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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大宗師

第三十一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無極大宗師 移山公 3690 2017-09-12 18:30:00

  “進來。”楚流云的聲音波瀾不驚。

  賴疤兒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扯出嘲諷似的冷笑,他臉上的長長刀疤隨著面部肌肉的運動而扭曲著,就像一條粉灰色的蚯蚓,看著有些惡心。

  這小子居然真的追過來了。

  賴疤兒不知道程坤是真的膽大包天,還是單純的愣頭青。他站在楚流云身側(cè),用一種俯視的目光看著走進帳內(nèi)的程坤。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在這一刻,楚流云所代表的強大力量仿佛與他融為了一體,讓他感覺自己無所畏懼。

  這樣的心態(tài)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再貼切不過--狐假虎威。

  楚流云沒有說話,他先是上下打量了程坤一遍,目光在程坤的雙手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才移開。

  程坤的兩只手掌上沒有一點老繭,細膩的好像一個大姑娘。但在楚流云的眼中卻只看到了一點:筋骨凝練,渾然一體。這樣的手他只在軍營中幾個專門修煉手上功夫的人身上看到過,卻不知程坤是不是這樣的人。

  他沒有沉默太久,“程坤,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今年新兵大比的魁首,只身戰(zhàn)敗幽州各郡的世家俊杰,今日一見,的確沒有讓我失望?!?p>  程坤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楚流云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對他的稱贊。他能夠感覺到,楚流云話語中毫不掩飾的欣賞,這與他之前料想的情況有些不同。

  果然,能夠頂著“階級壓迫”做到都尉的人不可能那么膚淺。

  程坤面容一整,“都尉過譽了,與都尉相比,我這點成就不值一提?!?p>  楚流云聽罷,雙眉揚起,看向程坤的眼神又有了些變化。程坤此言看似謙虛,但這句話的重點在于“與都尉相比”。只從這一句話就可以看出,程坤似謙實傲。

  他的心里有些失望,看來又是一個看不清自己的狂徒。他本來還想著如果程坤識趣的話,可以試著將他收到麾下,但現(xiàn)在看來,自己是高看他了。

  像這樣的人他見的多了,每一個都以為自己一定能夠建功立業(yè),但這些人里有九成九都化作了戰(zhàn)場上的一培黃土。

  打消了招攬程坤的想法,楚流云再開口時聲音就冷淡了下來:“閑話少說,程坤,你來我?guī)?nèi),究竟有何事?”

  賴疤兒在一旁惡狠狠地看著程坤,在他想來,如果程坤夠聰明的話,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向他賠禮道歉,認個錯把這件事揭過去。但事實證明,程坤的膽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大的多。

  程坤仿佛沒有聽見楚流云話語中的冷意一樣,沒有一點猶豫,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賴疤兒:“啟稟都尉,在下不敢無故打擾都尉大人處理軍務(wù)。只是昨夜里在下遭到一人襲擊,此人被我抓到后,供出襲擊事件背后的主謀正是站在都尉身側(cè)的這位賴什長。所以在下不得已前來,還請都尉大人主持公道,將賴疤兒軍法處置?!?p>  賴疤兒又驚又怒,手指著程坤跳腳罵道:“放屁,你有什么證據(jù),簡直就是滿口胡言。楚大人,萬萬不能相信他的話啊?!?p>  程坤都懶得看他,他走出帳外,再進來時,身邊就多了一個人,賴疤兒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他的心腹--胡三。

  此時的胡三雙手被繩子牢牢綁在背后,面色蒼白,兩眼暗談無光,好像被十幾個壯漢輪了大米一樣。

  賴疤兒早就猜到程坤會拿胡三當人證,他并不害怕。他在吩咐胡三時并沒有留下什么證物,就算這家伙把他供了出來,僅憑他一人之言,也無法將自己定罪。所以見到程坤把胡三來進來之后,他反倒松了一口氣。

  看來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意外,黃口小兒,計窮矣。

  程坤推了胡三一掌,胡三踉蹌著跪倒在楚流云面前。程坤開口對他說道:“胡三,當著楚都尉的面,把實話都說出來吧,昨晚到底是誰指使你過來襲擊我的。”

  胡三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了楚流云一眼。他的大腦還有些不清醒,自從昨晚上被程坤抓到之后,他的噩夢就開始了。先是腹中刀絞似的劇痛,讓他恨不得昏死過去;然后又被綁起來倒掛在桿子上,全身血液逆流,被冷風(fēng)吹了一晚上,每當他承受不住要昏迷時,程坤就一腳踢在他身上,頓時麻木的神經(jīng)又恢復(fù)了靈敏,開始新一輪的痛苦折磨。

  到現(xiàn)在為止,他粒米未進,連口水都沒喝。他懷疑如果自己再這樣下去,可能真的會被折磨至死。早知道程坤此人手段這樣殘酷,就算賴疤兒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來找程坤的麻煩。

  他現(xiàn)在只想讓程坤放過自己,喝口水,吃頓飯,睡一覺之后重新做人。所以在程坤問他之后,胡三直接指著賴疤兒對楚流云說道:“小人不敢出言欺瞞,昨夜我去襲擊這位程屯長,正是賴疤兒的指使?!?p>  賴疤兒兩眼一瞪,沒想到胡三居然真的敢當著楚流云的面告發(fā)他,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成。

  胡三根本不管賴疤兒眼神中的威脅。要問他現(xiàn)在最恨的是誰,他肯定回答是賴疤兒。他過去找程坤的麻煩,被抓住受些苦,這都很正常,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賴疤兒。他現(xiàn)在都有些奇怪,自己以前是怎么想的,怎么會死心塌地的跟在賴疤兒屁股后頭。

  像他這種人,從來都是危險你上,享福我來,完全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面對胡三的指控,賴疤兒并沒有慌亂陣腳,他搖了搖頭,有些憐憫地說道:“胡三,我明白你說的不是真話,這小子把你折磨成這樣,不怪你滿口胡言?!?p>  胡三頭猛地抬起,兩眼死死瞪住賴疤兒,一時間氣得渾身哆嗦,說不出話來。

  楚流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fā)。他是答應(yīng)幫賴疤兒,但不代表他會枉顧軍法。如果賴疤兒能自己解決,那當然是最好。如果他自己解決不了的話,至少也不能給人留下明顯的把柄,這樣他才能有插手的余地。目前來看,賴疤兒做得還不錯。

  程坤早就料到賴疤兒不可能這樣輕易的服輸,對賴疤兒“屈打成招”的控訴,他也沒有解釋的意思。

  楚流云開口問道:“程坤,除了胡三的口供之外,你可還有別的什么證據(jù)嗎?”

  程坤的反應(yīng)讓賴疤兒非常意外,他直接搖了搖頭,很老實的回答:“沒有了?!?p>  蛤,沒有了?!

  這樣的回答讓賴疤兒和楚流云也有些愣住了,他們都以為程坤既然敢到楚流云帳內(nèi)當面對質(zhì),一定是事先盤算過,有了把握之后才會這樣做。但現(xiàn)在程坤告訴他們,不存在的。他就綁著胡三找上門來,除了人證之外,別的什么都沒有了!

  賴疤兒這一刻簡直想要放聲大笑,他沒想到程坤居然這么幼稚。他當自己是誰?一個小小的屯長就敢找到都尉的帳里抓人,連個確切的證據(jù)都拿不出來。他真想揪著程坤的衣服領(lǐng)子問問他:“你憑什么認為自己能夠達到目的?”

  難道是正義必勝嗎?可笑,可笑之極。

  楚流云的臉也很明顯的陰沉了下來,程坤此舉說不好聽的就是在消遣他。

  程坤這時卻不慌不忙地說道:“都尉大人,請息怒。在下并無藐視上官之意,我確實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證明賴疤兒派人襲擊于我,但我手上卻有他幾年來倒賣軍械的證據(jù)?!彼f罷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交給了楚流云。

  賴疤兒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程坤的那張有些清秀的臉此時在他看來簡直如同惡魔一樣。這是他最大的秘密,連他的手下都沒人知道,他萬萬沒想到此時居然被程坤發(fā)現(xiàn)了。

  在軍營里,襲擊上官要被重罰,但若是倒賣軍械,一旦被發(fā)現(xiàn),直接處死,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賴疤兒此事做的一直很隱秘,每一次倒賣的數(shù)量也很小。軍營之中的軍械平常有些損壞也很正常,所以一直沒人發(fā)現(xiàn)他。

  而他正是靠著倒賣軍械的錢,才能成為城里青樓的座上賓。要不然憑他這幅尊容,還有那點微薄的軍餉,怎么可能有錢嫖妓。

  楚流云翻開冊子,上面用筆歪歪斜斜地記著一些文字,有些實在不會寫的還用了符號代替。內(nèi)容大致是記載了他上戰(zhàn)場殺了多少人,敵人的身份也記得很清楚。如果上面寫的東西都是真的,那賴疤兒現(xiàn)在至少應(yīng)該是個校尉,但這顯然不可能。

  楚流云很清楚,他就是個老兵油子。讓他站在遠處偵察敵人的動向,這沒問題。但如果讓他拿著刀上陣拼殺,那就要了他的命了。

  而且,冊子上面記載的日期跨度極大,與定山軍出戰(zhàn)的時間也不相符。里面的問題簡直一眼就能看出來。

  楚流云這時的臉色反而緩和了下來,他把冊子扔給賴疤兒,問他道:“這個冊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原來還是一個勇士,在大軍駐扎的時候一個人沖出營殺了這么多人。以前我真是小看你了?!?p>  賴疤兒嘴唇囁嚅著,想要解釋,卻說不出話來。他明白,自己完了。倒賣軍械的事被曝出來,誰也救不了他。

  認識到這一點后,賴疤兒兩腿一軟,癱倒在地上,胯下多出一塊深色的印記,空氣中也多出一股尿臊氣。

  楚流云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他立刻叫人將賴疤兒拖了出去。

  程坤站在一邊,看著賴疤兒絕望的哭嚎著,聲音越來越遠。他知道,賴疤兒死定了。

  楚流云再看向程坤時,眼神與之前大不相同。他也沒想到程坤居然會玩這么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賴疤兒倒賣軍械的事被揭出來,他也只能放手。否則的話,連他自己也撇不清干系。

  他很清楚,在定山軍中看自己不順眼的人不在少數(shù)。如果不是他每次上戰(zhàn)場都承擔的是最危險的任務(wù),實實在在地立下了軍功,讓他們說不出話來,他根本不可能做到都尉。

  一旦自己與倒賣軍械扯上了關(guān)系,是落井下石的人一定會蜂擁而至。一想到那樣的場景,楚流云也忍不住感到后頸有些發(fā)涼。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叫程坤的屯長引出來的。試問,這樣的人物,他又怎么敢小視。

  楚流云心里憋著一團火,但明面上還不得不夸獎程坤:“程屯長,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揪出了軍中的害群之馬。我會如實上報,你現(xiàn)在可以回去等著上級的獎勵了?!?p>  程坤聞言躬身行了一禮,拉著胡三退出了帳外。

  走遠之后,他望著天空,嘆了一口氣,心里明白自己這次算是徹底得罪了這位楚都尉,但他并不后悔。

  定山軍的主流是平民,他又沒有投胎到世家里,他當然要站在平民一邊。所以,他剛才面對楚流云時才會這么強硬。既然不是一路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站隊這種事,最忌諱的就是搖擺不定。想要當墻頭草,兩邊討好,最后只能被所有人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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