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也正是這一番話,壓斷了翟云玄心底最后的一根稻草,他頹然的跪下,也不言語,頗有一副一心求死的樣子。
帝高陽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將目光放在了他身邊那個女子身上,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剛剛說翟云玄所做之事與康王府無關的那個人也是她。
“你叫什么名字?”帝高陽問道。
“臣女翟云鳶,見過攝政王?!钡栽气S聞言有些激動,調(diào)整了一下姿態(tài)和情緒,恭謹?shù)拇鸬馈?p> 天知道她期待這樣一個被注視的機會有多久了,如今終于是得償所愿了。
翟云鳶滿心歡喜,時不時的抬頭偷看帝高陽,面帶嬌羞,猶如三月桃花撲在了臉上一般。
她一直特別崇拜帝高陽,覺得一個女子能開天下之先例,成為攝政王且兼任帝師,是極為了不起的。
她也很想成為那樣的人,從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讓那些男人都臣服在她腳下。
也因此,她在心里面始終覺得,她和帝高陽是一樣的人,所以肯定會有共同的話題,只要給她個機會,一定可以互相引為知己。
只要成了攝政王身邊的近臣,那她也一定會平步青云,甚至是封王拜相的。
是以在翟云玄的事情,她才會多次開口,就是希望能夠引起注意,讓帝高陽發(fā)現(xiàn)她的優(yōu)點,比如做事果斷,比如可以隨時舍棄一個不中用的人。
她想,帝高陽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翟云鳶,康王教的好女兒!”帝高陽聲音平緩,聽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瞥了翟云鳶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康王不知道帝高陽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時沒敢接話,只是態(tài)度更加謙恭的矮了矮身子。
翟云鳶卻沒那么多想法,只覺得自己想的果然是對的,帝高陽只要一看到她,就會喜歡上自己的。
她有些歡喜的應道:“謝攝政王夸獎,臣女羞愧。”
“確實是該羞愧。”帝高陽似笑非笑的道:“沒有腦子不是你的錯,出來賣蠢可就是你的罪過了?!?p> “攝政王?”翟云鳶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剛剛不是還夸她來著,為何這會兒就說她沒腦子?
帝高陽卻沒有給她那么多時間去反應,直接下令道:“從今日起,撤去康王一脈的宗室身份,革除宗室玉碟,貶為庶民,發(fā)落到地隕之地做工,十代為奴,永不得入仕!”
地隕之地,是天順境內(nèi)北部的一處地下靈礦。
又對吏部的一個官員補充道:“之前翟康和翟云鳶都說了,翟云玄和他們一家沒什么關系,那就不用算在其中了?!?p> 翟康是康王的名字。
吏部的官員自是不敢反駁,忙低了低身子應“是”。
翟云鳶已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嚇傻了,明明剛剛一切還好好的,攝政王還很喜歡她的,為什么會最后會變成這樣?
康王倒是還冷靜了一些,臉色有些黑沉的問:“攝政王就算是想要處置老臣一家,也總該給老臣個緣由吧!若是因為翟云玄那逆子惹出來的禍事,攝政王既說了那逆子與我康王府無關,那就不該遷怒才是!”
他站起身來,挺直了脊背,目光落在帝高陽的身上,頗有一副你今天不給我說個理由出來,我就不罷休的樣子。
“本王并不覺得翟云玄何錯之有!”帝高陽淡淡的道:“相反,你一心推親子去認罪,不僅是不顧血脈親情,更是置我天順顏面與不顧!”
“又縱容翟云鳶于兩國面前失禮,于殿前失儀,你覺得本王罰的沒有道理么?”
聞言,翟云鳶面色微白,但她依舊不覺得自己有錯,當即駁道:“我才沒有失禮失儀!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你……你這是嫉妒!嫉妒我……”
可她又想不出來帝高陽有什么可嫉妒她的,要身份,帝高陽是先帝嫡出的女兒,她父親只是先帝的庶弟的兒子,她也并非正室所出的正經(jīng)嫡女。
論地位,帝高陽是開國以來第一個攝政王,且還是以女子之身攝政,她卻只是一個沒多少權柄的王爺?shù)呐畠骸?p> “嫉妒你什么?”帝高陽笑了笑,道:“難道是嫉妒你好看不成?”
翟云鳶想了想,覺得極有可能是這樣,點頭道:“沒錯!你就是嫉妒我長得比你漂亮!”
“姑娘,腦子是個好東西,你要是缺的太多,不妨回去多準備幾個豬腦,好好補補?!钡鄹哧柕牡溃骸爱吘关i腦子總好過沒腦子?!?p> 噗~
不知道是誰先笑出來聲,最后一個連著一個,笑成一片,聲音想壓也壓不住。
翟云鳶就算在蠢,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的話有多蠢,也意識到這一會兒功夫,她算是將面子里子丟盡了。
她很想找辦法彌補一下,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又如何挽回剛剛的口不擇言?
思索無果之后,她干脆兩眼一翻,倒地裝暈。
只可惜這會兒沒有人關注她,以至于就算這會兒覺得地面冰涼刺骨,也沒有人上前扶她起來。
康王很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躺在地上的翟云鳶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眼下對他來說的是保住這一身榮華。
“攝政王所言的確是臣之過,沒有教好兒女,以至于讓他二人先后于殿前失禮失儀。但是臣絕非是不顧血脈親情,只是不想因此惹起兩國戰(zhàn)火,苦了邊關百姓,所以才會推出親子任由大齊發(fā)落,希望能大事化小?!笨低蹩拊V道:“還請皇上、攝政王明察??!”
“康王這是覺得自己委屈了?”帝高陽目光淡淡的看著康王,淺笑著問。
“老臣不敢委屈。”康王抬起頭,目露隱忍。
“康王,翟云玄為何一言不發(fā)就直接對那人出手,難道你心里沒數(shù)么?”帝高陽淡淡的道,讓人難以揣測喜怒。
旁人聽了這話只覺得一頭霧水,隨即開始猜測起這話的意思來。
唯獨兩個人聽懂了這話的意思。
一個是雙拳緊握、咬唇垂眸卻身形微抖的翟云玄。
另一個則是目露驚訝、面色微白不知該如何辯駁的康王。
“翟云玄,作為當事人,你不如來為大家解惑一下?!钡鄹哧柲抗饴湓诹苏龢O力克制自己的翟云玄身上。
此言一出,康王臉色又白了幾分,抬眼看向翟云玄,目露威脅。
即便這樣,他的一顆心卻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沉。
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的威脅,對這個被欺凌了多年的長子,還是否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