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琴瑟

　　第二十章：琴瑟

　　牽著胡亥回到高泉宮，一路上被他鬧騰的，問東問西，還非要個答案不可。

　　一會問外面是什么樣的;一會兒問外面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一會兒又問自己是如何與哥哥相識的.......

　　如同一個問題寶寶，總是問你這個為什么，那個為什么，還打破砂鍋問到底！

　　頭疼！

　　王瑕跪坐在幾案旁單手撐在幾案上扶額，皺著眉眼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旁邊的小孩。

　　誰能說說，眼前的這個小孩一臉的好奇樣會是以后的秦二世？

　　聽聞胡亥出生至今是公子扶蘇一手帶大，甚至親自為他啟蒙，連他現(xiàn)任老師趙高亦是公子扶蘇為他尋的。

　　雖然趙政也很疼這個最小的兒子，每每都會賞賜精巧的東西給予胡亥，可是胡亥最黏的還是公子扶蘇。

　　或許是扶蘇的教導與保護，以致于現(xiàn)在胡亥的眼睛里是干凈純潔的，毫無雜漬，就如同清澈的水一般明亮。

　　王室里的孩子都是早慧的，爭權(quán)奪利，早已沒了明亮。

　　再清澈的水，碰上污漬，也會被污染。

　　“小君，可是乏了，讓奴給您揉揉?！?p>　　“嗯！”

　　聞姑娘回答低身彎腰上前給王瑕揉肩。

　　力量不重不輕，剛剛好。

　　“芷蘭，你手藝是越來越好了，真舒服?！?p>　　“承蒙小君不棄，奴的這點手藝還是拿的出手的?！?p>　　芷蘭，奴隸出身，十二年前被王瑕的母親帶回武成侯府，專心服侍與侯府家的小姑娘至今。

　　從最初的報恩，到日久生情，芷蘭已經(jīng)把王瑕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矮小的人兒不甘被冷落，對著王瑕幽幽道：“皇嫂，聽聞你會撫琴？”

　　“嗯！”王瑕略有所思的看向胡亥，問道：“怎么，你想聽？”

　　“可否彈奏一曲？”胡亥趴在幾案上，一臉可憐模樣湊近到王瑕眼前重重地點頭，似在述說著“我想聽，非常想聽。”

　　被眼前的這個大物一嚇，王瑕直起身子，嫌棄的看著這副“嬌柔做作”，戳了戳胡亥的額頭，讓芷蘭吩咐下去把琴移出來。

　　“走吧，看在你這么想聽的份上就給你聽聽?！?p>　　牽起胡亥的小手，來到撫琴之處。

　　王瑕輕試琴弦，轉(zhuǎn)頭問向胡亥：“想聽什么曲？”

　　“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什么？你小小年紀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王瑕震驚的問道。

　　胡亥拍拍胸脯站起來，仰著頭說道：“別欺我年小，我當然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了?！?p>　　隨后對著門外欲要走進來的人催促的喊道：“哥哥，你倒是快點進來啊！”

　　郎君來了？王瑕忽然起身迎向門外進來的公子，盈盈一禮：“郎君！”

　　“嗯！”回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看著胡亥訓斥道：“你又調(diào)皮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從小被自己帶到大，他就是一個停不住的主兒，沒有一天是消停的。

　　“哪有??？”胡亥委屈巴巴道。

　　胡亥推攘著，把扶蘇帶至左邊一處，指著似箏卻不是箏的東西說道：“哥哥，給你一次機會與皇嫂一起彈奏一曲?！毖凵襁€是不是來回晃動。

　　一起？王瑕一驚，走過去仔細的看著那個似箏卻不是箏的樂器，疑問道：“這是什么？”

　　有箏之形，弦比箏多，卻不知是何樂器？

　　在現(xiàn)代之時，這種樂器倒是沒有見過。

　　“啊？你竟然不知？”胡亥一臉震驚的簡直不敢相信竟然還有人不識瑟的。

　　“你不知？”扶蘇坐在樂器旁，輕撫幾下，看著嬌妻的好奇模樣，解釋道：“此越器名為——瑟。琴瑟擊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它就是瑟！這個是長岳山和短岳山，這個是枘......”

　　扶蘇細心的為王瑕一一講解“瑟”。

　　這是瑟？真的是瑟！

　　王瑕蹲下身輕撫弦，似箏非箏。

　　與箏一樣，面稍隆起，體中空，體下嵌地板，箏有箏柱，瑟亦有瑟柱。

　　不同之處在于瑟的體積大、首尾端、瑟柱和音色。

　　首端有一長越山，尾端有一短岳山和裝有四個四弦的枘，首尾岳山外側(cè)各有相對的弦孔，木質(zhì)弦柱施于弦下。

　　剛剛看著郎君輕撥幾下，竟然與箏的彈奏技巧相似，它是單弦發(fā)音，所以音色在低音區(qū)略空泛，高音區(qū)略顯單薄。

　　不知想起了什么，王瑕捂住嘴作出驚訝之情。

　　如此相似，難道箏是由瑟發(fā)展而來？

　　極有可能??！

　　“結(jié)同心盡了今生，琴瑟和諧，鸞鳳和鳴?！?p>　　還真的有“瑟”這個樂器！

　　為何在現(xiàn)代卻是失傳不見呢？

　　琴瑟和鳴，琴瑟和鳴，還以為只是一個單純的形容夫婦情篤和好，感情融洽。

　　“此瑟乃梧桐木所制而成，絲繩為弦，有二十五弦。傳聞瑟五十弦，自黃帝令素女鼓瑟，帝悲不止，破之，自后瑟至二十五弦?！焙苡写判缘穆曇粼俅雾懫稹?p>　　五十弦？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王瑕抬首，看著扶蘇俊逸的臉龐，懇切道：“郎君可愿與妾合奏一曲？”

　　扶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溫和道：“如你所愿！”

　　一曲《高山流水》就在琴瑟中響起，二者音律和諧，琴瑟悠揚。

　　終了一曲，還能感受到余音繞梁回旋于耳。

　　二人相視對望，皆有一種兮兮相惜之意。

　　“阿瑕，撫得甚好！”

　　“郎君亦撫得很好！”

　　在這清靜之下，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哎哎哎！不是說好是《越人歌》嗎？怎么換曲了？”胡亥在扶蘇旁邊盯著對面幽怨道。

　　在控訴著對方竟然換曲了。

　　扶蘇聞言，看了對面一眼，見對面之人作出低頭狀，轉(zhuǎn)頭摸摸胡亥的頭，問道：“你懂這首歌的意思嗎？”

　　“當然知道！”

　　“竟然如此，那你就把它抄二十遍，明日一早給我?！?p>　　“啊啊啊啊啊！”胡亥聞言驚叫道。

　　“怎么不愿？”扶蘇凝神問道。

　　胡亥趕忙搖頭：“不不不，我愿?！?p>　　不愿能成嗎？當然是不成??！

　　“那我先去抄寫了?！闭f完趕緊溜之大吉。

　　望著胡亥溜出去的身影，王瑕感慨道：“郎君與十八弟的感情甚好！”

　　“是了！”扶蘇毫不猶豫的回答。

　　不知是否他能承擔的起你這份愛護幼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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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先秦時期流行瑟，古時瑟的弦有50弦，到后時為25弦。體積較大。

　　李商隱的《錦瑟》：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瑟：指法是大、食、中、無名各指分別向內(nèi)外方向撥弦。名為擘、托、抹、挑、勾、剔、打、摘，共八種。左手在必要時可按抑柱左弦段而取變化音。

　　箏：基本指法：勾、托、抹、大撮、小撮、搖、辟、打、勾托抹托、托抹勾打。右手行聲，左手做樂，右手彈奏聲音再通過左手揉按滑顫。

　　瑟與箏有很多相似之處的。

　?。?）結(jié)同心盡了今生，琴瑟和諧，鸞鳳和鳴。徐琰《青樓十詠言盟》。

　?。?）“小君、細君”先秦時期諸侯之妻。

　　夫妻一體，婦人從夫之爵，故同名曰小君。

　　在古時候，夫妻一體，體亦為禮，以禮相敬，各得其位。

　　也就是，婦人同于丈夫的位，以正其名，因此敬稱曰小君。

　　先秦時期，妻等同于夫的地位。

　　秦始皇趙政統(tǒng)一了六國，沒有了諸侯，就想著除了趙政最大，那扶蘇是第二大（雖然沒啥權(quán)利），所以作為扶蘇的妻子，應(yīng)當用得起“小君”二字。

　　因覺得“小君”比較好聽，所以就用了小君。

　　扶蘇作為皇長子，那就是王子，那他的妻子就是王妃。

　　身邊的奴仆喚王瑕為“小君”，外面之人喚“王妃”應(yīng)該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