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堂這一頓飯,是吃的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好不容易等到陸準和蕭贊都吃飽了喝足了,才得以脫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是越想越不對勁兒,越想越不服氣,以至于回到家的時候,依舊是一腦門的官司,臉上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大人,怎么了?”馬三升忍不住問他。
宋瑞堂冷哼一聲,“怎么了?哼,老子讓條瘋狗給咬了!這個王八蛋,老子早晚收拾了他!”
“是陸大人……”馬三升話沒說完,就被宋瑞堂凌厲的眼神打斷在喉嚨口。
“除了他還能是誰?”宋瑞堂怒道,“蕭贊算個什么東西?沒有老爺子在身后撐腰,他什么都不是!仗著陸準和他穿一條褲子,狐假虎威,早晚被人家嚼的骨頭渣子都不剩!”
馬三升忍不住辯駁,“大人,陸準他也就是打打殺殺在行,論別的,他算什么?。俊?p> “算什么?算你祖宗!”宋瑞堂沒好氣的說道,“他是只會真刀真槍,不會算計誰,但他身邊有個能算計的人吶!而且,只要馮謙謀劃好了,陸準的執(zhí)行力是非常強的!真是不知道,老爺子當初是怎么掌握住這兩個家伙的?!?p> 馬三升沉默了一會兒,仔細看了看宋瑞堂的臉色,才又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大人,您如果是跟陸準動氣的話,我這兒倒是有一個消息,您應(yīng)該感興趣?!?p> 宋瑞堂沒什么興趣,但還是隨口說道:“說說看。”
緊接著,宋瑞堂的眼睛隨著馬三升的話,慢慢愉悅的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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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陸準還在書房中喋喋不休的跟馮謙吹噓戰(zhàn)果。
馮謙一邊處理手頭的公務(wù),一邊琢磨局勢制定下一步計劃,一邊不時無奈的搖頭。
感覺受到了冷落,這讓陸準十分不滿,他反轉(zhuǎn)食指敲了敲桌子,不客氣的數(shù)落馮謙的工作狂似的人生態(tài)度,“馮謙,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兒?咱們已經(jīng)贏了這一局了,你應(yīng)該休息,休息一下?!?p> 馮謙依舊搖頭,并沒有理會他的無理要求。
陸準百無聊賴,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橫梁。
沒過多久,邵開河快步走進來,“爺,出事了?!?p> “出不了事。”陸準悠閑地說,“馮爺在此,百無禁忌。怎么可能出事???”
邵開河眉頭緊鎖,面色鄭重,“爺,確實出事了。俞副千戶的小兒子剛剛被前所的人給抓了!”
“什么?”陸準聽到這人就蹭的站了起來,向前幾步,對邵開河問道,“怎么回事兒?俞汝用的兒子是那個叫……叫什么……”
“俞恒飛。”邵開河出言提醒。
“哦,對對對。”陸準想起來了,“俞恒飛,是叫俞恒飛!這小子比他爹差遠了,整天就知道賭。他膽子那么小,不惹事吧?怎么好好的就被前所的人給抓走了?前所的人不知道他爹是俞汝用嗎?誰那么大膽子,在老子的地頭上動土?”
馮謙此時也站了起來,他擺擺手讓邵開河先行退下,轉(zhuǎn)頭對陸準解釋道:“這件事情是事出有因!起因我早就知道了?!?p> “你早知道?”陸準是越來越摸不清馮謙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你早知道不告訴我?”
馮謙笑道:“我不是說過嗎?我要制造一個意外,讓前所的人看清楚,什么樣的人是靠得住的,什么樣的人又是靠不住的。前所因為夏從喜的事情已經(jīng)人心浮動,再加上刨皇陵的事情可以進一步打壓宋瑞堂的威信。至于這次的事情,只要處理好了,對你今后全取前所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行行行,你總有道理?!标憸蕬械酶心X子的人爭論,他原地搔頭轉(zhuǎn)圈,煩躁的催促道,“直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兒?你要我怎么辦?”
馮謙將俞恒飛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實際上,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俞恒飛是俞汝用的小兒子,在家中排行第四。自幼眼睛就有點兒毛病,能近祛遠,街坊拿他開涮,背地里沒少給他取外號。俞汝用很不喜歡他,當然也不怎么管他。
陸準對俞恒飛的了解,大概也就是這小子眼神不好還偏偏喜歡賭博。桌子上大點兒小點兒,別人家亮出來的牌面是多少,他隔著桌子壓根兒看不見。總是被人欺負,總是被人騙,卻從來不長記性,就是要賭。就年關(guān)的時候,他還因為偷家里的銀子被他爹收拾過。
“就從那次的事情之后,俞恒飛再不敢對家里的錢動手,就打起了歪心思。在賭場里頭偷過錢,但你也知道,他那眼神,能干得了什么???還不是被人家抓???礙著俞汝用的面子,這事兒才算是壓了下去。但是偷不到錢,他還想賭,怎么辦?他啊,問前所的人借了印子錢!”
“嘿,膽子夠大的!”陸準感慨的搖頭,“印子錢那是要命的東西!驢打滾,利滾利,他就沒聽說過?問誰借的知道嗎?”
“這人你大概不熟悉,但在賭場很有名?!瘪T謙說道,“他叫高有法,論親戚是馬三升的小舅子。除了放印子錢之外,據(jù)說還有一手盜墓的本事,有個諢號叫‘穿山甲’?!?p> “什么亂七八糟的!”陸準撇撇嘴,對這諢號不以為然。
兩人說到這兒,邵開河又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稟報說:“爺,俞副千戶帶人來了。說是前所欺人太甚,竟然動到咱們的頭上,一定要趁此機會,給他們一個教訓?!?p> “他跟著摻和什么?”陸準不樂意,“我說,他不是不在意他那兒子嗎?”
馮謙笑道:“這可不是在乎不在乎的事情了,這是臉面!俞汝用和張應(yīng)奎相爭不是一天兩天了,出了這么個事情,難保張應(yīng)奎不派人去刺激刺激他。他大動干戈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陸準搖頭,“那也不能這么干吶!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打上門去,那算什么了?”
“那就這么忍了?”馮謙眼中似笑非笑。
“忍?!”陸準的音量頓時高八度,“老子最討厭這個字!開河,去,告訴俞汝用,讓他等著,我這就去前所,把他兒子全須全尾的給他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