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理論上講,王二所說的并沒有錯。蔡道用心中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這位通判大人的行事作風(fēng),如此處理也算是在無形中躲過一劫。
“那怎么給人犯帶著手鐐呢?誰給你們的命令?”
王二跪在那里,期期艾艾地不說話,只是拿眼睛盯著劉銑,那意思在明白不過了,這些不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得嗎?
這時候,就需要馬六出場了,他裝成二愣子,愣頭愣腦地回答道:“大人,我們開封府辦案不是一向如此嗎?”
“呃!”劉銑見他現(xiàn)在實(shí)在抓不住這兩個衙役的把柄,還是先審結(jié)這個案子,給蔡道定罪這事要緊。
“你們二人去把他手上的鐐銬給解了!”劉銑也知道蔡道手上帶著鐐銬有礙觀瞻,便吩咐道。
“諾!通判大人!”王二和馬六答應(yīng)一聲,立刻上前將鐐銬取了下來。
此時,蔡道的小手被勒得通紅,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兩只手都痛得厲害。不過,他強(qiáng)自忍住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劉銑不再糾結(jié)于這兩個小人物,也不管蔡道是不是受了委屈,問道:“人犯,姓甚名誰?”
蔡道剛才還在糾結(jié)于要不要跪下,畢竟,他在后世看不少包青天的古裝劇,包拯審案的時候,人犯都是跪下的,要不然,包拯只要一開堂審案,就會來上那么一句‘下跪何人?’。可是,他現(xiàn)在一聽堂上那位通判大人居然沒有說這句話,也沒有非得讓他跪下。
既然沒有人逼著他下跪,蔡道自己也不會犯賤。他在心中不由得感嘆,大宋這個朝代還是挺人性化的,人犯被帶到大堂居然不用下跪。
“回稟大人,貧道如今還未有道號,俗家的名字叫蔡道?!?p> “你……”
“慢著!”劉銑剛要接著問話,就被堂外的一聲大喝給打斷了,接著就有十幾個人走進(jìn)了大堂。
眾人定睛一看,這些人當(dāng)中,為首居然也是個孩子,光看這身打扮就知道這位身份貴重。
別人不認(rèn)得這個孩子,可是,劉銑和蔡道卻認(rèn)得。
來人就是延安郡王趙傭!他今天并沒有穿那身郡王服飾,只是為了不引起注意,不過那身名貴的綢緞落在識貨之人的眼里,就露陷了。
之前提到過,蔡道并沒有敢在皇城邊上敲鑼打鼓。但是,他把事情搞得路人皆知,皇城司又不是傻子聾子,這個消息自然很快就被傳到了宮中。
得知詳情以后,宋神宗大怒不已。
蔡京要避嫌,以這個借口躲在一邊,不好指責(zé)他什么。
可是,劉銑這么做之前,你就不能事先稟告朕一聲,而且,居然敢給一個六歲的孩子帶著手鐐,在御街上游街示眾,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
大宋和儒家的仁愛之心難道被狗給吃了。你劉銑難道真的就不把朕和汴梁城的百萬百姓放在眼里嗎?
宋神宗有心怕人去阻止這場鬧劇,可是,這個案子畢竟是在劉銑職責(zé)之內(nèi)。如果沒有好的借口,就是宋神宗自己也不好輕易干預(yù)此案。
他剛想召見幾位宰相商議此事,外面的小太監(jiān)進(jìn)來稟報(bào),延安郡王趙傭過來請安了。
自從聽了蔡道的建議之后,宋神宗就安排太監(jiān)照看著,趙傭如果不睡夠五個時辰,絕地不能驚醒他。眼看著這些天,小趙傭的身子骨日漸健壯,整個人透著精氣神。
“父皇!早安!”趙傭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跪下,準(zhǔn)備給他的父皇磕上三個頭。
宋神宗又如何能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吃這個苦,小趙傭剛剛跪下,他就伸手把兒子扶了起來,問道:“平身吧!皇兒今日是不是又調(diào)皮了,這個時辰,早課還沒有結(jié)束吧!”
“父皇請饒恕兒臣這一次吧!”趙傭唱了個肥喏,老老實(shí)實(shí)地請了罪,便辯解道:“父皇,兒臣其實(shí)也不想曠課,這不是剛剛聽說,那個小道士突然被開封府逮去審問。兒臣就過來問一問,不管怎么說,他也是兒臣的屬下?!?p> 蔡道受審這么大的事情,趙傭不知道如何也得到了消息,便急匆匆地趕過來,而今日給他講課的就是蔡道的父親蔡卞,他現(xiàn)在不僅是中書舍人,還兼著侍講之職。不過,經(jīng)過上次的事情之后,宋神宗對于他的人品有了很大的疑問,他這個侍講和中書舍人也當(dāng)不了幾天了。
趙傭借口自己肚子痛,便流出來趕到勤政殿這里,一是給父皇請安,二就是想求一求宋神宗,恩準(zhǔn)他親自出面,去開封府看一看,那個通判是如何審理自己的副手的。
沒錯,之前趙傭和蔡道是有不少過節(jié),而且他們兩個發(fā)生沖突也不是一兩次,甚至于趙傭身邊一個最得寵的小太監(jiān)還為此被攆到了浣衣處。
可是,趙傭說到底還是個孩子。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三分鐘熱度,喜歡什么和憎恨什么都維持不了三分鐘。
那個被貶的小太監(jiān),想當(dāng)初被貶的時候,趙傭還信誓旦旦地答應(yīng)盡快把他撈出來,可是,轉(zhuǎn)過天來就把他給忘了。
當(dāng)然,蔡道接連兩次罵了宋神宗是昏君,這一點(diǎn)趙傭一直忌恨在心,一直都想報(bào)復(fù)蔡道??汕疤崾?,蔡道得由他親自動手懲治才行,又如何能讓外人動自己的手下。
再者說,這次的案子,花狻猊雖然是蔡道手下,可也是保育院的屬下。作為保育院的總管大人,自己人受了這么大的損傷,開封府居然敷衍了事,這讓他這個總管又如何能夠平靜的下來。
其實(shí),趙傭在昨天就收到了花狻猊等人被人偷襲受傷的消息,當(dāng)時,他恨不得立即點(diǎn)齊禁軍,親自帶兵把那個什么幫給滅了。
現(xiàn)在,這個開封府的通判居然又是為了這個案子審問蔡道,趙傭真得想親自問一問這個通判。你這個通判是怎么當(dāng)?shù)?,不幫著官府,卻去偏向那些市井混混,他到底是在給誰當(dāng)官?
趙傭給宋神宗請安之后,就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想法稟告了宋神宗。
宋神宗沉思了一會兒,一想趙傭的話也不無道理。
蔡道是副總管,理論上就是趙傭的下屬,作為上司,自己的下屬受審,他過去看一看也就無可厚非。
況且,宋神宗自己派人干預(yù)這件事,勢必要經(jīng)過政事堂??扇绻勤w傭出面的話,就沒有必要這么麻煩了。
“傭兒,你想去,為父就不攔著啦!不過,出宮的時候,你身邊要帶齊足夠的侍衛(wèi)。出門以后,也要多聽聽身邊人的意見,不可魯莽,一切要小心行事。還有,你到了開封府,盡量做到多聽話少提意見。記住,在大堂上,不管遇到任何狀況,你自己不要和通判起任何沖突,朕會讓人盯著!聽明白了嗎?”
“父皇,孩兒聽明白了!”趙傭低著頭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心里卻樂開了花,這次終于有機(jī)會出宮了,還能去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開封府審案,他如何能不興奮呢?
看著趙傭抑制不住興奮的樣子,宋神宗只是笑了笑,趙傭離開后,他便低沉著聲音吩咐道:“石得一,去查一查,皇兒身邊,是哪個大膽的奴婢在亂傳消息?”
“官家,查到后怎么處置?。俊币沁@種事情換個人,石得一就不必問了,可趙傭不同,他畢竟是儲君,要是無緣無故就把他身邊的人給殺了,趙傭嘴里不會說什么,心中肯定會恨上他的。
“先警告一下,如果再有下次,你知道該怎么處理了?下去吧!”宋神宗深深地看了一眼石得一,嘆了一口氣。
現(xiàn)在連身邊的人的都要看小趙傭的臉色形勢了。這當(dāng)然是好事,但宋神宗自己卻相當(dāng)?shù)挠魫灐?p> 就這樣,趙傭坐著馬車,被大批侍衛(wèi)簇?fù)碇鴣淼搅碎_封府府衙。跟著進(jìn)來這十幾個侍衛(wèi)只是隨從的一部分而已,其他人都散在衙門外面警戒。
見到延安郡王進(jìn)入大堂,劉銑連忙站起來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幾步走到趙傭面前,躬身施禮道:“殿下,您今天怎么有空來這里?”
夏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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