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笑是會傳染的
秋水舉著畫有“堅果桌游歡迎你”的傳單，滿臉微笑，還在百分之一秒內(nèi)給我和嘻嘻遞了個眼神。
嘻嘻最先反應(yīng)過來，從樹上跳下，捧起地上的一大摞傳單，挨個放到校服幫的人手上。
“還愣著干什么？”她回頭對我喊。
我一下子明白了秋水那個眼神的豐富含義，在心里感嘆秋水果然是頂尖殺手，亂軍陣中不變色，還能想著趁機給交戰(zhàn)的雙方發(fā)傳單。
佩服。
于是我抱起最后一疊，頂著幾十道要殺人的眼神，把傳單塞到校外餐館十三家的黑衣人手中。
出乎意料，他們的老大竟然沉默地接過了傳單。
“歡迎大家來堅果桌游玩！”秋水笑得很開心，用兩只手必成喇叭大喊。
“開什么玩笑！“
校服幫的人終于回過神來，猛地把手中的傳單摔在地上：“誰要玩桌游??！”
校外餐館十三家的人也是同樣的反應(yīng)，剎那間全是傳單被痛摔在地上的“啪啪”聲。
只有他們老大——一個穿著黑色背心的精壯漢子沒有這么做，他無奈地看了秋水一眼，說：“小秋老板，你還是別摻和了，趕緊離開這里，很危險的。”
原來他們是認識的，不過看樣子他還不知道秋水的真實身份，居然對一個游走在生死之間的殺手說危險。
“阿力啊，這么好的機會，幫我宣傳宣傳嘛?！鼻锼行┬奶鄣乜粗厣系膫鲉?。
“晚點，晚點我和小花來找你玩……”名叫阿力的黑背心老大奉勸我們趕緊離開這個即將變成戰(zhàn)場的是非之地。
“好啊，原來他們是一伙的！還發(fā)傳單逗我們，瞧不起誰啊！”校服幫的帶頭人看出了端倪，高喊起來。
所有的傳單都被扔到地上。
在這個時刻，我感覺秋水的桌游吧正在迅速地滑落到一個倒閉的邊緣。
“哎呀別扔！”嘻嘻霸氣地一巴掌拍在一個人的胳膊上，“沒人教過你們不要亂扔垃圾嗎？”
“是傳單不是垃圾。”秋水立刻反對。
被拍的人穿著白色的跆拳道服，愣了兩秒，看著嘻嘻，又看看秋水。
“敢動手，教訓他們！”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么一句，對峙的形勢瞬間崩塌，兩邊的人開始互沖，擠作一團。
拍你一下也算動手嗎！
來不及吐槽了，正處于人群中間的我被擠得七暈八素，耳邊喊聲震天，穿著黑色或白色的人在我身邊撞來撞去，散發(fā)著荷爾蒙的味道，肆意的汗水揮灑了我一臉。
好不容易摸到戰(zhàn)團的邊緣，卻看到秋水早已經(jīng)退到了外圍，悠哉悠哉地欣賞著這場群架。
我正想抱怨，突然看見一個快速的人影跑到秋水背后，一根結(jié)實的桌腿朝他頭上打去。
然而，秋水頭也不回地側(cè)了側(cè)身子，下一刻，那個偷襲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看樣子是暈了過去。
“嘻嘻呢？”我問秋水。
“喏，那邊?！鼻锼噶酥溉硕牙?。
我轉(zhuǎn)頭一看，嘻嘻在混亂的人群中看著我們，眼睛放光。
這二貨，又怎么了？
人群中那個穿校服戴眼鏡的帶頭人擠到嘻嘻身后，板凳高高舉起。
糟了，嘻嘻可沒秋水這么好的身手。
我忍不住叫出聲來，下意識地往前沖，想要把嘻嘻救下。
“小心！”我拼命大喊，眼睛因為著急而發(fā)紅。
我是真急了。
那張板凳看上去絕對比嘻嘻的頭要硬。
媽的，這些人打架這么狠，板凳亂砸，是會搞出人命的！
沒想到剛跑出兩步，腳下突然一滑，我狠狠地摔到地上，咬著牙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誰扔的一根搟面杖，在地上咕溜溜地轉(zhuǎn)。
居然被一根搟面杖絆倒了，真是丟臉。
不對，現(xiàn)在不是看搟面杖的時候。
嘻嘻！
我都來不及爬起來，向前一看。
驚訝地張大嘴巴。
嘻嘻毫發(fā)無損，反倒是那個穿校服的倒在她的腳下，一動不動。
好像是暈了過去。
和剛剛偷襲秋水那人的下場一模一樣。
嘻嘻得意地比了一個“耶”的手勢，然后看見我摔在地上的狼狽模樣，撲哧一聲大笑。
笑個屁。
還不都是擔心你才摔的。
不過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
我默默地爬起來，退到秋水身邊，看著嘻嘻在人群中穿進穿出，時不時使出一招過肩摔把柔道社選手拍翻在地，或者是一腳正中跆拳道社員心口，扮李小龍在原地跳。
空氣中充滿了她活潑的笑聲。
“好像玩得很開心?！鼻锼部粗?。
“話說，她挺厲害的啊，到底是什么異能?！蔽业故怯行┠康煽诖簟?p> “這么簡單你也看不出來？”秋水丟給我一個鄙視的眼神，“她用的所有動作，都是現(xiàn)學現(xiàn)賣，火影忍者看過嗎，和卡卡西那只眼睛的能力有點像。”
“原來是個學霸，這能力也太強了吧?！?p> “比你的永生不死差遠了?！?p> 我的小小虛榮心終于得到了一點滿足，謙虛說：“沒有沒有，還好啦?！?p> “要是能把你干掉，豈不是酷爆了?！鼻锼龀了紶?，“要怎么才能做到呢……”。
我默默地站遠了一點。
“開玩笑的。”秋水哈哈一笑，湊過來，“看在你幫我發(fā)傳單的面子上?！?p> 這種玩笑很嚇人好嗎！
而且，你應(yīng)該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才對吧？發(fā)傳單的情誼……怎么想都很不可靠。
說話間，那邊的群架已經(jīng)接近尾聲，有嘻嘻的幫忙，阿力為首的校外餐館十三家大獲全勝，把學生會校食堂聯(lián)盟的人追得落荒而逃。
“叫你們壓價，叫你們壓價！”
“快給我們道歉，然后修改規(guī)定。”
“是男人就別跑！”
…
這時，下課鈴響了。
潮水般的人群涌出教學樓。
局勢瞬間轉(zhuǎn)換，現(xiàn)在輪到阿力的黑衣人幫跑了。
“對面人太多了，不能給潛在顧客留下不好的印象，快撤！”阿力很有遠見意識地帶人往回撤。
看得出來，他們的隊伍還是很有組織性和執(zhí)行力的，說撤就撤，哪怕是剛剛喊出“是男人就別跑”的那個人，現(xiàn)在也是抱著頭跑得跟兔子似的。
呃，除了一個人。
“我要打十個！”嘻嘻一人面對全校的學生，寸步不讓，威風凜凜。
她肯定看過葉問。
“走了走了大姐，等下別人把你當神經(jīng)病抓起來?！?p> 我沖過去拉著她就走，眼角看到有幾個學生拿出手機準備拍照，還有幾個保安正在沖過來。
我可不想上新聞。
“快跑，誰回頭誰是狗。”我拉著她大喊。
“你才是狗！”
學校里留下一大片揚起的灰塵，和滿地散落布滿腳印的“堅果桌游”傳單。
一路狂奔回秋水家樓下，我和嘻嘻都累得不行，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人追我們，終于停下來，彎著腰喘氣。
嘻嘻也是同樣的動作，把手撐在膝蓋上，氣喘吁吁。
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她突然看了我一眼，咧嘴大笑，指著我的臉。
我用手一抹，臟兮兮的——是剛剛摔倒沾上的灰塵和汗水融在了一起。
“看你這傻樣?！蔽踔亲有Α?p> 我憤慨地盯著她，正打算還嘴，但是看見她笑得肆無忌憚，跟個二貨神經(jīng)病似的，腦袋后面的馬尾在陽光中一晃一晃，像是一尾出水的魚。
于是我再也憤慨不起來，瞪了她兩眼，最終還是沒控制住嘴角的肌肉，忍不住跟著笑。
二貨的笑是會傳染的。
忽然，兩瓶礦泉水在空中劃出弧線，扔到我們手中。
戴著草帽的秋水吹著口哨，經(jīng)過我和嘻嘻，往樓上走。
“你們也不嫌這里熱，要休息還是再努力一下，爬幾樓吧，屋里有空調(diào)?！?p> 秋水雙手交叉放在腦袋后面，說：“還有，今天的事有點蹊蹺，回去商量一下?！?p> “蹊蹺？”
“也說不定，但是，很有可能不用等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