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宅院的徐君器默默的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內(nèi)心,只知道有一種不安一直在跳動,事情真的能像大伯所說順利進行嗎?那些人能安全到達江南嗎?就算能到,他們能重振徐家嗎?第二撥遷徙的人馬能順利會合嗎?若是不能會合,沒有物資的第二撥人馬難道要等死嗎?難道說……
徐君器猛地一驚,喃喃自語:難道這是要保小失大嗎!
正想著,徐君蓉匆匆走了過來,敲門道:“二哥,在嗎?”
“進來?!毙炀魇樟诵乃迹吹骄剡M屋后問:“君蓉,找我有事?”
同樣感覺到不對勁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徐君蓉,她晚上去叫父親徐自強吃飯,發(fā)現(xiàn)父親心不在焉,而且臉色凝重,想了也想不明白,所以直接奔到了徐君器的房間,張口就問:“我總覺得父親怪怪的,問大哥他也說不出所以然,二哥,你說父親他到底怎么了?”徐君蓉懵懂的撅起了嘴巴。
徐君器長嘆了口氣,道:“只怕這次徐家的麻煩不小了。”
“到底怎么了?”徐君蓉有些擔憂起來,如今自己二哥臉上的神色與父親無異,這讓她心中惴惴不安。
“官府遷徙會登記遷徙人口戶籍,如今有這么多人逃走,人口一旦核對不上,那么徐家就坐實了欺君之罪!”徐君器長嘆了口氣。
“怎么會這樣!”徐君蓉頓時一驚,忙道:“是他們偷偷走的,我們能有什么辦法!”
“官府又怎么會聽我們的解釋?為了管理戶籍,官府肯定會將人抓回來。”
“那就抓回來好了。”徐君蓉吸了吸鼻子,憤憤不平。
“談何容易,他們?nèi)チ四睦铮吭趺措x開的?這些我們都不知道,想找回來太難了!你先回去休息,我這就去找族長大伯。”徐君器安撫著徐君蓉,然后輕聲說道。
徐君蓉點了點頭,此刻的她學會了乖巧,她也清楚,這個時候自己幫不上忙,倒不如看看二哥有沒有什么辦法了。
同樣難眠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莊帥,對于白天徐君蓉對自己的態(tài)度,他是恨得牙癢癢,自己那么貼著臉上去搭訕,不僅沒有任何表示,還把自己一頓狗血淋頭的痛罵,自己怎么說也是她表哥,可自己被罵了,還無可奈何,雖然說因為自己母親的緣故,他在徐家也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自己畢竟只是個外甥,畢竟不是姓徐的,他可不相信徐自強會真的對自己好!
回想今日的安排,莊帥眼神中透露出凌厲,選第一撥人的時候,他是最積極的一個,可是也是第一個被拒絕的,為什么?不就是因為他不姓徐嘛!他可不要再做徐家的客人了,要做就要做……主人!
想到這里,莊帥猛地打開門,朝著自己母親的廂房走去,這一步棋不是他自己能做的了的,沒有母親的支持是不行的,他相信自己的口才,說服母親是很簡單的事!
看著急匆匆而來的莊帥,徐自蘭有些驚訝,整理了衣衫倒了杯茶,忙問:“帥兒,怎么了,這么著急火燎?”
“母親!”莊帥猛地站了起來,目光堅毅的看向徐自蘭,定定的問:“在徐家,我們受了太多的委屈了,孩兒不服,也不想再受委屈了,母親,您呢?”
“帥兒,這是什么話!”徐自蘭嚇了一大跳,忙道:“你大舅對你一向不錯,其他人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你尊敬有加,怎么說的上委屈呢?”
“母親,您又何苦自欺欺人!”莊帥一甩頭,恨恨的咬牙道:“徐君蓉那個臭丫頭成天惹事生非,還在外面到處丑化我,甚至處處給我臉色,這算什么尊敬!”
莊帥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徐自蘭道:“若真是給您面子,為什么我們來徐家這么久,都沒有給我們一套屬于自己的宅院,一直住的都是徐君宇的宅子,您知道外面都怎么說我們嗎?都說您是靠著娘家人吃飯的,而我就是個累贅!”
“胡說!”徐自蘭生氣了,這些話她多少也有耳聞,但是從沒有人敢當她的面說,如今從自己兒子嘴巴說出,她不由的羞憤難當!
“是不是胡說,母親您自己去聽一聽不就知道了嗎?”莊帥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如今趕上好時機,母親,兒再也不想在他們徐家當癟三了?!?p> “你想離開徐家?”徐自蘭一驚,雖然生氣,但是離開徐家,她一個女子如何生活?
莊帥神秘的一笑道:“眼下不就是離開的好機會嗎?不僅可以離開,而且還能帶上徐家所有的財物,多么好的機會!”
“你是說下午走的那波人?”徐自蘭忙問。
莊帥點了點頭:“他們既然要分開行走,那就是給我們最好的機會,只要找到他們,混進去不難?!?p> “可是你大舅他們遲早會去找他們的,再說,還有其他人會容得下我們嗎?”徐自蘭有些不解了。
“那些人都不是問題,我有些朋友,讓他們幫忙出手把徐家這些人半路弄失蹤也不是什么難事,至于大舅那邊,母親,這還要看您了?”莊帥又是神秘一笑,心中早已盤算妥當。
“看我?什么意思?”徐自蘭來了興趣,這些年她雖然在徐家耀武揚威,可畢竟自己是個嫁出去的女兒,難眠閑言碎語,她也早受夠了,要不是自己沒地方去,怎么會回來!
“只要讓大舅他們永遠不能來找我們不就行了。”莊帥終于咧嘴笑了,笑得囂張,笑得張揚!
從徐自強屋里走出來,徐君器突然覺得好冷,算來快入秋了,夜寂寥而寬闊,漫天的繁星昭示著未來是個好天氣。院落里幾顆老樹在夜色中靜靜聳立,似是監(jiān)視著一切的侍衛(wèi),筆挺而莊重。
徐君器理了理衣袖,靜靜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就在剛剛,他將心中的擔憂告訴了徐自強,而徐自強也何嘗不是擔憂,但是眼下已經(jīng)沒有辦法,只能盡早遷徙,徐家人口眾多,想要蒙混過關(guān)也不是說不可能,到時候稍作打點,人頭上真有點差錯,想來應該不會太麻煩,雖然冒險,卻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回想著徐自強的話,徐君器揚起了嘴角,既然遷徙的道路已經(jīng)拉開序幕,作為徐家的子孫,他定會盡力保護大家,遷徙之路雖難,可是誰又知道那不是一個轉(zhuǎn)折?即便風雨,即便坎坷,只要他徐君器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一直以來,他就是這么自信!
寂寥的夜色慢慢褪去,新的一天再次降臨,徐家所有人都投入了忙碌中,未免夜長夢多,在收拾妥當后,徐自強一早便下令盡早開始遷徙,隊伍還未出村莊,那催命般的銅鑼聲驚碎了所有的夢。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徐君器抬頭看著高聳的挑檐門樓,淡淡的對身后的徐君蓉開口道:“君蓉,你先回去?!?p> 徐君蓉諾諾的點了點頭,她發(fā)現(xiàn)今天的二哥太不對勁了,每一步都那么滄桑,每一句話都那么低沉。
徐家的祠堂是個高大的八字撇挑檐門樓,里面三進三出,不僅供奉著祖輩先人的畫像,同時也存放著許多徐家的記載,這里是族長大伯來的最勤的地方,因為這里有一個守祠人,他叫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