復(fù)，只不過沒想到能恢復(fù)的那么快。”
“我的能力，叫做燃燒之血……灑在這里的所有血液，都能成為我的武器?！?p> “你要和我打嗎？”血蜘蛛看著氣喘吁吁的忘川，白色的碎發(fā)被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陣風(fēng)吹動著。“一決勝負(fù)，或者決一死戰(zhàn)？”
“我更傾向于你放我一馬……”忘川顯然不想戰(zhàn)斗，現(xiàn)在他的狀態(tài)真的拼起來，最后的結(jié)果也是魚死網(wǎng)破。
“那就……如你所愿嘍？”
說完，血蜘蛛繞過忘川，向工廠的門外走去。
“為什么？”忘川一愣，但并沒有熄滅身上燃燒著的火焰?！澳銊倓傔€那么堅決地要殺了我?！?p> “剛剛的你，對我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殺你與不殺你對我而言毫無意義，所以我決定斬草除根。而現(xiàn)在的你，如果真要取你性命，我也必然要付出代價。”
走出工廠，踏入皎潔月光的籠罩之下：“權(quán)衡分析一下，現(xiàn)在和你戰(zhàn)斗，我也必然會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毫無意義。況且，其實我們的立場，是差不多的。只不過你們有你們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罷了?！?p> 重新戴上斗篷的兜帽，身形徹底消失在了夜幕里。
“我說過，我不做沒有收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