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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空照人

第十五章 靈蛇廟3

山月空照人 耐冬豫 4156 2021-01-23 10:11:35

  沒想到,無憂和嵐風(fēng)早已等在那里,許清宛心內(nèi)震驚,面上還是裝出一副冷靜表情。

  嵐風(fēng):“怎么?寂寥呢?”

  許清宛:“我怎么知道!”

  嵐風(fēng):“我們一路追蹤到這里,昨晚你們明明在一起的,說了那么多廢話,不記得了?”

  許清宛:“是嗎?!她被送回淑女閣了!”

  無憂:“許閣主,你找這靈蛇廟做什么?”

  許清宛:“好奇而已!祭神大人,你也是來找靈蛇廟的嗎?”

  無憂:“我可以告訴你靈蛇廟的地點,你把寂寥給我?!?p>  許清宛這是第二次跟祭神對話,第一次他那樣沉默幽冷,這次卻如此平靜柔和。許清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嵐風(fēng)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驚疑地看著無憂。

  無憂:“你現(xiàn)在把寂寥帶到我面前,我立馬告訴你靈蛇廟的所在。

  許清宛:“我憑什么相信你?”

  無憂拿出五色珠,許清宛和嵐風(fēng)像是被一道蒼雷劈中,石化在那里。

  無憂:“就憑這個!”

  無憂和嵐風(fēng)在十里坡等著,一柱香的時間,許清宛帶著阿旭柔兒和山月站在無憂面前。

  山月看見那熟悉的青衫,熟悉的清瘦面容,無憂平靜柔和地看她一眼,嵐風(fēng)則像是盯著仇人似的,山月發(fā)現(xiàn),這次再見面,嵐風(fēng)更加看不得她,無憂卻變?nèi)岷秃芏唷?p>  許清宛:“寂寥,我?guī)砹耍`蛇廟呢?”

  無憂拿出五色珠,握在掌心里,朝著四面八方尋了一番,五色珠在朝著他們西南方向發(fā)出月光色光芒,無憂帶領(lǐng)他們跟隨五色珠指引,穿越一團(tuán)迷霧,終于沿著那條唯一的小路朝靈蛇廟走去!

  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他們眼前出現(xiàn)一個四合院式的連排山洞,洞口一塊石碑上,刻著“靈蛇廟”三個字。

  無憂第一個進(jìn)去,依次是嵐風(fēng),許清宛,阿旭,柔兒,山月跟在最后面。他們看了一圈,山洞內(nèi)啥都沒有,就只有幾排書架以及書架上一排排的泛黃的書籍。許清宛隨意翻了幾本,發(fā)現(xiàn)全是佛門典籍,又仔細(xì)尋了許久,也未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處。

  許清宛有些摸不清楚,弄不明白,癸丑要她找這靈蛇廟做什么呢?這哪是什么廟,根本就是山洞啊,山洞里除了佛門典籍,啥都沒有!

  阿旭和柔兒本是惡鬼,從踏上來這靈蛇廟的路就隱隱覺得不舒服,來到這洞里,更是渾身如被千刀萬剮,山月跟在最后面,看著前面兩位痛苦萬分的樣子,就拉著她倆在廟門口沒有進(jìn)去。只是她來這靈蛇廟,莫名其妙有種悲傷,想要哭出來。阿旭看山月臉色不對,忍著痛苦道。

  阿旭:“你怎么看起來這么悲傷?!”

  山月:“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阿旭:“難道這是你生前住的地方?”

  山月:“也許吧……”

  山月心內(nèi)堵塞難受,一臉悲戚,阿旭和柔兒忍著痛苦安慰她,無憂、許清宛、嵐風(fēng)一出來就看見這一幕。阿旭看見許清宛他們出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阿旭:“閣主,你出來了!我們快點走吧!這里很不舒服!”

  許清宛在這里也有些不舒服,只是她還未想明白這靈蛇廟的秘密,無憂面無表情,嵐風(fēng)很嫌棄地看了一眼山月,果然她就是麻煩!

  從靈蛇廟出來,好一會兒,阿旭柔兒和山月才恢復(fù)正常,許清宛還在思索靈蛇廟的一點一滴。

  無憂:“許閣主,靈蛇廟已看,我想閣主不必再為難交差的事情?!?p>  許清宛:“祭神,既然都知道,為什么還要帶我們?nèi)レ`蛇廟?”

  無憂:“那靈蛇廟是斷念法師生前修行的地方,大師已得道成佛,沒什么好隱瞞的。”

  許清宛:“斷念法師?!兩百年前的那位高僧大德?!”

  無憂:“我有幾句話,奉勸閣主?!?p>  無憂:“你既已轉(zhuǎn)為修行,就該知道,修行的第一大忌是執(zhí)念太深。心有執(zhí)念,容易迷失本性。人類瑣瑣含生營營來去者,等彼器中蚊蚋,紛紛狂鬧罷了。一化而生,再化而死,化海漂蕩,無有歸期?夢中復(fù)夢,長夜冥翼,執(zhí)虛為實,曾無覺日。許閣主,不必執(zhí)念太深。

  無憂:“天地之間,萬物之情,報緣虛幻,不可強(qiáng)為。得到是緣,失去也是一種緣,緣深緣淺,只在一念之間。許閣主,執(zhí)迷這些年,你可細(xì)想想,你又得到什么呢?”

  無憂:“你那淑女閣這些年并不做壞事,只收留惡鬼,今日這兩位,我也不做追究,只是以后,千萬謹(jǐn)遵本性,潛心修行。日后若有需要,我可親自度化她們?!?p>  許清宛:“祭神,你從未體驗過這眾生之情,你又如何勸我放下執(zhí)念?”

  許清宛:“我做這些,只是我想做罷了。”

  無憂:“既如此,那就不必再說什么,時機(jī)未到,多說無益?!?p>  無憂看了山月一眼,示意她過來,山月慢慢走到無憂身邊,五色珠竟然發(fā)出月牙白光芒,嵐風(fēng)和許清宛瞪大了眼睛,盯著山月的臉,不可思議!

  他們都是親眼見證了一百年前那場火月祭,五色珠發(fā)出月牙白光芒到底意味著什么,嵐風(fēng)和許清宛心里再清楚不過!那是祭月圣女特有的光芒!純凈的月牙白光芒!

  難道,寂寥就是祭月圣女!

  許清宛電光火石之間,扣住山月的脖子!

  許清宛:“我就說祭神怎么這么在乎寂寥,原來她就是啟月祭月圣女!”

  嵐風(fēng)瞬間擋在無憂面前,右手緊握漆黑色降魔杵,與許清宛對峙。

  嵐風(fēng):“放了寂寥!”

  許清宛:“你覺得我會嗎?!”

  許清宛扣在山月脖子上的手指緊了緊,山月臉憋得通紅,雙手被許清宛另一只手反扣在背后。

  嵐風(fēng)既要護(hù)住無憂,又想救下寂寥,就這樣與許清宛對峙許久,阿旭和柔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呆坐在原地。忽然他們都聞到一股清雅的馨香,嵐風(fēng)猛轉(zhuǎn)頭看一眼無憂。

  嵐風(fēng):“祭神!”

  阿旭和柔兒被一圈柔和的光環(huán)繞著,許清宛和山月也被一圈柔和的光環(huán)繞著,漸漸的,許清宛的手感覺到無力,心境特別平和,許清宛漸漸松開扣在山月脖子上和手臂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緩緩蹲下來,雙腿盤坐,雙手合十。山月逃離出許清宛的壓制,立馬躲在無憂身邊。這一看,不當(dāng)緊,無憂臉色煞白,漸似透明。

  山月:嵐風(fēng)!

  嵐風(fēng)轉(zhuǎn)身,念動口訣,拖著無憂和山月返回靈蛇廟。

  嵐風(fēng)把無憂放在石榻上,忙亂之中,推了山月一把。山月跌坐在石榻前,怔怔看著石榻上的無憂,像一個游移不定的透明人形液體。她不敢相信,這是啟月國最權(quán)威最神秘的祭神!他不應(yīng)該是最強(qiáng)大的嗎?!

  無憂緊閉雙眼,在石榻上打坐,嵐風(fēng)看起來心急如焚,但是也只是默默守在石榻旁邊。

  山月:嵐風(fēng),祭神他……

  嵐風(fēng):閉嘴!安靜!

  山月盯著嵐風(fēng),盯著祭神,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阿旭和柔兒本就是惡鬼,在這清雅的馨香內(nèi),她們看見自己實現(xiàn)了人世的愿望,阿旭和情郎恩愛到老,柔兒帶著孩子,在老公的疼愛里度盡余生。許清宛像是看見癸丑深情款款地走來,對他呵護(hù)備至,對他柔情蜜意,許清宛享受著癸丑的愛意,只是一瞬間,她看見月澤的臉,她忽然意識過來,癸丑永遠(yuǎn)不會對她柔情款款的!許清宛右手伸出兩指在心尖狠狠點了一下,她終于清醒過來,她看了眼阿旭和柔兒,發(fā)現(xiàn)阿旭和柔兒帶著安心地笑慢慢灰飛煙滅。在這一刻,許清宛竟然有些羨慕阿旭和柔兒,她眼底滑過一滴清淚!

  許清宛帶著傷回到枯月閣,把寂寥是圣女的消息帶給癸丑和老巫師。同時子契也同樣把這個驚人的消息帶給圣君!

  一百年之際!圣女重新出現(xiàn)!啟月國終于可以變會從前的四季花海,溫暖如春!

  癸丑早就猜到,以他這一百年對無憂的了解,他把一個來歷不明的小侍女放在身邊沒那么簡單,沒想到竟然是祭月圣女!

  無憂,隱藏的夠深啊!

  癸丑眼睛里像是有兩把熊熊燃燒的怒火!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癸丑:“好?。】磥砑郎裰痪鸵獡Q新主人了!”

  許清宛沒見過這比惡鬼還恐怖的癸丑,她不知道此刻該抱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站在癸丑面前。是該恭喜他馬上要當(dāng)上祭神,踐行對自己的承諾,可是這一刻,她似乎也沒那么期待那個推遲了一百年的諾言。她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十里坡慈悲曲下的那個幻覺,那樣的癸丑才是她渴望的,而此時此刻,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癸丑,她看著看著,就突然覺得累了。一滴清淚自她眼底滑落。

  許清宛:“恭喜大人,您終于可以如愿以償!”

  癸丑看都沒看許清宛一眼,只是盯著他右手拇指上那一枚散發(fā)著淡光的青玉扳指,溫柔細(xì)膩又情深綿綿地低語道:“我做到了,你看見了吧?!?p>  許清宛默默回到淑女閣,阿旭和柔兒再也不能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突然回想起來,遇見阿旭和柔兒的那些畫面。

  亂草之下,一個蓬頭垢面,身形弱小的游魂被埋在亂草里,整個頭插在亂草之下,四肢無力的揮舞著,衣衫襤褸,能看得清里面身體瘦的皮包骨頭。許清宛記得,她最好的朋友曾告訴她,無論在哪一個道輪回,最重要就是時刻保持善心,要永遠(yuǎn)心存善念。雖然她曾犯過錯,讓她最好的朋友因為她歸于暗月,可她心中始終記得她說這句話,就當(dāng)是為她懺悔,為她行善積德。許清宛撥開亂草叢,把這個小個子游魂拔出來,為她一根一根拔去頭發(fā)里亂草,拍打掉身上塵泥,在稍稍清理干凈的那一刻,許清宛愣了一下,原來是個少女惡鬼!

  許清宛:“別的惡鬼欺負(fù)你的時候,你要勇敢地反抗回去!”

  少女惡鬼懵懂的點點頭,道:“我生前病死的,身體弱,打不過他們!”

  許清宛:“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惡鬼:“我叫阿旭?!?p>  許清宛:“阿旭,你小小年紀(jì),怎么就死了呢?”

  阿旭:“我……我是為情所困,自己把自己作踐死的?!?p>  阿旭說著,眼睛惡狠狠地看著虛空,許清宛聽到為情所困,心頭一陣,原來跟自己一樣,是個癡情女子!

  許清宛:“世間男子,原來與這里無二無別,都是這般薄情!阿旭,你以后跟著我,我為你懲罰那負(fù)你的男人!”

  阿旭跟著許清宛回到淑女閣,許清宛不在淑女閣的時候,阿旭就為許清宛灑掃房間,順便在淑女閣山林間吸取月華修行,許清宛回來淑女閣,阿旭就跟著她一起四處收容惡鬼。柔兒也是她們在一次去蜀地的途中收容的。那天,阿旭為許清宛汲取夜露解渴,突然頭頂一陣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并滴濕她的衣服。阿旭氣地不行,以為又是哪個惡鬼在整蠱她,她抬頭卻發(fā)現(xiàn)樹杈間躺著一只濕漉漉的惡鬼。

  阿旭喊來許清宛,許清宛很容易便把那樹杈上的惡鬼收服。阿旭為許清宛收集了滿滿一月光杯的夜露,恭敬遞給許清宛,那濕漉漉的惡鬼收起惡鬼模樣變成一個清秀女子模樣,阿旭有點驚訝。

  阿旭:“原來你這么好看!”

  許清宛:“為何你身上有這許多於痕?”

  那惡鬼道:“我生前被丈夫家暴致死,這些於痕是家暴留下的。你們?yōu)槭裁匆ノ遥俊?p>  許清宛:“你為什么不去輪回,變成惡鬼在這游蕩?”

  那惡鬼道:“我為什么要去輪回?!我一生從未作惡事,卻被丈夫虐待,孩子慘死,我為什么要去輪回?!我恨他們,我就要變成惡鬼,永遠(yuǎn)詛咒他們!”

  許清宛手指一抹微光點在惡鬼女子額頭,待她冷靜下來,道。

  “怪你癡情錯付!跟我回淑女閣吧,我?guī)湍銘土P那個該死的男人!”

  惡鬼女子:“你憑什么幫我?”

  許清宛:“同是天涯淪落人,不過是癡心人幫癡心人罷了。”

  后來他們才知道,那惡鬼女子名叫柔兒,自此之后,阿旭和柔兒便死心塌地跟著許清宛,一起收容因情而傷的惡鬼。

  可如今,這偌大的淑女閣,再也沒有阿旭和柔兒,再也沒有誰能與她站在山間溪水邊,望著綿綿青山,問她“為何癡心人總是被辜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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