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趙懿準(zhǔn)備告辭了，九北還是一動不動站在那里，看著外面的灰空若有所思。
“我先走了”趙懿此刻餓得實在沒有力氣再呆在這里了。
“等會一起走，反正我也餓了，我請你吃飯，再說還得把錢還給你”九北背對著趙懿說道
“可是你還不能出院”趙懿有些不太理解九北這個怪人
“呵呵，如果不是為了好好看看日落，我早就離開這該死的醫(yī)院了”九北繼續(xù)看著被灰色霧霾籠罩著的天空，好像他有一雙透視眼透過霧霾的層層封鎖看到蔚藍的天空上那慢慢低垂的太陽。
“太陽一直都在那里不是么？霧霾擋住了他的光輝卻隱藏不了太陽存在的事實！”
聽了九北的這番話，趙懿感覺今天這么折騰一天也算是值得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能有如此感慨的人又何止讀過十年書。
“說得沒錯！”于是趙懿也走到窗戶旁和九北一起看日落。落日的余暉被林立的高樓分割成一束束癟平的單行光，那些光如同一把把光之刃似乎要將大地切個粉碎。
“走吧！吃飯去”
“不再看一會兒了？”
“心里的太陽升起來了，這里的落下了也就罷了！”現(xiàn)在九北總算明白了，過去他自傲地以為那家公司是他的而現(xiàn)在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也只不過是金錢和權(quán)力的奴隸。那家拔地而起、高聳入云的寫字樓就像一根巨大的柱子把九北緊緊地拴在它半徑幾十公里的范圍內(nèi)讓他忘記外面的世界心安理得日復(fù)一日地活在它給他圈的范圍內(nèi)，就算偶爾離開也會迫不及待地回來。
誰還不是這樣困于某種力量自己卻渾然不覺，多少時光就這樣機械刻板地白白浪費，去日苦多----很多人都很這樣感慨，逝去的日子又多又苦，可那不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嗎？那是我們的選擇？
“如果你要請我吃飯我倒有一個不錯的地方推薦給你”趙懿見九北陷入沉思但還是非常想和他說說話，所以打斷他的思考。
“好！你帶路”
趙懿走在前面，九北也很快跟上來走到趙懿的右側(cè)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煙準(zhǔn)備抽，就在快要點火的時候九北停頓了一會然后把那包煙和打火機一齊拿在左手里當(dāng)走到路燈旁那個綠皮垃圾桶附近時九北擺出投籃姿勢，打火機和煙就完美入筐了。那投籃姿勢有些別扭搞笑不過誰會在意只有投進了不就好了嗎。
“怎么要戒煙？”趙懿嘲諷地問
“必須拋棄一些不太必要的壞習(xí)慣”九北自豪地說
“你的意思是有一些壞習(xí)慣是必須的”趙懿問
“當(dāng)然了，誰沒有一點壞習(xí)慣當(dāng)不見得壞習(xí)慣就是百害而無一利”
“哦！比如”趙懿又追問
“你真的想知道”
“當(dāng)然！”趙懿渴望被告知真相的眼神在黑漆漆的夜晚閃閃發(fā)光，水靈水靈的就像個渴望糖果的孩子。
九北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和這小子說，
“好吧！但愿你已經(jīng)滿十八歲了”
“都二十二了說吧！”趙懿從九北的語調(diào)了知道他大概會說一些和性有關(guān)的黃色笑話，誰都無法阻止男人講性，如同無法了解女人為何總是熱忠八卦。
“你知道和兩個女人一起飛翔是何等美妙”九北說完眼里閃過一絲孩童的氣稚。
“如果哪天我把這愛好戒了那最多只能說明我老了”九北補充說。
“了解！誰沒有一點為人不解愛好！”趙懿說
“說說你吧！你有什么特殊性趣”九北問
“我！只是希望有個女的含著我那家伙唱完一首歌”趙懿有些激動地說
“看不出來，年輕人就是很有想法，哈哈哈哈…”九北又笑起來，趙懿覺得這家伙笑點這么低遲早得笑死，不過好好想想笑死總比抑郁而死強太多了。
趙懿在一家小餐館門口停下來，里面只有八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放著一個瓷制小花瓶每一個花瓶里都插著不同的花趙懿選了能看到街道的那張桌子九北也跟著坐下，隨后九北把那瓶藍色的花放到旁邊桌子上，大概是他覺得兩個男人一起吃飯旁邊放束花有些讓人不自在。
“老板來倆份紅燒牛肉”趙懿喊話道
“就要這么多？”
“已經(jīng)夠了！”
“隨你”
“兩位先生請喝茶”女服務(wù)員先給他們上了酥油茶，九北看到那姑娘的笑容心里舒服多了那種微笑是他多年沒有享受過的，以前那些人對他笑大多是因為他的地位，那是卑微而虛偽的笑。
“那姑娘真好看”九北說
“對?。∷晕叶紒磉@家店好幾次了”
“這就是美女效應(yīng)”
“沒錯！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
“還真有那么一部分人……算了他們的世界我們無法理解”趙懿說
小店的紅燒牛肉還是非常不錯，味美量足兩人又以酥油茶開胃這會兒大概只吃了七分飽，于是遂令小姐又上一盞茶來，待茶飲畢精神抖擻胸中自有一翻乾坤。
“我覺得咱倆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九北道
“的確感覺很親切，沒有防備、沒有猜疑”趙懿說完嘆了一口氣
“小孩子家，不要一天唉聲嘆氣，你就是說句臟話也比這得勁”九北說完喝了一口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我覺著偶爾消極一下，心里舒坦多了！”趙懿說完又嘆了一口氣。
“謬論！謬論！我跟你說千萬不要唉聲嘆氣那樣運氣只會越來越差”九北顯得有些生氣。
“那你說該怎么辦？”
“那么多的臟話隨便哪一句，當(dāng)然如果你不喜歡說臟話還可以說：咱們走著瞧、千金散盡還復(fù)來……這類比較積極向上的話”
“多謝，以后我盡量這么做”
九北聽趙懿語氣有些猶豫，于是趕緊說：
“不是盡量是一定要這么做，這盡量和一定的區(qū)別那可大了去”
“好的，一定這么試試看”
這會兒好多了，可是九北感覺還是不太滿意，他總感覺眼前的年輕人缺乏自信，不過現(xiàn)在好多了不能強求誰在短時間內(nèi)做出巨大的改變。
“你不是喜歡柜臺那個姑娘么？怎么不去搭訕？”九北問
那姑娘雖然也算得上有幾分美色，不過趙懿還是不太喜歡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雖然女人們化妝之后會更好看，不過趙懿還是更喜歡她們自然的模樣。
“只可惜她還沒有美到令我難以自拔”趙懿說完后用眼神示意九北，意思是要九北去搭訕，九北明白趙懿的意思之后有些靦腆的笑了：
“我倒是很樂意只可惜我老了，滿足不了這么年輕的姑娘了”
一只小飛蛾不小心落入趙懿的碗里在剩余的湯里飄游，這可憐的小東西無論怎么掙扎都無法逃脫，被湯汁像膠水那樣緊緊地困住。
‘倒霉的小東西！如果它有思想那么此刻應(yīng)該會祈禱吧！如果它有思想大概就會有信仰它會不會祈求它自己的神來救它一命？’趙懿這么想然后把那只落湯的飛蛾用筷子挑出來放到桌子上，那小東西爬啊爬在桌子上留下一條用湯畫的線，趙懿用一張餐巾紙把痕跡擦去連同飛蛾一起丟進桌子下的垃圾桶，畢竟趙懿不是飛蛾的神。
此時九北正望著望著外面的街道，偶爾會有幾個人路過這里，當(dāng)他們走過時會往餐廳里望一眼。在那盞昏黃的路燈下漂流的浮塵四散而流就像一窩被驚擾蜜蜂在那光流了驚恐地四處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