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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姐姐救我,好痛,我好痛!”鳳離的呼喊聲像刀子般扎著她的心。
“鳳歌,若想你弟弟活命,知道該怎么做嗎?”孟靜姝指向一旁的鎖魂陣,那里是她為鳳歌準備的墳墓。
也就只有鳳歌需要用上這樣的墳墓才能將她殺死。
不僅殺死她的身體,更要毀滅她的靈魂,讓她徹徹底底的消失在這個世上。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得到大師兄?”指甲嵌入掌心的軟肉里,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可以?”孟靜姝漂亮的臉蛋上浮起狠厲之色,眼眸中殺氣四溢,“不要再廢話,我數(shù)到三,不是你死,就是他亡?!?p> 鳳離只有十歲,他已經(jīng)知道分辨是非。先前不懂,以為只要姐姐打敗孟靜姝,他就能獲救。
可是現(xiàn)在,他似乎明白過來,孟靜姝要拿姐姐的命來換他的。
“不要,姐姐不要,不要管我,殺了她替我——”報仇兩字尚未出口,捏著鳳離脖頸的手指忽的一緊,將鳳離將要出口的兩個字捏了個粉碎。
“一。”孟靜姝怨恨嫉妒的目光定格在鳳歌的臉上,這張臉,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將大師兄勾得死心塌地。
“我如何能信你?若我赴死,你依然不肯放了鳳離,我找誰說理?”孟靜姝是掌門的千金,她做什么都是對的,她能找誰說理?
“你沒有選擇!”說完那掐著鳳離脖頸的手指再次增了一分力,鳳離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
鳳歌沒有了選擇的余地,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死在她面前。
“好,我進,你最好說到做到?!?p> 鳳歌扭頭,朝松了口氣的鳳離道:“阿離,姐姐走了,往后你要自己照顧自己,別讓姐姐擔心,好嗎?”
風離張著嘴想說話,卻只是吐出一口鮮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毅然走進了鎖魂陣,腳步剛停,擺在陣角里的銅像嘴中便射出一柄柄淬了毒的利劍。
在鎖魂陣里,她的玄法施展不出,連移動都變得極為緩慢。
利劍刺入她的前胸,后背,小腹,大腿,將她扎成了一個刺猬。
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一只惡狗,正一口口的撕咬著她的身體,欲將她撕成粉碎。
————
“師姐,大事不妙,鳳歌的魂魄逃出了鎖魂陣?!鼻嘁律倥被呕艣_到孟靜姝的面前。
“你說什么?”正閉目修煉的孟靜姝立時睜開雙眼,眸間厲芒閃爍。
青衣少女跪倒在地,抖著身子回稟:“那鳳歌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明明已經(jīng)被鎖魂陣困住,竟,竟逃了兩魂三魄?!?p> 孟靜姝冷厲的面色突然緩了三分,“你是說,她只逃了兩魂三魄?”
“是,她只逃了兩魂三魄,剩下的還困在鎖魂陣里?!?p> 孟靜孌悄悄抬眼,暗自打量,見其先前的怒容已經(jīng)淡散不少,眉目間甚至泛出淺淺笑意,方才暗自舒氣,悄摸擦去額間冷汗。
靜姝從榻上下來,合身的青色長裙襯得她腰肢纖軟。
“她竟連失傳百年的剝魂術也學會了,真是可惜呢?!卑倌觌y遇的天才又如何?還不是死在她孟靜姝的手里。
沒有鳳歌,大師兄就是她孟靜姝的。
“大師姐,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孟靜鸞問。
孟靜姝涼笑,抬手撫弄著凈瓶中的柳枝,“什么都不用做,不過是兩魂三魄,成不了厲鬼,也入不了輪回,不出三日,她就會魂飛魄散,徹徹底底的消失。”似乎被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煞氣所累,原本翠綠的柳葉突然泛了黃。
第2章
鳳歌死了,可她還想活。
她是百年難遇的全陽女,想要重返人間,須得找到和她同一天同一時刻出生的全陽女。
即是百年難遇,又怎會輕易找得到?
就算找到,以全陽女的體質(zhì),她現(xiàn)在區(qū)區(qū)一縷殘魂,根本就上不了身。
風歌從來都不怕死!
可死在那種人手里,她不甘心!
且弟弟鳳離還在那賤人手里,她不能就這樣死!
夜幕降臨,鳳歌從柳樹里飄了出來,‘身體’還沒飄出小樹林,一陣強大的陰氣朝她掃來。
鳳歌不是普通‘人’,她是青山派天賦最高的女弟子,是玄術界最年輕的翹楚,自然不會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狀況嚇得不知所措。
強大的陰氣朝她掃來時,她反應極快的捏了個訣,迅速隱入一棵柳樹中。
那股陰氣不是沖她而來,她不過掃到一點浪頭而已。
什么東西的陰氣這么大?
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林中,步伐似乎不太穩(wěn),跌跌撞撞的走著,還沒走到鳳歌藏身的柳樹這頭,黑影便倒下了。
好奇心不止人有,鬼也有。
鳳歌飄到那黑影前。
看身形大約是一個男人,真是奇怪,她竟看不清那個男人的長相。
是因為她的‘身體’快要消失的緣故嗎?
“往那邊去了,快追!”遠處傳來莽漢的叫囂聲,紛雜的腳步朝她這邊跑來。
也不知抽了什么風,她竟不想那些人找到眼前的男人。
“操——鬼打墻,誰是童子身?快撒尿!”
“沒有童子?一個都沒有?”
“你們這些浪貨,平日裝的跟圣人一樣,到了這時候,連滴童子尿都擠不出來?!?p> 鳳歌勾唇,剛剛的擔心一掃而空。
她現(xiàn)在只余兩魂三魄,能力有限,還怕?lián)醪蛔∵@些人,倒是她想多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他看著眼前的鳳歌。
一個殘魂?
“你是誰?”男人的聲音仿佛淬了冰渣,冷的猶如幽冥羅剎。
鳳歌微愣,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能看見我?”
這種感覺很不好,男人能看見她,而她卻看不清他的模樣。
男人的臉,像是蒙著一團黑霧,除了黑,什么都沒有。
男人不作聲,只冷冷的盯著她,“為什么幫我?”
看來是她多事,這個男人,不是普通人,遠沒有她想的那么弱。
她不想說太多,聳了聳肩道:“算我多事,你只當沒見過我,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
過了今夜,或許世上再也沒有鳳歌,如何再見?
男人看著殘魂飄然遠去,想要伸手抓住她,可這一抬手,胸口便疼的厲害,半點法力也施不出來。
鳳歌剛飄出樹林,一股陰風突然平地而起,事發(fā)突然,她這殘魂根本定不住身形,就這么被那強悍的陰風給煽飛。
她像一片在狂風中飛舞的落葉,隨著陰風翻飛飄蕩,直至感覺不到一絲的陰力,這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這是哪里?”眼前是一片山林,滿目蔥郁之色,山峰連綿不絕。
山林里陰氣森森,正常人不喜歡這種陰森。
她現(xiàn)在不是正常人,甚至不是‘人’。
她喜歡這種陰氣森森的感覺,很舒服。
若不是魂魄殘缺,無法修煉成陰鬼,她真想干脆躲進這山林里,修成強大的陰鬼之身,回青山派報仇。
第3章
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找到合適的身體,供她寄養(yǎng)殘魂。
正準備離開山林,一陣悲愴的哭聲傳入耳中。
哭成這樣,莫不是有人死了?
鳳歌心頭一喜,忙循聲飄去。
有人死,便代表有身體可供寄魂,若是合適,甚至可以還陽,重活一世。
她已經(jīng)不奢求還陽重活,只希望能找到一具不那么排斥她的身體,供她養(yǎng)魂一陣子,待她將三魂六魄養(yǎng)齊再說。
悲傷哭泣的是一個中年婦人,躺在地上的是花季少女。
她看見少女的魂魄從軀體里飄了出來,很漂亮的女孩。
女孩顯然不想死,她想重新回到自己的軀體里,可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這時林中刮起陰風,一個身穿白袍的鬼差出現(xiàn)在少女面前。
少女想逃,卻如何逃得過鬼差手中的定魂鞭。
少女掙扎尖叫:“為什么抓我,為什么抓我?我還沒死,我不甘心!”
鬼差冷冷的看著少女,“你的時辰到了,再不走,便入不了輪回道?!惫聿顚ι倥f著話,眼睛卻看向鳳歌。
少女也看見了鳳歌,“你為什么不抓她?偏偏只抓我?快放了我!”
“一縷即將消散的殘魂罷了?!惫聿钍栈亓四抗?,押著少女消失在黑霧之中。
陰風消散,她迅速飄到少女的軀體旁,試著躺進去,卻被一股陰力推了出來。
我的乖乖,運氣要不要這么好?竟然是全陰女。
全陽女碰上全陰女,天生的克星。
難怪斥力這么大!
就快天亮了,若再不能奪舍,天一亮她就會魂飛魄散。
她不能魂飛魄散,弟弟還在孟靜姝的手里,她絕不能就這樣死。
咬了咬牙,眼下唯有孤注一擲,再無旁法。
鳳歌本就只剩兩魂三魄,魂力不繼,想要奪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全陰女。
若施還魂訣,便只有兩條路。
成功,還魂重生。
失敗,魂飛魄散。
于鳳歌而言,她只有一條路,沒有第二條路。
跪在少女身前哭泣不止的婦人突然昏了過去,待她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
淡金色的陽光落在少女半干半濕的衣衫上,落在那如山巒般起伏的胸脯上。
婦人愣了愣,使勁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少女的胸脯,沒錯,有起有伏,她沒看錯。
婦人撲上前,顫著手指搭上少女的腕脈。
脈息雖微弱,卻真實可觸,還活著,她還活著。
怎么會?昨夜明明沒了氣息,心跳脈搏全都沒有了,怎么會?
喜悅總歸是大于驚訝的,她趕忙背起少女,匆忙離開了河邊,回到她們棲居的村落。
“顧大嫂,風丫頭這是怎么了?”一個扛著農(nóng)具的男人見顧嫂背著昏迷不醒的風柯小跑著,趕忙打招呼詢問。
顧嫂斂下面上的憂慮,干笑道:“這丫頭貪玩,摔了一跤,不礙事?!闭f話間腳步未停,不待男人問出第二句話,她便已經(jīng)遠遠跑開。
回到家里,將門關上,手腳麻利的給風柯?lián)Q上了干爽的衣裳。換衣時摸著她左邊身子發(fā)燙,右邊身子又極涼。
這是什么情況?
第4章
猛然睜眼,她看見從破漏屋頂瀉下的縷縷陽光。
老天爺果然還是公平的!
鳳歌醒了,于三天后的晌午。
仲夏的陽光很毒辣,可看在鳳歌的眼里,卻是那么溫暖可愛。
她又可以直面陽光了!
她又可以自由呼吸了!
“哐鐺。”器皿墜地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
鳳歌回頭,瞧見一個呆若木雞的婦人,正是那天在小河邊悲哭不止的婦人。
“小姐,你可算醒了!”顧嫂紅了眼眶,喜悅的淚水滾滾而落。
小姐?
鳳歌揚眉,原來她們不是母女。
“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醒了,許多事記不清了?!彼嫔n白憔悴,唇角微微勾著,笑容意味深長。
顧嫂有些懵,眼前的女孩,明明是風柯小姐,可又感覺不是。
鳳歌沒有多說,轉身走到門口,伸手掬了一把陽光,熱熱的,很舒服。
目光落在正對著大門的小樹林上,美眸微瞇,面上的笑容淡了兩分:“這是寒林!”
她沒有問顧嫂,只是在述說她看見的。
顧嫂忙忙點頭:“對呀,這是寒林,咱們搬來這里時才種上的,夫人說您怕熱,在這里種上一片寒林,夏天就不會熱了?!?p> 當然不會熱,寒林聚陰蘊煞,怎會熱呢?
還種在正對大門的地方,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不過也算成全了她,若不是這片寒林,她恐怕不會再醒來。
寒林所聚引的邪煞,只會危害這間房子的主人,而這間房子的主人已經(jīng)死了,陰陽簿上,再沒有她的名字。
如今房子的主人,是鳳歌。而鳳歌,從來就不怕這些邪煞。
這些天她一直守著小姐,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小姐就是小姐。
可眼前的小姐,又不像是小姐。
氣質(zhì),言談舉止,甚至是站姿,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仲夏的夜,本該燥熱的房間里,此時冷的出奇。
就算是山林夜冷,也不會冷成這般。
閉著的眼悄悄掀開一條細縫,光線昏黑的房里多了些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
這是鳳歌生平第一次在沒有開陰陽眼的狀態(tài)下見到不干凈的東西。
以前的鳳歌是全陽女,至剛至陽,沒有陰邪能靠近她,她自然也看不見這些東西。
若想看,唯有用玄法打開陰陽眼,方能見到這些東西。
如今她上了全陰女的身,而全陰女的體質(zhì)本就極易招惹這些東西,能看見一點也不稀奇。
這就是外面那寒林聚養(yǎng)出來的東西嗎?也不怎么樣嘛!
閉上眼,將被子往上拉,蓋住祼露在空氣中的肩臂。
她知道有一個吊死鬼飄在她頭上,長長的舌頭幾乎要碰到她的額頭。
她也知道有一個淫鬼躺在她床上,用那雙淫邪的鬼眼盯著她的身子上下來回。
還有一個水鬼濕噠噠的在屋里走來走去。
原主風柯能看見它們,被他們成天這樣騷擾,難怪身體這么差弱,能活到這歲數(shù),還真是不易呢。
她不怕這些東西,這些東西根本傷不了她。
像往常一樣,淫鬼伸出了它的手,先將那青綠色的手掌伸向了女孩瑩白如玉的面頰。
第5章
‘嗷’的一聲鬼叫,淫鬼的手像是被大火灼燒般冒出了白煙,疼的它迅速離開床鋪,縮在墻角不敢動彈。
吊死鬼見狀,朝淫鬼冷笑輕哼,那聲音陰森恐怖。
腥紅長軟的舌頭從吊死鬼嘴里甩出,甩向床鋪上的女孩,就像往常一樣,用它的舌頭,纏住女孩的脖頸,將她高高吊起,等快要斷氣時再將她放下,如此反復的折磨,看著女孩掙扎哭泣,又無力反抗的模樣,是它們唯一的樂趣。
然而這一次,它長長的舌頭沒能卷住女孩的脖頸。
像淫鬼一樣,舌頭剛碰到那女孩的身體,便有陣陣白煙冒起,仿佛有人在用大火灼烤它的舌頭。
吊死鬼和淫鬼都在女孩身上吃了大虧,落水鬼自然不會再去冒險,畢竟它們?nèi)齻€實力都差不多。
屋里的陰冷很快散盡,當她覺得熱時,方才睜開了眼睛。
幾個小鬼也敢在她面前放肆,她十二歲便下山入世,見識過的陰鬼煞魂不知有多少。
若非此時魂殘魄損,玄法盡失,她會讓這幾個招惹了她的小鬼安然離去?
為了能睡個好覺,她在屋里翻找了一陣,用些零碎的東西在房里擺了個驅煞局。
有了驅煞局,外頭的小鬼進不來,只能在屋外徘徊,既送了陰氣來助她養(yǎng)魂,又不會擾她好眠。
且有了外頭的聚煞寒林,她連養(yǎng)魂局都不用擺,那寒林所聚蘊的陰氣,比尋常的養(yǎng)魂局所聚養(yǎng)的陰氣要濃厚的多。
……
就算沒有小鬼騷擾,她這一覺睡的也不算安穩(wěn)。
做了整夜的夢。
夢見弟弟哭著喊救命,夢見大師兄站在青山腳冷冷的望著她,夢見自己魂飛魄散……
醒來時,外頭很吵鬧,叫囂聲很是兇悍,顧嫂的聲音在那些叫囂聲中顯得尤其的低弱。
她支起身子聽了一會,大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這宅子是風家的產(chǎn)業(yè),而顧嫂只是風家的下人,那兩個來鬧事的,正是風家的所謂遠房親戚。
他們認為風柯已經(jīng)死了,這房子就該由他們代風家收回去,讓顧嫂現(xiàn)在立馬收拾東西滾蛋。
顧嫂無論怎么解釋他們都不聽,便一直這么吵鬧不休。
這些人在院子里叫得很兇,只有顧嫂一個人攔著,若他們真要沖進來,顧嫂又怎么攔得???
他們是在怕呢!
那就讓他們怕個夠!
鳳歌慢騰騰起身,從柜子里找出一件素白長裙,黑發(fā)披散,再用清水將臉打濕,就這一步步走到窗邊,從半開的窗口往外看。
她的身形剛到窗邊,外面的陰物便迅速退入寒林之中。
院中陰風乍起,涼得人后背發(fā)麻。
明明站在日頭下,本是汗流浹背的狀態(tài),被這陰風一掃,幾人都在打寒戰(zhàn)。
“怎,怎么回事?”穿著褐色短褂的中年男人伸手推了身邊的瘦高青年一把。
瘦高青年也是背脊涼透,每次來這里都覺得比別處要冷,今天尤其的冷,仿佛置身于陰鬼橫行的地獄。
瘦高青年剛要說不知道,眼角的余光似乎掃到了什么,那半開的窗戶內(nèi),像是有人——不——更像是有鬼。
腿上的力氣像是被抽空般無力,雙手下意識扶住身邊的人,一張嘴,牙齒都在顫:“福,福叔,窗,窗,窗戶那——”他說不下去,趕緊閉上了眼,想跑,可腿腳卻使不出力,膽都要破了。
第6章
被叫福叔的中年男人一邊罵著青年沒用,一邊轉了眼去看青年所指的方向。
那一看,嚇得他魂飛魄散,扭了身就跑。
青年見福叔跑了,也趕忙跟著跑,卻又跑不快,心里那個急呀!人還沒跑出小院子,褲襠處便涌出一股熱流......
顧嫂不知道他們看見了什么,怎會嚇成這樣?待青年跑出去后,她扭頭回望,窗里窗外,什么都沒有。
“小姐醒啦!”顧嫂端著熱水進門,瞧見小姐正坐在床畔挽發(fā)。
“嗯,好像睡了很久?!彼p聲應著,先前眼中的凌厲之色,在見到顧嫂時已經(jīng)消散無蹤。
一頓午飯的功夫,鳳歌從顧嫂嘴里套出不少話。
原來她不是這村里人,而是遠在京都的風家大小姐。
顧嫂是風柯生母的陪嫁丫鬟,為了完成主子的囑托,拋家舍業(yè)的陪風柯來到這小山村里生活,一住就是十七年。
風柯的生母原是風家主母,風柯一出生便是風家嫡長女,本該在京都城享受榮華富貴的風家大小姐,此時卻在距離京都城兩千里外的小山村里茍延殘喘。
顧嫂說,風柯出生那天,本是白晝,卻突然變成了黑夜。
狂風呼嘯,像是萬鬼在號哭。
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吞噬。
直到從風家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那陰冷可怕的黑暗方才逐漸散去。
“我就是那個嬰孩?”鳳歌挑眉,看來這具身體不止是全陰體質(zhì)這么簡單呢。
顧嫂點頭:“是,小姐就是在那時出生的。后來老爺請了道士來家里作法,那道士說小姐命犯陰煞,是個不祥之人?!?p> 道士還說了很多,都是不好的話,她不好說給小姐聽,只當沒聽過吧。
“命人在這屋門前種下寒林的夫人,是我的生母?”風柯問。
“當然不是?!闭f完顧嫂便紅了眼,“你母親在得知老爺要貶妻為妾,還要將小姐您送到山村里來時,她以死相逼,希望能將你留下,誰知她那一撞,竟真丟了性命。倒是便宜了那個女人!”
所以,風柯的生母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風家的主母是和她不相干的人。
難怪會在門前種下寒林,她這是想讓她死啊!
取了帕子遞到顧嫂面前:“別哭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p> 鳳歌的聲音很涼淡,聽在顧嫂的耳中特別不正常。
小姐平日說話并不是這個樣子的。
鳳歌起身,緩步踱至窗前,透過窗隙望向院外,綠中泛青的寒樹葉在風中搖顫,縱是在艷陽之下,寒樹林上方始終都縈繞著縷縷陰黑之氣。
“我確實生來命犯陰煞,但未必就是不祥之人。那些說我不祥的人,恐怕別有用心吧!”
不論是全陰女,還是全陰女,都是百年難遇的靈體。
一個至陰能通冥,一人至陽能越道。
不知是風柯的運氣好一些,還是鳳歌的運氣好一些。
一個留了魂,一個留了身,陰陽合合,究竟命運會如何?
且行且看吧!
…………
青山派
云長君看著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鳳離,雙掌緊握成拳,骨節(jié)慘白。
原本深沉如海的眸底,此時掀起了滔天巨浪,便是站在屋外的侍從也感覺到他洶涌翻騰的怒意。
第7章
房中跪著一個青衣少年,十六七歲的年紀,白著臉抖個不停,連眼都不敢抬。
“你再說一遍!”云長君的目光始終未離榻上的少年,聲音冷的仿如寒冰刺骨。
“大師兄,真的不關我的事,我真的——”少年還欲再辯,站在床前的云長君不知何時掠到了他的身前,遒勁的手指箍住他的脖頸,力道剛剛好,不會讓他窒息而死,卻又能讓他感覺到死神臨近的痛苦。
“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少年被箍住脖頸,哪里說得出話來,啊呀了好幾聲才被云長君給放開了。
“我說我說——”他重重的喘息著,滿目懼色:“是大師姐,是大師姐做的,她用鳳離師弟的性命做要挾,逼身中劇毒的鳳歌師姐進了鎖魂陣?!?p> 筆直的身形踉蹌欲倒,喉頭一口腥甜涌出,噴了那少年一臉。
身中劇毒,鎖魂陣。
劇毒雖然要命,可以青山派的手段,縱是身體死了,還能以秘法再次復生。
前題是,魂全魄俱。
可她入了鎖魂陣......
他揪著胸口的衣衫,忍著心臟的劇痛,目光再次落在滿面血污的少年身上:“她死了,連魂魄也散了?”問出這短短的幾個字,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氣力。
少年搖頭:“我不知道,大師兄,我真的不知道?!彼⒉恢滥翘齑髱熃阋獙Ω兜娜耸区P歌師姐,等他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遲了。
孟靜姝!
“她不會死!”云長君起身,抬袖擦凈嘴角的鮮血,提步往門口走去,“看住鳳離,若有半點差池,你也不用活了。”
少年的身子顫了顫,抬眼去看床榻上的鳳離,若不是大師兄及時趕到,護住了他的心脈,此時怕已經(jīng)姐弟團聚了吧!
云長君像陣風般刮上了青女峰,這里是女弟子的住所,同門男弟子禁入之地。
云長君并不是第一次來青女峰,但卻是第一次進入孟靜姝的住處。
“孟靜姝!”他站在小院中,俊面凝霜,眸光如刃般盯著那緊閉的雕花門。
門被推開,青衣少女快步走出,垂眉低目的站到了云長君的面前:“大,大師兄,靜姝師姐她,她不在?!?p> “去哪了?”從他踏入這個院子,他便知道孟靜殊不在,這里沒有她的氣息。
“說是跟掌門去玉山赴宴了。”青衣少女說著話,依舊不敢抬眼。
“哼——她倒是跑得挺快?!痹崎L君盯著眼前的少女,突然伸手,兩根手指像鐵鉗般鉗住少女的下顎,迫她抬頭看著自己。
“說,你們是怎么害鳳歌的?”
少女的臉色越發(fā)的白,身子不由自己的抖了起來,下顎疼的眼淚直流,連掙扎都不敢。
“真的不關我的事,大師兄饒命。”她曾哭求師姐帶她一起走,可師姐鐵了心讓她留下?lián)鯙摹?p> 青山門上下,誰不知道大師兄的為人,表面和善好說話,其實是個笑面虎。
誰要是惹怒了他,下場絕對凄慘。
第8章
而鳳歌,是大師兄最在乎的人,為了鳳歌,他什么都敢做。
殺兩個師弟妹算什么?
捏著下顎的手指又加了兩分力,少女疼的幾乎暈過去。
“還不說嗎?”
少女一邊哭一邊哽聲道:“大師兄,真的不關我的事,是靜姝師姐和靜鸞師姐做的,我,我也是事后才聽說。”
云長君忍著心痛,咬著牙根,一字字問:“鳳歌她,真的魂飛魄散了嗎?”
“沒有沒有,鳳歌師姐并沒有魂飛魄散——”少女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心底涌現(xiàn)了許許希望。
果然云長君的手指立時就松了,水墨般的眸子緊凝著少女那滿是鼻涕和眼淚的臉。
“說清楚!”
少女顧不得先擦臉,趕忙回他:“那天我聽到靜鸞師姐向靜姝師姐稟報,說鳳歌師姐的魂魄從鎖魂陣中逃了出去。”
云長君大喜,可又覺得不對,鎖魂陣乃是青山門的獨門玄陣,十分厲害,鳳歌怎么可能逃出去?
“你敢騙我?”云長君手伸向了懸于腰間的短劍。
少女忙道:“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騙你,是靜鸞師姐親口說的,說鳳歌師姐逃了兩魂三魄,我親耳聽到的?!?p> 兩魂三魄?難道,她用了剝魂術?她竟學會了剝魂術?
云長君的心里涌上狂喜,她竟能從這樣的絕境中尋得一絲生機。
喜不過一時,他心里又涌上了濃濃的擔憂。
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殘魂存留的時辰最多就是三天,且殘魂不能在白天出來,只能利用晚上的時辰找尋合適的身體還魂。
最重要的是,她是全陽女,一般人的身體根本就沒辦法與她相融。
除非找到和她一樣的全陽女,就算不能奪舍,憑她的本事,至少也能寄體養(yǎng)魂。
鳳歌,你現(xiàn)在究竟在哪里?為什么不入我的夢?為什么不告訴我?
“孟靜姝究竟為何要這么做?”云長君朝少女問道。
少女身子一顫,不可思議的抬眼看著云長君,“大師兄真的不知道嗎?”
“廢話,我若是知道,還問你做甚?”云長君冷哼。
“因為你,大師兄,都是因為你?!鄙倥膊恢睦飦淼哪懽?,許是太過委屈吧,她什么都沒做,卻被當成頂罪包,出氣筒,受各種折磨。
“靜姝師姐喜歡你,可你喜歡鳳歌師姐,所以靜姝師姐才會下狠心除掉鳳歌師姐。這樣,大師兄便有可能會成為靜姝師姐的男人?!?p> 這種話,若是換作平時,她是絕對不敢說的。
可是今天,她突然有了一種不吐不快的沖動。
也許是重壓之下必有勇夫的作用吧!
云長君愣住,心口的痛蔓延至全身,小師妹的話不斷在他耳邊來回。
原來,真正害死鳳歌的,是他??!
————
“我們明明親眼看見那死丫頭掉進了河里,顧嫂將她撈上來時,就跟死尸沒兩樣,明明就是死了呀,怎么又活了?”宋福山和風大寶縮在屋角小聲嘀咕著。
第9章
風大寶道:“邪門,這事太邪門了,要不要找個法師來看看?”
宋福山伸手便在他腦門上重敲了一下,“找法師不要錢嗎?你有錢嗎?”
風大寶苦著臉搖頭,“輸光了,買米的錢都沒了。”
宋福山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樣的賭棍,口袋里從來都是積不下錢的主。
“從前風家人送錢糧來時,咱們還能藏下一些,可現(xiàn)在風家人不管這丫頭了,咱們怎么辦?要拿不到房子,我們也跟著喝西北風?!彼胃I降哪抗鈷呦虼逦黝^,風柯和顧嫂就住在那邊。
風家人說了,往后風柯的生死與風家人無關,也不再會送錢糧過來。
他們這才打上了那房子的主意,只要風柯死了,這房子就歸他們所有。
雖不是什么大宅子,賣個幾十兩銀子還是可以的,足夠他們花上一陣子。
風大寶突然咧嘴笑道:“福叔,這丫頭斷了生計,又是個體弱的,怕也熬不了多久?!?p> 宋福山想了想,笑道:“也是,就風柯那三天兩頭生病的病秧子,如今沒了治病的銀錢,看她怎么熬過去,怕是熬不了幾日就一命嗚呼了?!?p> 只要風柯一死,他們便有足夠的理由將顧嫂給趕走,那房子就是他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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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歌看著桌上的稀粥野菜直皺眉,不是她貪嘴,而是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必須吃些好的補養(yǎng)才行。
“小姐,風家已經(jīng)兩個月沒送錢糧來了,咱們缸里的米所剩無幾,攢下的錢都給你買了藥?!鳖櫳﹪@了一氣,心里悶悶的難受,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熬多久。
她打小便被爹娘賣進了云家,跟著云家二小姐一起長大,學了琴棋書畫,雖比不上小姐那般精通,卻也算是有些才氣了。
可這些,卻在這小山村里半點用不上,若她當年學了女紅,至少現(xiàn)在還能做些針線活貼補生計,也不至于落得現(xiàn)在這樣的困境。
鳳歌扭頭看了眼外頭的天氣,今天的日頭似乎不如昨天的毒辣,倒是可以出去走走,說不定還能賺點錢回來。
“吃飯吧,吃完出去走走?!?p> 顧嫂看著小姐淡漠的面色,心里疑惑重重,她從前每每在小姐面前提到風家時,小姐的面色都很難看,那種憤怒之色根本就壓制不住。
可是眼前的小姐,卻像沒聽見般,面色波瀾不驚,哪怕是一點點的憤怒都沒有。
小姐究竟怎么了?
自那天醒來后,她就像變了一個人。
縱是心有疑惑,顧嫂依然沒有多說什么,忠誠是她一生的信仰,無論小姐變成什么樣,永遠都是她的小姐。
吃罷午飯,顧嫂領著鳳歌出門。
這是鳳歌醒來后第一次出門。
前些天因為體虛的緣故,每走幾步就會頭暈,所以不敢出門。今天已經(jīng)好了許多,她決定出去看看,看看這個將要生活一段時日的村子。
“顧嫂子,好幾天沒見你了,挺好的吧?”一個臉圓矮胖的婦人拎著個菜籃子迎面走來,熱絡的跟顧嫂打招呼。
顧嫂忙應:“挺好的,李嫂又去采野菜?”
第10章
婦人在顧嫂面前停下,面上掛著笑,眼神悄悄打量了鳳歌一眼,樂呵道:“也不知是誰說風丫頭病得不輕,我還想著去看看呢,沒成想竟在這里遇上了,這風丫頭哪里像個病人?也不知那些人在背后瞎嚼什么。”
顧嫂面上笑的頗不自然,“是啊,也不知是誰,總愛在背后亂嚼舌根,我家小姐可好的很?!?p> 婦人眉峰微挑,唇角微不可覺的輕扯了扯,隨即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呀?”
顧嫂指著前邊道:“就隨便走走,吃飽了消消食?!?p> 李嫂的嘴角又是一扯,這次弧度大上一些,連顧嫂都看見了。
“哦,那你們?nèi)グ?,我家可沒你們那么好命,吃用都有人送來,我要是不出去采野菜,晚飯都沒著落呢?!?p> 李嫂說著轉身要走,一直未出聲的鳳歌突然將她叫住,“李嫂子請留步。”
李嫂微愣,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你叫我?”這風丫頭雖然一直住在村里,命比紙薄,心卻比天還高,從來不將他們這些村婦放在眼里,更不會主動和她們說話。
鳳歌點頭,面色淡淡:“自是叫你。”
李嫂子轉過身來,將鳳歌上上下下一通打量:“真是奇了怪了,風丫頭你竟然愿意跟我們這種鄉(xiāng)野村婦說話?”這丫頭自詡為風家大小姐,以為風家早晚會將她接回京都城享福,眼里哪里有過她們這些村婦。
鳳歌對她的冷嘲熱諷絲毫不以為意,這女人生了一對鬼眉,眉粗壓眼心不善。還生了一張惡女相,口大露齒,人中短促,鼻短而低且鼻梁歪曲。
一臉的貧賤之相!她自然不會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李嬸子近日家宅不寧吧,是不是家里有人得了惡疾?”
李嫂面色大變,眼睛睜得老大,一臉驚恐的看著鳳歌。
她怎會知道?這事村里沒人知道,連與之一墻之隔的鄰居都不知道,她怎會知道?
鳳歌又道:“我看嬸子你印堂暗黃泛青,恐怕不是簡單的惡疾呢!若不盡快除解惡疾,恐怕會導致橫禍突至呢。”
李嫂又驚又疑,這風丫頭什么時候還會看相了?說得有板有眼的,也不像是誆騙人的樣子,怎么辦?是假裝沒這回事,還是請她去看看?
畢竟是個村婦,沒有什么見識,也不敢隨便作主,跟鳳歌主仆隨便應付了兩句便匆匆回家去了,野菜也不著急去采。
“小姐,你剛剛說那些話是什么意思?”顧嫂聽得一頭霧水,小姐是她一手帶大的,琴棋書畫都教了她,卻從沒教過她看相論風水之類的東西呀?這玩意連她自己都不懂呢。
鳳歌心情大好,沒想到剛一出門就遇到生意,看來今天晚上能吃一頓白米飯了。
“沒什么,見她印堂發(fā)黑,似有兇兆,好心提醒她一句罷了?!兵P歌笑了笑,拉著顧嫂繼續(x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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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是:鬼醫(yī)重生:神秘夫君寵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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