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積怨之令
“他又有什么資格來指教我!”木防己這一句話含怒而發(fā),甚至隱隱動用了自身的法理。
可她沒想到的是,筱念念在她說話之前就將她一腳踹出了色界。
她這一句話,以及迸發(fā)的靈機(jī),險些毀了整個會場,好在她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及時收了手。
不然這百草會,恐怕也不用辦了。
“呵,年輕?!斌隳钅罾湫χ戳艘谎勰痉兰旱睦仟N樣子,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此處。
這有些人吶,總是以自我為中心,覺得世間的一切都該圍繞著自己運(yùn)轉(zhuǎn),實(shí)在太過可笑。
誰還不是個寶寶呢?大家都是小公舉,憑什么要讓著你,說的難聽些,你又算個什么垃圾?
干垃圾還是濕垃圾?
八成是有害垃圾吧。
“你這般戲耍于她,她恐怕會記恨在心,日后行事更加不擇手段了?!痹掚m這么說,但這說話的人卻始終未施舍一個眼神給木防己。
本就沒有太大干系,即便有,恐怕也不會被這位放在眼里。
“笑三塵,我且問你,以這木防己的心性,我等與她已是死仇,是讓她繼續(xù)隱忍,得以日后做大,還是我眼下激她一激,犯上些許錯誤為好?!斌隳钅畹溃蔼{子搏兔亦用全力,昔年和昌帝庭正是看不起我等散修才遭了如此下場,你莫非想不到。”
這木防己被她一刺激,就有可能在行事上更為偏激,就有更大的幾率會犯錯,要知道,積小錯可成大錯,更會讓人功虧一簣。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聽筱念念的稱呼,她邊上這人竟是蓬萊散人笑三塵,只見他一身白色羽衣,飾有碧藍(lán)海紋,亦有一只鯤在這羽衣上游動,似要脫身而出,化鵬而起,看起來頗有些仙氣,他右手持著一頂傘,傘身傘骨玉石造就,與笑三塵白皙的手臂很是相得益彰,傘面也不知是何材質(zhì),在陽光下泛著點(diǎn)點(diǎn)銀光,傘面上紋著一只扶搖的大鵬,與羽衣上的那只鯤互相映證,似乎是在共鳴。
這是一頂用來遮陽的傘,亦是他蓬萊散人笑三塵的隨身兵器,【北溟】。
若要論遁術(shù),幾無人出其左右,筱念念想要不被人發(fā)現(xiàn)她未曾離開過東望閣,自然是要仰仗笑三塵的【逍遙嘆】。
“我滄山洱海能做大,那是時來天地皆同力,那和昌帝庭愚蠢到自毀根基,不足為提,與眼下情境可是天差地別,這木防己何德何能能于我?guī)熥?,師傅相提并論,更何況,小師弟都安排了道身,能有什么差池?!毙θ龎m賠笑道,“而且,她好歹是個聰明人,聰明人都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怕是沒這么簡單入你的坑吧?”
“那可不一定,能走到這一步的,大多數(shù)都是自控能力極強(qiáng)的聰明人,但他們大多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diǎn)?!斌隳钅钚Φ?,“他們大多都是偏執(zhí)狂,都有著走到極端的性格,這木防己便是睚眥必報的性格,而且恐怕比那只傳說中的龍子睚眥還要極端,卻是不知師兄你,是哪一種極端呢?!?p> 笑三塵呵呵笑了兩聲,裝作沒有聽見筱念念這句話,頗為生硬地扯開話題道:“我們該回去了?!?p> 筱念念樂呵呵地看了一眼笑三塵,點(diǎn)頭應(yīng)允,她可許久未曾見過自家這位大師兄窘迫的樣子了,可真有意思。
笑三塵的逍遙嘆,效仿自鯤鵬兩化,即是高明的遁術(shù),又兼具護(hù)體的妙用,亦有變化之能,可以說的一法三相,端是厲害。
自西境荒州至位于東境岱州的東望閣總部,足有數(shù)千萬里,而以笑三塵的逍遙嘆之能,足矣在數(shù)個時辰之內(nèi)便將這段常人,甚至是常仙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路程給完成。
堂堂滄海東望閣之主,雖是代閣主,除非是同輩,或是長輩,哪怕是各宗宗主拜見,等上數(shù)月,數(shù)年也是平常,更何況幾個時辰。
只是讓筱念念沒想到的是,在這萬世文書之下等著她的,竟是自家?guī)熥?,弋南尊君無悔。
她隨即瞪了一眼笑三塵,得到一個無辜的表情。
看來自家?guī)熜忠膊恢朗鞘裁辞闆r。
筱念念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您怎么出來了?”
要知道,弋南尊君無悔,可是很久之前就成就了大覺道果,誰也不知道他眼下走到了那一步,眼下已至在第六步之后,便會逐漸感知到來自大道的壓力,那是足以將己道崩解的恐怖壓力,這個世界貌似不允許第六步的存在。
只有像背棺人花非語那般新晉的第六步,才能在還不是很大的壓力中維持行動力,而這壓力是與日俱增的,新晉的第六步也只有三百到九百年不等的行動時間,越強(qiáng)大,這個時間越短。
好在若是呆在秘境中則無需顧忌此事,而且在秘境中呆的久了,每一千年還能有一年時間,來自大道的壓力會接近于無。
這給人一種囚禁的感覺。
而這些老祖宗們,若是不到不得不出手的時刻,他們是不會出來的。
“慌什么?”君無悔白了她一眼,“這塊石碑的確奇異,只是此前我需要觸摸它才能無視大道的壓制,但自從那位存在從碑后的秘境出來之后,其效用的輻射范圍擴(kuò)大了,直至今日疑似停止擴(kuò)張之后,其效用范圍剛好籠罩了整個東望閣。”
從碑后秘境之中走出了一位恐怖存在這件事情,他們在其離去之后便稟明了君無悔,卻未曾想還能有這般變化。
如此一來,東望閣所在豈不是……
“所以莫離當(dāng)真進(jìn)了葬尸淵?!本裏o悔還未等筱念念回話就直接道,“呀~這下麻煩了?!?p> “師祖!你自言自語的習(xí)慣到底能不呢改了?”筱念念怒道,“為什么這么久不見我覺得你的精神病更嚴(yán)重了!”
大概是在秘境中悶得久了瘋了吧,君無悔這么好動,而且還喜好打架的個性真是苦了他了。
這么一想,筱念念看向君無悔的眼神都充斥著憐憫。
待筱念念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君無悔已經(jīng)一個爆栗敲在了她的腦門上:“你在想什么失禮的事情?再怎么樣我也是你師祖吧?偷偷摸摸編排我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的?”筱念念捂著頭一臉無辜地道,這臭老頭用力也太猛了,不知道對女生要溫柔一點(diǎn)嗎?
“廢話!”君無悔怒道,“我剛剛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那個噴嚏憋回去,阿嚏!”
這一個噴嚏來的猝不及防。
“你又在心里罵我!”君無悔一拳將在一邊偷笑的笑三塵錘飛了出去,畢竟不能真對筱念念下重手,要是莫離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寶貝徒弟被他錘了,會跟他拼命的。
比起來笑三塵皮糙肉厚的,錘一下就錘一下,不會有什么大事吧。
更何況,誰讓你在旁邊偷笑的?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他沒想到的是,笑三塵這憨貨竟借著他這一錘的力直接躥了出去,轉(zhuǎn)瞬之間便化作了半空中的一個白點(diǎn)。
如果不是他們兩個修為高深眼神夠好,還看不到這個白點(diǎn)。
哦!現(xiàn)在連白點(diǎn)都看不見了。
廢話,看今天這架勢,他要是再不跑,可能就當(dāng)場去了。
惹不起,惹不起。
“我的徒孫都是這么無恥嗎?”君無悔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p> 可怕的是他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筱念念狠狠踩了他一腳:“師祖你可別忘了,你是最上面的那一根,主,粱?!?p> “說吧,找我干嘛?!惫倘蝗f世文書這個特殊效用的籠罩范圍遍布了整個東望閣,但這種小事,君無悔完全沒有必要親自跑一趟。
“咳咳。”君無悔完全沒有被徒孫發(fā)現(xiàn)自己意圖的尷尬,“是這樣的,當(dāng)年雖然是我們對不起木防己,但我也曾做過彌補(bǔ),只是……”
“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麻煩你快一點(diǎn),婆婆媽媽的干什么?”筱念念打斷道,“莫非你想讓我最后放她一馬?”
“呀~”君無悔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是什么讓你覺得我會這么蠢的,她走的時候拿走了一樣?xùn)|西,別的我不管,那個東西你得拿回來?!?p> “什么東西這么重要,你怎么不早去拿?!斌隳钅畋硎疽苫螅吘鼓呐乱磺曛挥幸荒甑幕顒訖C(jī)會,但以君無悔的本事,他想要什么還不簡單嗎?
“那東西是我故意讓她拿走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積怨之令】?!?p> 積怨之令,據(jù)說是從冥土流傳出來的寶物,能消除一個宗門造下的殺孽,只是其激活條件很是嚴(yán)苛,需要以極大的怨氣將其激活。
但這種方式激活的積怨之令只能消除少部分的怨氣,因?yàn)樗粔蚓儭?p> 若是一個身負(fù)極大怨意的大修士將其隨身攜帶,這般造就的積怨之令其效用驚人。
只是想要激活積怨之令的怨念本就是海量,更何況要?dú)w于一人身上,此前從未見過。
“我也只是試試?!笨匆婓隳钅畹谋砬轱@然知道積怨之令,君無悔繼續(xù)道,“本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今日,積怨之令被充滿了?!?p> 積怨之令充滿之后,只有將其認(rèn)主之人才能以特定的手法激活,君無悔無疑正是那塊積怨之令的主人。
沒想到木防己的怨念竟當(dāng)真這般恐怖,足以激活積怨之令。
要知道以往的積怨之令,每個千百萬人,甚至上億人的怨氣,根本就不可能激活的。
“所以,我也有些好奇,你到底對木防己干了什么,她這般心高氣傲,竟能直接激活了積怨之令,連我都有點(diǎn)害怕了?!?p> 筱念念支支吾吾的,僅答應(yīng)了君無悔的要求,卻是不敢把她所做之事說出來。
莫非自己當(dāng)真做得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