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晦暗,半座同安城逐漸籠罩在昏暗模糊的黃昏下,除了三兩聲犬鳴,城內(nèi)一片靜寂。
忽然城外響起一陣凌亂嘈雜的馬蹄聲,不多久,一隊騎兵護送著一輛奢華的明黃馬車從城門而來。
那隊騎兵共二十人,皆身披銀甲,腰佩寬刀,氣勢沖天。
臨近城下,為首騎兵勒馬仰頭朝城樓高喊,“開城門!”
城樓之上有人高喊,“酉時已至,城門緊閉!”
“放肆!你可知馬車中坐的是何人?”
“……”
城樓沒了聲音,為首騎兵掏出一塊刻著御字的金牌來,“我乃凌云將軍樓冰河,陛下駕到!爾等還不速速開城迎駕!”
一門之隔,城內(nèi)便是五千士兵,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整條主街道。
站在最前面的云子弧聞言露出笑意,向城樓上的人傳話,“開城門?!?p> “是?!?p> 不遠(yuǎn)處的角落里,跟蹤這些不明士兵而來的主仆二人也在悄悄看到了這一幕。
“他們在說什么?”
“外面來的人是羲帝?!?p> “甕中捉鱉,擒賊先擒王。”
女子面露意外,笑道,“原來這些人要等的是宣義帝啊。”
身后青年小七蹙眉,“可要出手?”
“為什么?”
“將欲取之,必先予之。若我們幫了他,再向他要東西會更好開口?!?p> “我的小七啊,你家主子我,從來不喜歡跪在地上更別人要東西,我喜歡讓別人自己送到跟前,況且……”
女子勾起唇角,“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東西?!?p> 小七抿了抿嘴,正要說話,忽然身旁一只貍花貓跑過,踢倒了別人院子外一個腌菜的瓦罐。
“咔嚓——”
一聲脆響,在這寂靜的街道聽的格外清晰。
女子無語地看著那只貓搖著尾巴離開,下一刻就有幾個士兵沖了過來。
“什么人!”
小七抬手就要動劍,卻被自家主子攔住了。
“兩位官爺,我是出來找貓的?!?p> 女子害怕地指著不遠(yuǎn)處的貍花貓,楚楚可憐道,“我見還未到宵禁時辰,不知可是擾了官爺辦差?”
一個士兵走過來將兩人打量了一番,疑道,“你們是同安人?瞧著眼生的很?!?p> “回官爺?shù)脑挘胰ツ昙薜搅送獾兀瑒偦貋硖接H的?!?p> “你——”
那士兵還要再問,就見那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了。
“城門開了,不能有差池。”
另一個士兵見狀呵斥一聲,“這兩人鬼鬼祟祟的,先抓起來跟那些人關(guān)一塊!”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都沒反抗,乖乖地被綁了手,然后被帶到了一個讓人意外的地方。
女子看著眼前的知府宅邸,忍不住感嘆了句,“哇偶,命運的安排總是如此巧合?!?p> 抓她的士兵橫眉問了句,“說什么呢?”
“就是感慨一下巧合,昨天我就在對面的酒樓吃過飯?!?p> 女子抬起下巴指了指對面,“松鼠桂魚不錯。”
“少廢話!老實待著,不然要了你的命!”
士兵直接將二人關(guān)進了知府后院的柴房里,手上的繩子也沒解開,似乎是怕他們逃了。
“這么謹(jǐn)慎,這屆兵的素質(zhì)不錯?!迸右贿吀锌贿呍噲D用牙咬開繩子。
“沒辦法,是鎖龍扣?!?p> 小七皺眉打量著柴房的環(huán)境,“現(xiàn)在怎么辦?”
“呼救,你先喊,我有偶像包袱?!?p> “……”
那邊離開的兩個士兵非常盡忠職守,到達城門時還不忘要將此事稟報云子弧。
然而城樓已親眼看到馬車上的人是當(dāng)今皇上,如今城門已開,云子弧壓根沒有心思去理會被抓到的兩個普通人。
他揮揮手讓二人退下,讓所有士兵埋伏起來,而后退到遠(yuǎn)處,目光灼灼地看向那隊從城外緩緩進來的那輛象征至高無上皇權(quán)的明黃馬車。
“常大人?!彼傲寺暋?p> 常逢源身著飛禽官服,低著頭心驚膽戰(zhàn)地走到那馬車跟前,緩緩跪下,“下官……下官常逢源,恭迎陛下!”
他說完后馬車?yán)锖翢o動靜,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卻正對上為首那銀甲騎兵露在頭盔外的一雙寒眸,又是一身冷汗。
“平身?!?p> 馬車簾子被掀開,身著青黑色長衫的高大男子緩緩走出來,英俊的眉眼間滿是威嚴(yán)沉穩(wěn),一雙銳目似笑非笑地看著腳下的人。
在暗中埋伏著的云子弧瞬間心跳加快,他在王爺那里不止一次看到過這位羲帝的畫像,幾乎是一眼便認(rèn)出了眼前這個與畫像有八分相似!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迎客樓之上,那里站著一個戴鬼面具的男人,對方迎上他的目光,緩緩抬起手。
云子弧心頭一震,立刻起身高呼,“關(guān)城門!”
一聲令下,那扇高大寬闊的城門便被緩緩合上,與此同時,街道的四面八方涌出上上千鐵甲士兵,將中間的馬車和騎兵團團包圍了起來,兵刃銀光閃爍。
站在騎兵中間的高大男子神色淡淡地看著腳下跪著的人,“你們好大的狗膽,竟敢謀朝篡位!”
常逢源臉色慘白,趴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旁邊爬去。
“陛下這皇位不也是從當(dāng)年的岑太子手中謀篡而來的嗎?”
云子弧冷笑一聲,“給我拿下!”
城南府邸。
黑漆漆的暗室中只有幾盞燈籠露出些許光明,秦觀月站在通風(fēng)的暗窗前攏緊了衣服,將嘴也遮了起來。
“夜已深,卻沒有打更聲?!?p> 身后沒有人接話,秦觀月回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越聞天站在一面書架前摸索著。
她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我們進來多久你就摸索了多久,不累嗎?”
“這里沒有食物和水,我們撐不了多久?!痹铰勌祛^也沒抬,繼續(xù)尋找著打開暗示門的機關(guān)。
身后人又拍了下他的肩。
越聞天停下動作,回頭看著她。
秦觀月伸出手,看著他,“我手凍僵了?!?p> 越聞天盯著她看了會兒,然后握住了她的手,果然,冰冷一片。
秦觀月是真的冷,她穿的不多,暗室又陰冷,這么幾個時辰下來,她手指早就凍僵了,這會被越聞天溫?zé)岬氖治兆?,才慢慢回暖,手指漸漸有了知覺。
就在這時,暗室的門突然打開來,明亮的燭火瞬間照亮了大半個暗室。
“那什么……”
金算子探著頭,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們,“外頭造反了,你們要不回頭再親熱?”
越聞天松開手,走過去,“你一個人來的?”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痛呼,像臨死前的悲鳴。
外面的房門豁然大開,江煥拿著帶血的劍走進來,外面躺了好幾個人的尸體。
秦觀月看到這一幕,腳步一頓,挪開了目光,站在了越聞天身后。
越聞天瞥了她一眼,隨后看向江煥,“外面怎么了?”
“云氏造反,帶了五千精兵將皇帝包圍在城門主街?!?p> 越聞聲目光一沉,“韓征威還在常逢源那里?!?p> “放心,他有孫楚護著,倒是唐鏢頭他們呢?”秦觀月問道。
“鏢局的人前日已帶人秘密潛入同安,現(xiàn)下應(yīng)該到達牢房。”
江煥看向秦觀月,“你們可有打算?”
“先逃出去?!?p> 越聞天從地上撿了把刀,抓住秦觀月的手往外走去。
秦觀月猝不及防被他拉出去不禁一愣,剛要開口,忽然聽到有人在高聲呼救。
江煥等人也聽到了,抬頭問了句,“救嗎?”
“來不及,走。”
越聞天頭也沒回,秦觀月也不是不懂事的圣母,并未反駁。
那呼救聲停了會,突然一道高亢的女子聲響起,“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一家人得救一家人?。 ?p> 秦觀月瞳孔一縮,猛的頓住腳步看向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