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言的一句“唐茂川,我給你送鐘來了”,頓時點(diǎn)燃了所有唐家人的怒火。就連唐茂川,都憋得老臉通紅,一頓咳喘。
“李家小子,你太過分了!”唐德軒冷哼怒道,全然沒有前幾日一口一個世侄的熱情。
李伯言笑道:“世叔這個過分,何來之有?我這一大早給唐士珍公送鐘來,還是我的不是了?”
一旁的唐家族叔拍案而起,怒道:“你還放肆!”
唐茂川攔住那位族弟,笑道:“不妨事,你能再踏入我唐家的門檻,老朽甚是欣慰?!?p> “那是,晚輩要來給您送鐘啊?!崩畈孕Φ萌玢宕猴L(fēng),聽得唐家的一個個長輩七竅生煙。
李伯言也不讓人招呼,直接坐在那把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一副敗家子的模樣,朝康帥博努了努嘴,說道:“這口鐘,送給唐士珍公。”
一聽是這個“送鐘”,那些人才稍稍定了定神,讓這小子占點(diǎn)嘴上的便宜就占吧,還以為他要做什么出格的事。
唐茂川依舊坐在位子上,笑道:“這份禮,太重了,老朽受不起?!?p> “受得起!唐士珍公為了晚生,勞心勞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口鐘,晚生送定了!”
“伯言過來,并不會單單來逞口舌之利,為老朽送……這東西的吧?”
李伯言道:“唐士珍公心心念念的味精,晚生特地過來給您一個答復(fù)。”
“哈哈,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看來大郎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味精沒有我唐家,難在蘇州暢銷,不過如今你若想跟唐家做生意,這個價得壓下來?!?p> 李伯言瞅了一眼自以為是的唐德軒,輕笑道:“蘇州城內(nèi)有正店百余家,腳店大小千余家,德軒世叔莫不是真覺得,少了唐家這一個客戶,我李家的味精就沒了銷路?”
“一萬斤,你們李家的契約上,可是白紙黑字寫著的,若是違約,一萬貫,你賠得起嗎?”
李伯言微笑道:“自然賠不起?!?p> “呵,還以為你有多大骨氣呢!賠不起就老老實(shí)實(shí)交貨!”
“契約上是寫明了雙方違約的賠償,可并未寫什么時候交貨,我想著,什么時候唐士珍公百年歸天了,什么時候我們兩家再談著一萬斤的訂單好了?!?p> “你!卑鄙!”
唐家人沒想到,李伯言居然如此無恥。
“呵呵,怎么?想打我?唐老爺子昨夜連殺心都起了,我還怕汝等這群宵小之輩?”
“咳咳?!碧泼鹊酶鼌柡α耍袄闲嘟^無殺心,大郎言重了?!?p> “呵呵。”
李伯言只是輕笑兩聲。
唐茂川平復(fù)了一下心境,沒想到商場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居然還是被氣到了,“大郎應(yīng)該很清楚,唐家的幾家酒樓并非是所有支柱,即便沒了味精,酒樓倒了,依舊未能傷唐家的元?dú)猓螞r唐家的酒樓,還能賣酒,收購味精,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望大郎能以平常心對待,莫要兩敗俱傷。”
“好!唐老爺子果然沒有被吾家大父看錯,這么有種!”
一句話,頓時氣得唐茂川滿臉通紅。
這話,誰說都不會將他氣成這樣,唯獨(dú)李家的人。
“咳咳,今日之唐家,乃吾輩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所得,勛德兄,咳咳……不過是扶了一把,又與今之唐家何干?何干!”唐茂川滿頭虛汗,邊上的唐家之人見到了,連忙圍過去安撫。
李伯言起身,冷冷道:“忘恩負(fù)義之徒,偌大一個唐家,連這點(diǎn)知遇之恩都不承認(rèn),還談什么生意?家父臨行前還囑咐在下,蘇州之事,可全仰仗唐士珍公,現(xiàn)在看來,呵呵,仰仗個屁!”
“住嘴!管家,送客!”
李伯言笑道:“唐家,某會親手催之!公一定要養(yǎng)好身子,親眼看著唐家如何敗落!哈哈!告辭!”
“滾!把你的鐘拿回去!”唐德軒寬袖一揮,面色不善地說道,“李唐兩家,自今日起,割袍斷義,再無瓜葛!”
李伯言冷笑道:“不,你們家,欠我李某人一條命,一條命!康頭,既然人家不要我們送鐘,咱們還不惜的送,抄家伙,回客棧!”
康帥博早就被李伯言氣勢凌人的樣子所震懾,弄得他也熱血沸騰,提起那口鐘,笑道:“告辭?!?p>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唐家一群人,在原地罵罵咧咧,看著李伯言離去的背影卻無可奈何。
人家賣的是味精,壟斷生意??!
……
……
回到客棧之后,李伯言便將段景、康帥博都召集起來,說道:“康頭,你帶著七萬斤的那艘船,去臨安,將貨卸完,帶著錢趕緊回蘇州?!?p> 康帥博一愣,問道:“公子不赴臨安了?”
“咱們在蘇州,跟唐家磕上一磕?!?p> 段景皺眉道:“公子,咱們?nèi)缃窀萍宜揽?,無異于以卵擊石啊?!?p> “你說說,怎么個以卵擊石?”
“唐家在蘇州,幾十個綢緞莊、布坊,和豐樓乃蘇州八十九家正店之一,門下腳店不下十余家,聽說,還有一些官鹽生意,咱們重心不在此,短時間內(nèi),如何能在蘇州站穩(wěn)腳跟?”
李伯言瞇縫著眼,道:“那就先弄垮唐家的酒樓生意再說。在蘇州,所有大單的訂單,每日定量特供,我看他唐家的門店,幾時撐不住?!?p> 大宋的菜肴,本來滋味就寡淡,這加了味精跟沒加味精的菜肴吃起來,就如同一個天一個地,這一點(diǎn),當(dāng)初月波樓跟劉記的比拼中,就顯現(xiàn)出絕對的優(yōu)勢,單憑這一點(diǎn),今后唐家酒樓的生意,便絕對不好過了。
“那如此多的囤貨,該如何處置?”
李伯言笑道:“近百家正店,千家腳店,段景,你不會告訴我,連這點(diǎn)生意,你都做不成吧?”
前幾月的味精營銷,早就在蘇州的一些高層門店打開了口碑,那些沒有渠道,聯(lián)系到李家味精的人,正愁沒貨源,如今這么一個熱餑餑送上門,何愁沒銷路?
“那唐家從其他酒樓,調(diào)用味精,該如何是好?”
李伯言笑道:“同行是冤家,何況我們定量特供,他們又能如何?是自保還是無私奉獻(xiàn),這些商賈自會掂量著辦。另外,去定制一批上好的木牌,凡是跟咱們合作的店,都頒發(fā)李氏味精特供的小招牌,咱們將名氣打響,沒招牌的店嘛,看他還如何運(yùn)營下去?!?p> 李伯言這一招七傷拳,傷敵七百,那就得先自損三百。人手、投資、定量特供,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是要付出精力、錢財(cái),為的就是一個目的——搞垮唐家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