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在空中,小石瞬間無數(shù)念頭泛起。
神武營這次出動人手過百,以神武營的手段,一旦被其纏上,就如泥潭,絕少有人可以脫身。二十年前,神武營剛剛建軍,名聲不顯,在皇上攜大軍與叩關而入的北荒部族軍大戰(zhàn)時,神武營一軍千人護送公主入營,不知為何被北荒國師黑影探知消息,被黑影攜酒色財氣四使突入陣中,險些劫走公主。當時大軍得知消息時,所有人均以為黑影一身藝業(yè)超凡入圣,天下幾無人可敵,再加上一流高手酒色財氣四人,事已無可挽回,便皇上卻說:“神武營不會輕易被破?!彼炫稍紫喟赘枰髀试崎g部十人先行支援,奔行千里,等趕到之時,已過了兩天,神武營已死傷過半,但并未讓黑影得手,而且在白歌吟趕到時牢牢拖住5人,讓其無法輕易脫身,那是帝國距離殺掉黑影最近的一次。待黑影脫身時,色、氣兩使死在戰(zhàn)斗中,黑影和酒財兩使均身受重傷,其后,黑影二十年未再公開現(xiàn)身。該戰(zhàn)后神武營聲威大振,無人再敢正面與之為敵。
所以小石也不想與其纏斗,打定主意制造點混亂,盡快脫身。
在空中再擰身避開刀鋒,小石一劍點在盾牌上,借力一退,再退,又退,眼看已經(jīng)離開甲板,跳上相鄰的一艘船上,不待那艘船上的士兵圍上,又身影連閃,幾步間已經(jīng)連踏幾船,落在岸邊。
灰衣人在船上隨手揮了揮衣袖,好象有些意興闌珊,所在船上士卒才紛紛散開,奔到對方船上、岸上、水里抓人,但并無太多人追趕白小石。
岸邊臨街有些為行商、水手服務的酒樓客棧,街邊檐角在朦朦天光下顯得寂靜幽深,微帶寒意的晨霧被身形推散,好似沙沙有聲,青石板地面可能前夜下了雨,還有些些濕滑。
但小石腳下很穩(wěn),踏踏踏踏幾步就跑到長街盡頭,還有一步就轉(zhuǎn)過街角,小石忽然一頓,整個節(jié)奏的改變自然而然,就象一首曲子中的休止符。街角處同時閃過一道寒光,一把巨大的斬馬刀帶著風雷聲呼嘯斬落,轟的一聲斬入地面半尺,青石被斬碎,碎石飛濺中,周圍響起了一片碎石擊中墻壁路面的聲音。小石停下時早已反手握住四顧劍,這時嗆啷一聲驚破破曉的晨霧,四顧劍如蛟龍出鞘,似緩慢實迅捷揮向沖在最前面那個人。
平直的劍身在空中被某種力量彎成了弧形,就在拍打在那名漢子的左臂上時,力量才爆發(fā)出來,啪的一聲直接將胳膊打的變成了奇怪的角度。
伴隨著一聲戛然而止的慘嚎,一個身影向左側(cè)飛去,直接飛過街道中心到路邊的數(shù)丈距離,撞倒了旁邊酒樓的大門,摔到了門廳之中,再也沒有爬起來。
隨后沖來的身影并沒有絲毫遲疑,一柄流星錘呼的直奔面門而來,同一時刻兩旁屋檐下閃出數(shù)道人影,手中勁弓箭已離弦,箭雨罩向小石及身后數(shù)丈方圓,而兩道刀光盤旋而至,直奔小石下盤。
小石瞬間陷入險境!
卻說李船主從船舷入水后,由于之前已經(jīng)抓了不少第一時間入水的水手,又被白小石吸引了大量的注意,李船主很幸運的未被注意,而且李船主水性極好,入水之后第一時間無聲無息向海岸游動,李船主知道在港口一側(cè)有石壁,石壁附近水底礁巖密布,船只不能進入,但從那里上岸很便利,而且那片巖石有一條小路,可以很快走到官道,如無封鎖,一到官道就四通八達,可去的地方就多了,雖然自己的家就在梅州,現(xiàn)在也不敢回了,先脫身再想后面的事吧。
李船主一邊想一邊穿過海底礁石,很快就到了那石壁,此地離港口已有數(shù)里,可看到港口火光,但聲音幾不可聞,附近海潮輕涌,片片浪花拍打在巖石上,李船主一邊喘著氣一邊拖著李順上岸,檢查了一下李順,看他昏昏沉沉,但并無大礙,不禁躺倒在岸邊,平息了一下氣息,剛剛連續(xù)潛泳不敢出水面換氣,心神又崩得很緊,這一下放松了下來,手腳都有些發(fā)軟。
慢慢平息了自己的呼吸,李船主起身背起李順,就向官道奔去。小路離官道里許路,李船主腳程很快,很快就看到官道。此時天色已亮,官道上還有些微晨霧,遠近無人,但李船主偏偏聽到有馬的嘶鳴聲。他小心靠近后,發(fā)現(xiàn)小路旁的林子里栓著一匹馬,附近也沒有人。李船主心里有點古怪,感覺象是有人特意為他準備的馬匹。此時顧不了許多,李船主翻身上馬,將順子放在馬鞍上,打馬上路,就要脫身而去。
這時遠處紅色披風的騎士策馬而來,一路呼喊,“今日非公禁馳,下馬受檢~”聲音洪亮,氣勢張揚,開聲時還有里許遠,話落時已經(jīng)還有幾十丈遠了。李船主哪敢停下,也不應聲,只當作聽不到,反而加快了速度,對方一時竟追不上他。披風騎士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個哨子,放在口中吹了起來。哨子并沒有聲音傳出,神武營的哨子只有一種獵鷹能聽到,通信距離可達數(shù)十里。過不多時,李船主前方也有幾個紅色披風的騎士出現(xiàn),停在當?shù)?,冷冷看著李船主向他們奔去,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幾乎已是絕路。
正在這時,“嗚”的一聲,一箭飛來,不是一箭,是三箭,由于連珠出手,首尾相連,聲音連成一聲,三箭射向后面追來的騎士,一箭阻路,一箭射馬,一箭射人。那騎士策馬中慌忙拉住韁繩,避過第一只箭,控馬人立而起,第二箭射入馬身,馬兒一聲嘶鳴向地上倒去,第三箭已經(jīng)到了騎士胸前,他只來得及側(cè)了側(cè)身,那箭仍射入他的胸口,騎士和馬轟然倒地,地上煙塵四起。
林間白馬穿行而出,一聲嬌喝,“往回跑”,馬上坐著的身影驕小,卻是一個女子。女子一身黑色勁裝,向著李船主馳來,在馬上擰身引弓,弦如滿月,箭如流星,向前方阻攔的騎士射去。那幾個騎士在異變發(fā)生時已經(jīng)催馬前來,正在逐步提速,這箭正面襲來,幾個騎士只得各施手段應對,待穩(wěn)住身形后,前方身影已經(jīng)絕塵而去,追之不及了。他們沒繼續(xù)追下去,只是拿出哨子,以一種獨特的節(jié)奏吹了起來。羅網(wǎng)已經(jīng)布下,無人可以逃脫。
小石面臨險境不慌不亂,前踏一步避過箭雨,長劍揚起后向下劈落,劍尖左右一蕩,輕柔無比,劍柄豎起,在劍尖蕩后直沖向前,擋向流星錘。一個持刀的漢子只覺得劍尖上一股引力拉著他的刀鋒迎向另一柄刀,力量卻比自己原來還要大的多,“當”的一聲,兩刀相碰,兩個漢子手臂竟握不住刀把,兩刀脫手。流星錘被劍柄擊飛,高高揚起,小石已經(jīng)再搶兩步,撞入持流星錘那人懷里,劍柄上揚,正擊打在那人下巴上,然后小石肩膀撞在那人胸前。一聲悶響,那人被打的頭向后仰,一口血跟著噴了出來,身子重重向后摔在地上,胸前已經(jīng)被撞得凹陷下去,眼看不活了。
順勢再踏前兩步,小石回頭再看,兩個刀手失去武器,又知自己不敵,已經(jīng)退去,后面箭雨卻又襲來,但小石已過街角,轉(zhuǎn)身就已不見。
小石沖出這撥人的阻擋,發(fā)力狂奔,速度已經(jīng)提至更快,剛才留力是為了隨時迎敵,這一刻小石判斷這一夜之間,此地布下的埋伏不會太多,近處應該已經(jīng)不會再有人,就再放開幾分,爭取盡快突出圍困。
奔行盞茶時分,小石出了港口集市,已入官道。后面馬蹄聲響起,小石隱身路旁,回頭看去,只見兩馬奔來,前面的馬上是李船主,后面是一個黑衣女子,容貌清麗,一身勁裝,氣質(zhì)凜冽,好似對李船主緊追不舍。小石隱身不動,待李船主過去,后馬行至身旁,小石一躍而起,半空一腳向那人踢出,口中喝到:“下去”。那女子在馬上身形倏然不見,小石一腳踢空,在空中轉(zhuǎn)身就想落到馬背上,那女子又突然現(xiàn)身,手持長弓向小石擊來,弓角尖尖斜斜指向小石咽喉,弓弦纏向小石腳踝。原來那女子馬術了得,剛才藏身馬腹,待小石擊空又翻出來,立刻給以反擊。小石在空中已經(jīng)無法變向,只得揮出四顧劍,削向長弓。女子手中長弓再次變招,不與劍身相碰,身形又一次消失。小石在馬屁股上一點,已經(jīng)落在地上。女騎士卻不管他,已催馬而去,再次跟上李船主,同時口中輕聲一笑:“跟上,我不是敵人?!?p> 小石在看到她手中長弓時就想起茶樓上那驚艷的一箭,后面已經(jīng)下意識的在收手,這時哪還不明白,立刻跟上,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知道她是誰,不知她有何目的。
正奔行間,卻聽前面一聲大喝:“今日非公禁馳,下馬受檢!”。一眼看去,前方有軍士攔路檢查。李船主毫不猶豫,馬速未減,沖關而過,路旁幾個騎士加速追上,接著大喝:“再不下馬,后果自負!”。李船主又奔出數(shù)丈,突然路上“騰”的跳起一條絆馬索,馬兒一聲悲鳴,轟然倒地,李船主被壓在馬下,李順摔在路邊,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