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蠢話，阿婆我可是人類！”老太婆微惱地說道。
“哎，原來不是鬼嗎……”可雅聽著老太婆的話，這才有些察覺過來，對方雖然體型有些小，臉上還有一道傷疤，可是應該沒有披著棉被的鬼吧。
老太婆打量著可雅，“胸大屁股翹的丫頭片子，不要以為年輕貌美就可以口不擇言，阿婆告訴你，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也會變成這副模樣，即便現(xiàn)在外表再光鮮，最后也總會滿臉褶子，能陪伴一輩子的只有人生經(jīng)驗?！?p> “對、對不起！”可雅對對方的批判感到一絲愧疚，低頭鞠躬，“真的很失禮?！?p> “哼，你是來買藥材的吧……”老太婆裹著的棉被，提著油燈，慢悠悠地向里走去，“自從那個白獵人來了之后，就很少有海賊登陸劫掠了，藥品賣不出去，生意也就不是很景氣了，門軸壞了，那個擺鐘停停走走，也不太靈光了，阿婆我也年紀大了，受不了凍，準備等死了?！?p> “怎么、怎么會，您也還很年輕……”可雅心虛地說著，受到巴基的影響，她終于學會了言表不一，單純的可雅已經(jīng)不在了。
“哼，說什么蠢話，我今年已經(jīng)120歲了。”
可雅怔在了原地，“您已經(jīng)120歲了？完全看不出來！”
老太婆坐在了柜臺旁的長椅上，將油燈放在了柜臺上，“說出來怕嚇著你這個小姑娘，阿婆年輕的時候是海賊，就算是海賊王哥爾D羅杰，在我面前都算是小鬼，雖然……這個小鬼做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p> “真是想不到您還有這樣的經(jīng)歷！”
可雅驚奇地瞪大眼睛，她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連走路都不太利索的老太婆還有如此不為人知的過往，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老太婆不再多透露，“那幾個柜子里都是藥品，你自己去翻看一下吧，買多少，拿多少，清算之后，將錢放在桌子上吧?！?p> “是，是?！笨裳胚B忙點頭，在油燈的光芒下，照著柜子外貼著的字條，翻選藥品和藥材。
翻找的時候，十分客氣地閑談，“我以前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能夠活得這么長！”
“阿婆也想快點去死，可是一幫不爭氣的混小子不讓我走，其實人活著并不在生命的長度，而是一天一天所累積的快樂與苦悶、喜悅與悲傷，這些都會像是錯落的音節(jié)，填充進用一輩子時光譜寫的樂章，這樣的生命才是最美妙的?！?p> “真是太深奧了，老婆婆果然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你說的話和那群愛找麻煩的混蛋小子一模一樣?！?p> “哦……”
可雅從藥柜里拿出了一種淡紅的藥草，中間是草根，兩側(cè)散開圓形細小的葉子。
“老婆婆，這種草藥是……”
老太婆躺在長椅上，閉合著的眼睛微微露出一個眼縫，不急不緩地說道：“那個是阿爾皮羅西爾戈拉?！?p> 可雅問道：“阿爾皮羅西爾戈拉？我記得似乎叫做狂熱草?！?p> “那是簡稱，這種草藥的確是一種帶給人興奮和狂熱的草藥，生長在溫暖潮濕的環(huán)境，能夠短時間提升人體的力量，不過也會造成很嚴重的后果，據(jù)說，魚人島上有一種叫做ES藥丸，就是摻雜了這種藥?！?p> 老太婆頓了頓，陰森森地說道：“不想死的話，你就別碰它，這不是什么好東西?！?p> “我知道了?！笨裳庞樣樀胤帕嘶厝?，繼續(xù)挑找必用的藥材和一些已經(jīng)混合做好的藥品。
吱——
那扇不是很好用的門軸被打開了，光亮從外面照了進來，一伙人魚貫而入。
正中央是草綠色雞冠頭的男子，胸膛刺著黑色的翼狀半環(huán)紋身，穿著背后有骷髏圖案的紫色大衣和格子紋長褲，大步地走了進來。
看上去不懷好意，可是在下瞬間，那雙兇神惡煞的眼睛頓時如安靜的兔子閃亮閃亮。
“阿婆??！”
“小巴托，你來了。”
老太婆神情自若地平躺在了椅子上，“快給我敷上面泥，還要再用幾個療程才能除去臉上的傷疤，我這張才剛剛煥發(fā)青春的臉可不能被這樣毀掉。”
“阿婆，你今年才120歲，可是人生的第二春??！”
巴托洛米奧熟稔地從柜子里拿出一副綠泥，一點一點拍打在了老太婆的臉上，這位掌管羅格鎮(zhèn)百十條街的黑街老大，此刻就像是一個乖巧的羊羔，順從地聽著老太婆的吩咐。
“你這個混小子，阿婆我的人生才剛剛起步！”老太婆放肆地大笑起來，完全沒有剛才頹廢等死的模樣。
“哎……”可雅錯愕地看著眼前的情景，揉了揉眼睛，為什么老婆婆周圍會散發(fā)著一圈蓬勃的朝氣，和換了個人似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脫口而出，“我知道了，是被借尸還魂了！”
“丫頭片子胡說什么！”老太婆一臉黑線，惱怒地瞪了可雅一眼，“我的人生可還有一大片美好！”
巴托洛米奧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了可雅，向老太婆問道：“阿婆，這是新來的學徒吧?！?p> “不是，是客人?！崩咸牌届o地說著，“對了，小巴托，我還是和你講講羅杰那個小鬼的事，那個時候，我正巧在處刑臺前，整個廣場站滿人，紛紛看著處刑臺上的羅杰，他在最后時候說了一句話，你知道是什么嗎？”
不等巴托洛米奧回話，老太婆繼續(xù)說道，“他說，‘想要我的財寶嗎？想要的話就去尋找吧，我把一切都放在了那里’，就算是現(xiàn)在想起那句話，我都忍不住會感到熱血沸騰，有一種出海的沖動?！?p> “是是，阿婆你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遍了，但我不會相信有人能在臨刑前還能如此淡然從容地說出這句話?！?p> “嘴硬的混蛋小子?！崩咸哦绦〉氖稚夏贸鲆桓髯?，用力拍打著巴托洛米奧的腦袋，“你居然不相信阿婆我的人生經(jīng)驗。”
“痛痛痛……”
“阿婆告訴你，大多數(shù)人的確利己、貪婪、怕死?！崩咸诺哪樕蝗蛔兊脟烂C了起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類，有善有惡，有人為了金銀財寶殺妻戮子，也有人會為了夢想拋棄生命，臨近死亡的時候，也能大聲地笑出來，這是阿婆我行走多年所看到的人生經(jīng)驗，你可要牢記！”
“那、那個……”可雅在一旁小聲問道，“我這邊藥材買好了，請問可以付錢嗎？”
老太婆粗略看了幾眼藥材，指著一個柜子：“里面有裝放的袋子，放下三萬貝利，你就可以走了?！?p> 可雅不再耽擱，收了一下藥材，小心翼翼地繞過門口幾個魁梧大漢，向外走去。
臨走前，還能聽到綠色雞冠頭在那里提問：“阿婆，我最近做了一件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