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高空,無聲——
一大團黑灰白相間的同心圓,在默默旋轉(zhuǎn),那是不斷膨脹的旋轉(zhuǎn)風(fēng)暴,它正快速的吸扯著周邊那些,稀疏的浮云。
來自東方淡淡的霞光,映紅了它頂端東側(cè)的外圍輪廓。西南、西北,之前體積與之還相差不大的兩大片鮮紅火葉鶯群,此刻,與這粗獷的旋轉(zhuǎn)風(fēng)暴相比,已顯的極其渺小。
如小錐般淡藍的尖舌,裸露在鶯喙外,那震顫全身所發(fā)出的刺耳聲,瞬間便被前方那洪流般的旋風(fēng)吸走。
彼此緊挨著的翻飛翅膀,蹭落下了一支支閃著紅光羽毛,但它們?nèi)允潜灸艿那帮w,雙翅狂拍出的向下氣流,依舊不斷地壯大著旋風(fēng)風(fēng)暴,提供出屬于它們的那一份份微薄的力量!
墜落——再墜落——接著便是重重落地,楚濤大腦昏昏沉沉的,腰下被硬物割得生疼,本能翻身。無風(fēng),除了沙沙的流沙,便是靜——靜的讓人安寧,緊張和焦慮消失!右手手背靠上是毛茸茸的熱感,該是那只沙狼吧???迷糊中,他些許安心了些,可左手掌心觸碰到的,卻是柔軟的肉感,漸漸清醒的他皺眉,輕輕抹去上面的少許細沙,摸了摸,又緩緩捏了捏!
啪——傳來的疼,讓他一下收回的左手,腦子驟然完全恢復(fù)了意識,是個人???那感覺,該是個女人吧?。?p> 側(cè)躺著的他,艱難地慢慢睜開眼睛,一陣暈眩后是一片漆黑,“是——你是哪個?!”
咚——咚,心跳聲中,沒有等來回應(yīng)——
空中,一只只火葉鶯正奮然沖向,那已被風(fēng)暴包裹在內(nèi)的冰面,那是召喚它們的神圣所在。風(fēng)更快地卷走它們脫落的鮮紅羽毛,閃光中,這些羽毛打著旋,率先沒入道道旋轉(zhuǎn)的風(fēng)線中。
是誰?!衣服不對,又不出聲,感覺該是不認識的???可這里該不會有外人在吧!?等待了片刻,仍得不到回應(yīng)的楚濤,又伸出了手,口中仍在低聲問著:“你——你是誰?!”
空中,打頭的那只火葉鶯,在一陣回旋的氣流中,再也平衡不了自己的雙翅,被旋轉(zhuǎn)著拉進了旋風(fēng)中。那一剎那,頂天立地的漏斗怪獸,便開始了吞噬的盛宴!
五只,十五只,后續(xù)便是成片的火葉鶯,被剝離出火葉鶯群。空中,那兩大團鮮紅光團的一角,從中被硬生生地扯出了兩條扭曲的細細紅線,在怪獸的兩側(cè)被吸入。
突兀的紅光,閃亮了楚濤眼睛,伸出手的指尖,僵在了眼前人的臀部處,是個蒙著面的女子,那被映紅了的雙瞳,正盯著他,女子手持的小刃,離他那手指已不足半寸。
紅光愈來愈盛,四周變得更加清晰。
“原來是緊身的衣服,難怪有那種手感!”楚濤表面不顯尷尬和新奇,可還是忍不住吞咽著些許口水,飛快收回手,又忙移開視線,望向被照亮了的四周。
他的心跳在緩緩加快,他的熱血在慢慢沸騰。
沙石從丈余外的塔階上滑落,正對著塔檐上,陰刻著鑲嵌銅片的一排銘文,正反射著紅光,瞇眼,那該是月的變換:月牙——仰月——臥月——小滿——滿月——思盈——
側(cè)方歪斜的石碑,沙塊的突然脫落,顯露出中間的一個大字——天,“燃天塔——”
順著處處都在落沙的塔身,向上移動著視線,道道反射著紅光的銘文,沿著滄桑的一層層塔身,向上蔓延。到了塔頂,那反射的光芒的一物,讓他不得不閉上雙眼。
坐起身體,斜過視線,方才看清,那竟是一面由片片拼接而成巨大鏡子,應(yīng)該是銅鏡!扭頭,銅鏡反射的光,滿滿地照上了,不遠處的另一塔鏡上。
環(huán)視,道道反射光芒,如蛛網(wǎng)般交錯,照亮了整個巨大的沙坑中的塔與稀疏高樓。
眾塔的塔端,一層極稀薄的沙,如紙般,被風(fēng)吸附在半空。穿過沙間的縫隙,那圓形旋渦中,道道閃著紅光的風(fēng)線,夾雜在黑與灰之間,像似要吞沒這整片塔林。
仍在驚嘆中的楚濤額頭一涼,一只手指映在了他額頭上。他下意識的避讓開,扭頭正對上了一雙妖艷的雙眸,渾身便是一哆嗦,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剛剛的那股熱血沖破的傷口,又溢出了血。
而女子不再瞧他,低垂下的眼眸,緊盯著指尖的那一抹纓紅,好似周圍的一切,對女子而言,只是尋常。
“你——你是?”楚濤愕然,“你——”
女子扯下遮面的灰色布巾,竟將沾有楚濤血的手指,印在了自己的唇上,在楚濤的驚愕聲中,又伸出舌頭舔了舔那點纓紅。
好妖,好魅的一張臉,而且邪的很,這是女子給楚濤的第一感覺。
他渾身又一哆嗦,忙撐著沙地,站起了身,想著離這女子運些,這才發(fā)覺女子身后的沙地上,竟躺著一批馬,難道之前那毛茸茸的是那批馬的鬃毛,那沙狼在哪?!
他環(huán)視,想去尋那沙狼的蹤影,可沙地上竟是一個個凸起的,類似黑球模樣的東西,哪有沙狼的影子,“救人,還有人得救!”
轟隆——大地突來的一陣顫動,楚濤險些站不穩(wěn)。身側(cè)不遠處,那黑球居然動了,他確定自己并沒有眼花。
胳膊一痛,他扭頭。
“怕了?!”
楚濤一愣,女子有力的手,抓得他手臂生疼。
“無須怕,仙——”女子微笑,“人——”悠長的聲音,帶著不一樣的溫柔!
楚濤無語——
女子指向那正緩慢移動的黑球,“那些只是卑微的沙甲,想不到,這城早已被它們掏空,”轉(zhuǎn)身,沖著楚濤笑了笑了,“無妨,它們并不傷人,更何況——”
“你——你先松開我——”
女子瞇眼微笑,手卻抓得更緊。一聲口哨,身后躺著馬兒立刻仰起腦袋,馬身上的沙石嘩啦啦地滾落。
“它——它是裝死!”楚濤驚詫!
半空,兩群火葉鶯群已消失的大半,可余下的仍在瘋狂地扇動雙翅。
龐然大物底端,那瘋狂旋轉(zhuǎn)的風(fēng),不斷切割著它所能觸及到沙面,撥開混沌的飛沙,一座雄城正自上而下的緩緩顯露。
“跟我來——”女子扯起楚濤的手臂。
“去哪——”
轟隆——不遠處,又一殘塔,從中斷裂,頂端瞬間被上方紅色的無底旋渦吸入,而下端卻無情地倒塌在了另一破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