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穎自語到這里,心中一喜,暗道一聲,看來“不慈不孝”這個任務倒是有機會全部完成了。
恭仁太后看著突然從宮道里走出來的蘇曼玉,有些沒想到竟然又橫生出了如此一個意外。
恭仁太后狠狠的刮了一眼蘇曼玉,怒不可遏道:“敏修儀,皇上都已經下令,不允許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了,你是想抗旨嗎?”
蘇曼玉并沒有理會恭仁太后的質問,而是來到金玄暨的面前,屈膝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p> 金玄暨抬了抬手道:“免禮?!?p> 蘇曼玉緩緩起身,徐徐道:“啟稟皇上,臣妾要舉報恭仁太后與榮貴嬪,在宮禁期間還有書信往來,暗通款曲,意圖不軌?!痹捳Z一頓,對著金玄暨頷首道:“如今此事已經有了人證,而只差一個物證——有關這個物證,臣妾可以為皇上您奉上?!?p> 金玄暨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你一定要這樣做嗎?污蔑太后可是重罪,不管此事結果如何,你都逃不了干系?!?p> 蘇曼玉躬身道:“臣妾與玉貴人的想法是一樣的,只要能夠讓后宮太平,臣妾就算不要這一己之身又算得了什么呢。今日臣妾與玉貴人一樣冒死直諫,便是已經有了一身贖不清的罪孽。等此間事情結束后,臣妾便會與玉貴人一起,共同去慎刑司領罪。”
金玄暨沉默了片刻后道:“好吧,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那朕也不能忽視你的一片冒死直諫之心,你說你有物證,到底是何物證?朕把丑話說在前頭,若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朕就只能依據(jù)宮規(guī)來處置你了?!?p> 恭仁太后聞言,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不過金玄暨一旦開了這個口,她也沒辦法阻止這一切。畢竟她不像恭慈太后一般,是金玄暨的生母,可以用太后的身份來威壓金玄暨聽自己的話。
蘇曼玉蹲了蹲身道:“多謝皇上愿意聽臣妾一言,只要能讓臣妾把心里的這些話說出來,即便最后證明臣妾是錯的,臣妾也無怨無悔?!闭f完,轉身朝著郭穎走去。
郭穎見蘇曼玉朝著自己走來,連忙屈膝行禮道:“嬪妾參見修儀娘娘,修儀娘娘萬福金安?!?p> 蘇曼玉瞟了一眼郭穎道:“玉貴人,能否麻煩你把那個荷包拿給本宮看看。”
郭穎把手中的荷包遞到蘇曼玉的手里道:“娘娘拿好了?!?p> 蘇曼玉接過荷包,看了兩眼,凝眸道:“這上面的血跡,還有頭發(fā),都確定是榮貴嬪的嗎?”
郭穎頷首道:“既然榮貴嬪承認此物是她派人送來給恭仁太后的,那估摸著應該就是了?!?p> 蘇曼玉淡淡的瞥了一眼,正兩眼無神默默跪在地上良久不做聲的榮貴嬪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么叫做‘估摸著應該就是了’。”
郭穎若有所思道:“娘娘的意思是?”
“滴血驗親?!碧K曼玉一字一頓的吐出了這四個字后,對著金玄暨叩首一拜道:“啟稟皇上,要想證明這個荷包是否是榮貴嬪與恭仁太后私通宮禁之物,就必須驗一驗上面的血跡是否出自她們二人之手了?!?p> “放肆!”恭仁太后怒斥道:“哀家身為一國太后,你竟想讓哀家滴血驗親!?”
蘇曼玉淡淡道:“太后娘娘千金之軀,臣妾又怎敢傷了您的鳳體呢,既然您無法滴血驗親,那就讓榮貴嬪代勞即可?!?p> 還沒等恭仁太后再次開口怒斥,一旁的金玄暨卻是點了點頭道:“就這樣辦吧?!?p> 終究金玄暨也不想讓此事繼續(xù)拖下去了,他準備隨蘇曼玉的意思驗一驗,不管最后結果如何,也算是對此事有了一個最終的交代。
郭穎看到這里,心中不禁暗道:這不是自己原先準備用的那個計劃嗎?(注解1)因為在自己得到了更方便使用的五毒眠心蠱之后,她就把這個計劃棄之不用了,不曾想如今卻是被敏修儀給用了出來。
金玄暨的命令一下,自有宮人去準備滴血驗親的東西。
少頃,東西準備齊全后,蘇曼玉把荷包里的那根沾滿了血絲的頭發(fā)放到了清水里,隨著水溫慢慢化開,然后又吩咐宮人用銀針,從榮貴嬪的手上戳了一滴血下來,滴到了清水里。
兩股血液在清水里邊慢悠悠的飄著,接下來就是靜等它們相融或者不相融了。
郭穎雖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那碗清水里,但她心里卻是知道,這里邊的兩股血液,等一會便會相融,并不會因為血液出自自己身上,而不會相融。
這里邊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郭穎早就發(fā)現(xiàn)這宮里邊的人都用參雜了明礬(注解2)的發(fā)膏做發(fā)蠟,所以她才敢于讓蘇曼玉去做滴血驗親,而不怕被其他人識破,這血并非出自榮貴嬪或者恭仁太后身上。
一切就跟郭穎預料的一樣,兩股血液在碗里兜兜轉轉了好一會兒后,開始慢慢的相融在了一起。
蘇曼玉看到這一幕后,對著金玄暨俯首下拜道:“皇上,如今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血相融者即為親,由此可以見得,荷包就是出自榮貴嬪之手。而能被榮貴嬪稱之為姑母的,也只有恭仁太后了。如此種種情狀,皆足可以證明,榮貴嬪與恭仁太后確實有私通宮禁之嫌?!?p> 郭穎緊隨著蘇曼玉的動作,對著金玄暨叩首一拜道:“皇上,如今人證物證俱全,恭仁太后私通之罪已經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懇請皇上早做決斷!”
金玄暨見狀,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如今情況已經十分清楚了,若自己再繼續(xù)包庇恭仁太后下去的話,只會讓人覺得自己太過偏私,身為皇上卻還不能為后宮的綱紀法度樹立一個榜樣。若開了這個先例的話,以后就再也不會有人對宮規(guī)信服了。
金玄暨想到這里,看向恭仁太后道:“太后還有何話說嗎?若沒有的話,那朕就只能先請您在慈寧宮內靜休幾個月了?!?
九又二十一
注解1:原先的計劃指第七十五章末尾寫到的最后的底牌 注解2:參雜了明礬的水,即便血型不一樣,血液也會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