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明壘高中常常會有籃球賽,所以特意建起了一棟專門的籃球館,不過由于籃球館的場地頗受歡迎,所以經(jīng)常被高年級的學長占領,或者學生會的成員占領,多數(shù)的學生平常都會在體育館或者操場打球。
因為天色也晚了,所以張橋一行人決定在體育館內(nèi)打球。體育館的面積也十分寬闊,因為一棟樓有好幾層,所以分成了不同的區(qū)塊,籃球場在第一層,當他們到的時候,球場上已經(jīng)有幾個男生在打球了。
即便天外夜色降臨,但是體育館內(nèi)的燈光仍舊亮如白晝。秋栢芊還沒走近,就聽見一陣歡呼的浪潮。
“左邱墨加油!”
“啊,好帥!”
“我快昏倒了!”
“邱墨邱墨邱墨!”幾個男生在一旁大聲尖叫。
秋栢芊當場就想走。
果然一側的球場上,一個扎眼的身影在球場上穿梭,他的身影迅捷,手上的籃球像是賦予了生命和活力。只見已經(jīng)換上球服的左邱墨輕松越過攔住他的對手,矯健的腿部肌肉踩踏在木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他握緊籃球,毫無遲疑向前一躍,手中的籃球劃出一條巨大的弧度,穩(wěn)穩(wěn)落入了球筐中心。這一刻球場的氛圍也到達的巔峰,球場一側的粉絲們爆發(fā)出巨大的叫聲:“啊啊啊好帥!左邱墨娶我!”
張橋發(fā)出笑聲:“這不是個男人的聲音么?”
秋栢芊早已習慣了,所謂的?;ㄐ2荩緛砭褪悄信ǔ?。
當他們走近時,左邱墨也停了下來,他們本就是到這里隨便玩玩,見到又來了一批人,左邱墨一行人中有個男生向他們揮手:“喂,你們也是來打籃球的么?正好我們?nèi)比?,要不要一起??p> “可以啊?!睆垬蛘f。
此時的左邱墨已經(jīng)接過別人遞來的毛巾在擦汗,燈光下,他的汗水從額頭上流下來,明明別人都像一只只可憐的落湯雞,偏偏汗水在他臉上滑落卻像是晶瑩剔透的寶石。他擦過汗,視線劃過來,略淺色的黑色瞳孔中映出眾人的身影,但他的視線里沒有笑意,嘴角卻劃出弧度,“一起玩么?”
秋栢芊覺得這樣的神情似曾相識,她沒怎么仔細看過左邱墨的臉,但仔細看時,卻好像在哪里見過。
但秋栢芊篤定,她從沒見過左邱墨。
于是張橋帶著王沛一起加入他們的戰(zhàn)局,體育館并沒有設置觀眾席,秋栢芊只得走到球場外觀望,她學著那些來看左邱墨打球的人,隨便坐在了地板上。可能也是很晚了,所以觀眾并沒有多少,但仍舊火爆,基本上都是來看左邱墨打球的,幾個肌肉少年在一眾女粉絲中顯得特別扎眼。秋栢芊并不是左邱墨的粉絲,所以選擇和他們保持一點距離。
因為并不是特別規(guī)范的比賽,所以兩行人商量好了規(guī)則,便開始動了起來。
秋栢芊不太懂籃球的規(guī)則,但只看了一會兒,她發(fā)現(xiàn)所有男生中果然左邱墨最為顯眼,當然不僅僅因為他出類拔萃的外表,更是因為他打球的技術十分強悍,短時間內(nèi)他已經(jīng)繞過好幾個對手進了好幾個球,彈跳力也十分驚人,手臂力量與他清俊的面孔格格不入,流暢的步伐像是滑入水中的魚。當他投進籃球,汗水從臉上揮灑出來,觀眾席便會暈倒好幾個被愛神丘比特刺中心臟的少女。
連秋栢芊都不得不感嘆,校草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夠當上的。
對比左邱墨一方,秋栢芊考慮到王沛和張橋除了自己就沒有應援了,氣勢上有些弱,便中途出去買了幾瓶水來,打算等下分給眾人。
王沛其實也很擅長打球,不過總是落后左邱墨隊好幾分,中場休息的時候,王沛有些喪氣的走過來,他走到秋栢芊面前吐槽:“這個左邱墨怎么這么厲害?”
“人家可是校草,他不厲害誰厲害。”秋栢芊小聲說。她拿了幾瓶水出來,分給王沛,“我給你們買的?!?p> “謝謝大哥!”王沛感動的說。他立刻轉(zhuǎn)生將水分給了張橋一行人。
秋栢芊最后還剩了一瓶水她打算自己喝。但當她剛把瓶蓋扭開,一只骨骼分明的手卻擅自從她手中將水搶了過去。
秋栢芊沒反應過來,抬頭,看見不知何時走來的左邱墨正擅自將嘴巴對準瓶口,正要喝的瞬間,秋栢芊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一股火,她毫不猶豫將自己的水瓶搶過來,水飛濺出來,幾乎濺了秋栢芊一身,她皺眉瞪著左邱墨:“你干嘛!”
左邱墨顯然也是一愣,“你不是給我送水嗎?”
同時觀眾席上的粉絲們也愣住了。
明明是氣氛火熱爆棚的賽場,空氣卻詭異的寂靜了幾秒鐘。
秋栢芊這時才回過神來,她的眼皮幾乎在抽搐。
這位校草的臉皮可真的厚得堪比城墻了,難道她看不出來自己并不是他的應援隊么,為了區(qū)分開她還離那群粉絲有兩三米的距離。
很久沒有人敢這么挑釁過她了,其實秋栢芊的脾氣并不好,不過她已經(jīng)決心改變自己。但當左邱墨像個蠢貨似地搶走她的水,秋栢芊覺得自己腦子里某根神經(jīng)繃斷了。
秋栢芊裝傻訕笑,立即將水塞回去:“呵,呵……您喝,您喝?!?p> “那人是誰啊?!庇^眾席里有人嘀咕。
秋栢芊覺得自己再不走怕是會死在這里,便和王沛打招呼:“王沛,我想起我作業(yè)還沒做,先走了拜拜拜拜!”
她也不等王沛回答,幾乎連滾帶爬的跑掉了。
王沛回過神來,他同樣也表情古怪的看著握著水瓶一臉沒反應過來的左邱墨,訕笑說:“左邱墨,你別介意,我大哥就這個性格。你可能把她當成你的粉絲了,但是她是來給我加油的……”
張橋在王沛背后偷偷說:“你這樣說不是更扎心嗎?”
左邱墨臉上明顯劃過一道難堪,他握緊水瓶,但很快又恢復往常,好像對此根本不在意,他笑了笑,“是么,抱歉了,我搞錯了。我還以為她是來給我加油的呢。”
“邱墨,我們給你喝水!”粉絲群中女孩們心疼的亂叫,十幾雙手遞出了已經(jīng)扭開的水瓶。
“不用了,我就喝這個吧。雖然并不是給我的水,但也不能浪費?!弊笄衲行┳猿暗拇瓜乱暰€。
這樣的神情更是惹得在場女生潸然淚下,一個勁的叫喊:“邱墨!”
王沛和張橋頗有些無語,他們對視一眼,心里敞亮的跟明鏡似地。
秋栢芊捂著臉從體育館逃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見到周圍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才緩緩停了下來。
她嘆了口氣,放下手。她總感覺自己最近好像老是逃跑,或許她覺得有些人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接觸,特別是那種十分有名氣的人,接觸多了一定會被人針對。秋栢芊倒不是怕事,她只是不想惹事,覺得太麻煩,也不想再過那種被人用異樣目光看待的生活。
不過總覺得最近的生活好像又有往過去靠攏的傾向。
秋栢芊打算就這么走回宿舍算了。
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晚上八點多左右了,月亮如一鐮彎刀平靜躺在天空中。學校里有巡邏的保安,但是大部分的學生要么在社團,要么在練習室,要么在圖書館,要么就在宿舍,街上沒有什么人。
因為明壘高中很大,其實這樣寂靜的街道雖顯的寂寥,但也有些恐怖,只有路旁連接的樹隨著風搖晃著發(fā)出了沙沙的聲音。
她走了一會兒,忽然看到遠處有一道飄忽不定的影子,遠遠看去,白衣紅裙,似乎穿的是學校的制服。但秋栢芊莫名有些緊張,或許是這樣的夜晚太過安靜,特別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對方的黑色長發(fā)隨著卷起的風浮動,在空中蕩起如蛛絲般的銀光。
她倒是不怕鬼,只是這樣的場景有些詭異,因為當靠近一些的時候,她聽到了對方細微的哭聲。
一瞬間秋栢芊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她悄悄靠過去,走近一看,從側面可以看出女孩懷中抱著數(shù)不清的零食和小吃,厚重的劉海幾乎遮住她的大半張臉,厚黑色的鏡框完全將她的面孔隱藏在黑暗中。
但越走近,抽泣聲越明顯。
她似乎還沒有發(fā)現(xiàn)秋栢芊在觀察她,一邊走一邊哭。
秋栢芊停了下來,她覺得這個女孩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秋栢芊自認為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但見狀總覺得良心上過意不去,思考片刻,快步上前,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女孩明顯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看著秋栢芊,即便她帶了厚重的鏡框,秋栢芊也能看到眼鏡下的慌張和錯愕。
“什,什么!”女孩發(fā)著抖說。
秋栢芊愣了片刻,她猶豫片刻,說:“同學,你別誤會,我只是有點擔心你?!?p> 女孩聞言,頓了頓,似乎放下心來,她小聲哽咽了一下,說:“謝謝你,我沒事?!?p> “你還是擦下眼淚吧?!?p> 秋栢芊說。
雖然是夜晚,但在路燈照耀下她的淚痕格外顯眼。女孩慌亂了一下,點了點頭,但是她的手里全是大袋的零食,秋栢芊立即伸手搶過來,“我?guī)湍隳弥?,你看起來這么瘦弱,我?guī)湍闾岷昧?。?p> 零食很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裝了一塊鐵。
不過對秋栢芊來說小菜一碟,她就算扛著米袋一口氣上十樓也決不喘氣。女孩似乎格外內(nèi)外,她怯生生看了一眼秋栢芊,點了點頭,小聲說:“謝謝你。”
“客氣?!鼻飽嘬仿冻鲂θ?,她從口袋里翻出手帕遞過去:“擦擦你的眼淚吧?!?p> 女孩點頭接過,然后緩緩取下眼鏡。
那一瞬間,月亮的光華盡情灑在女孩的嬌小的面容上,那雙被隱藏在厚重鏡片下的眼睛第一次展露出它的光澤。那是一雙無比美麗動人的眼睛,在此之前,秋栢芊一直覺得雷夢那雙小鹿般的眼睛令人動容,但如今,秋栢芊打賭就算雷夢如今站在這里也會黯然失色。
秋栢芊想到了世上最純凈的湖泊弗拉特黑德,纖塵不染,讓人生怕自己的俗鄙會沾染這份圣潔。卻不僅僅只是如此,當月光落在女孩的眼中時,秋栢芊恍惚看見了漫天絢爛的星光。
她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然后退后一步。
這時她才仔細打量女孩的臉,雖然五官并不算多么精致,但人們一眼看去,只關注到那雙漂亮的眼睛,俗話說,美玉有了瑕疵才變得更有價值。秋栢芊莫名心跳起來,雖然她心中的女神仍舊是歐陽明娜,但能確信面前的女孩如果稍加打扮絕對不輸四大校花。
人類在美貌面前總是自慚形穢,于是秋栢芊這次沒有猶豫,毫不客氣掀開了對方的劉海。
女孩顯然被驚嚇到了,她也顧不得擦眼淚了,瞪大眼睛看著秋栢芊。
但是秋栢芊的臉色比她還錯愕,只見一道難看的紅色疤痕從額頭正中心斜下,恰好到女孩的左眉角上終止。疤痕像是綻開的梅花,線條雖細,卻艷紅的讓人難以忽視。
“你干什么!”女孩尖叫著推開秋栢芊,然后慌張捂住自己的劉海,好像將自己殘缺的部分掩蓋起來。
秋栢芊這時才真的慌張起來,她結結巴巴說,“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臉……因為你太漂亮了?!?p> “我就知道這個學校的人沒有一個人是有好心的!”她憤然的朝秋栢芊咆哮,然后戴上眼鏡,將秋栢芊的手帕扔到她的臉上,搶過零食袋慌張的跑走了。
不過女孩奔跑的速度實在很慢,基本可以說是龜速了。秋栢芊覺得自己慢跑也能趕上,但是她沒有動,她有些遲疑。
她的確一瞬間非常震驚,不過后知后覺回味起來,女孩那道疤痕更是讓她姣好的面容變得妖異起來,有種特別難以言說的美。
但她知道她剛剛確實冒犯了,她有時候做事不太經(jīng)過大腦思考。秋栢芊有些懊悔的摸了摸腦袋,正覺得煩悶,忽然腦袋上方傳來一道淺笑聲:“為什么總是遇到你犯傻的時候呢?”
秋栢芊一愣,抬頭,看見一旁的樹上,呂澤軒以一個非常慵懶無聊的姿勢睡在樹梢間,他側頭看她,眼底盡是說不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