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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入南宋

0112章 去特么的圣人

亂入南宋 冷氏子興 2417 2017-08-12 18:10:00

  車廂內(nèi)安靜地可怕。

  圣人不死,大盜不止。

  這話誰說的?那是老莊說的。

  什么意思?按老莊的意思就是:不要用自己的道德標(biāo)準(zhǔn)去脅迫別人,這種脅迫制造不和諧。不要只注重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要多從人類的基本欲求出發(fā)理解他人,人都不是圣人也都不是惡人。沒有絕對的圣人與惡人,不搶占道德至高點,也就沒有邪惡軸心。

  然而葉適這個時候說這話,并非是在崇拜老莊所謂的道學(xué),暗指什么,李伯言跟趙汝愚都明白。

  “正則此話的意思,若是立新學(xué),要等晦翁百年之后?”

  葉適搖了搖頭,說道:“非也。倘若要立學(xué),就必然要將理學(xué)滅之。如今,就是最好的時機。朱門子弟因為黨禁,意志不堅者已棄學(xué),諸如蔡元定之流,尚在舉大旗。

  將來晦翁百年歸天,反倒是成就了一身功名,再要立學(xué),那就是跟死人較高下,死者為大,試問你我之中,有誰能跟死人爭辯?”

  “這……正則,就不能共處之?”趙汝愚嘴角都有些僵硬了,干啥啊,就要滅理學(xué),老鐵,能不能好好嘮嗑了?

  葉適笑道:“以物用不以己用,性理空談,于國于民,皆是笑話,糅合儒、佛、道三家之‘無極’、‘太極’更是謬論。理學(xué),當(dāng)廢之!”

  牛!逼!

  李伯言終于是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了,這蹭叔說的,不就是他想做的嗎?挺身而出,說道:“先生若敢為人先,晚生定從之。”

  趙汝愚一看,這倆貨有些走火入魔了,忙勸道:“晦翁年事已高,以吾之見,還是不要再起爭端了。大郎,你就莫要慫恿水心先生了。這理學(xué)跟陸氏心學(xué),都能相互依存,為何唯獨咱們新學(xué),非要特立獨行地滅理學(xué)呢?”

  這回,李伯言卻是站在蹭叔這一頭。如今,確實是打壓理學(xué)最好的時機。

  只要干翻朱大神,朱門領(lǐng)袖倒了,那永嘉學(xué)派,或者說是新學(xué)才有出頭之日,否則,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讀書人,都想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當(dāng)圣人。而朱大神的那套玩意兒,就是用來培養(yǎng)圣人的,這底下讀書人,還不統(tǒng)統(tǒng)往那里靠?

  永嘉學(xué)派,講究功利之學(xué),主張的卻是國家扶持商賈,商農(nóng)并重,重典章、重經(jīng)濟、重致用,倡改革,這樣的學(xué)說,無疑是讓這些厭惡商人之利,銅臭味的讀書人去接近商賈,認(rèn)為其有意義的人自然就少了。

  總而言之,不將理學(xué)滅盡,新學(xué)便難立。

  “趙相公,您也知曉,當(dāng)初晦翁指責(zé)永嘉學(xué)派乃非大成之學(xué)問,單憑這一點,新學(xué)若想立,就難如登天,不破難立也?!?p>  馬車駛回到莊子前,葉適有些凝重地說道:“性理空談,誤國誤民。如今大郎這個永州模式,恰恰就是最能打他們臉的,永州模式,就是國之利器,我倒要看看,晦翁還如何再舌若燦花!”

  李伯言說道:“先生,不如我等現(xiàn)在就去岳麓,跟晦翁拼上一拼?”

  “不可!”趙汝愚眼瞅著有些把控不住了,便道:“你若是還認(rèn)我這個先生,現(xiàn)在絕對不可過去!”

  葉適嘿嘿笑道:“現(xiàn)在確實不能去。”

  趙汝愚松了一口氣,心說葉正則啊,還算是有些理智,不然真的就荒唐了。然而當(dāng)聽到葉適接下來的話時,立馬臉都黑了。

  “我來的時候,聽聞永州的其余商賈對你這永州模式可謂是怨聲載道,什么時候你把這個處理好了,讓永州的百姓,都受益于這樣的方式后,咱們再跟他們干一場硬。我聽聞當(dāng)初晦翁知漳州的時候,因為經(jīng)界一事,搞得焦頭爛額,什么時候,全永州的佃戶都不用繳納丁戶稅了,咱們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給那些講空頭大話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正則你……”趙汝愚想說,身為讀書人,怎可以如此功利,然而又一想,他葉適本來就主張功利之學(xué),但也不能如此野蠻霸道吧?剛想勸上幾句,發(fā)現(xiàn)李伯言已經(jīng)和葉適下了車,正聊得趣味相投。

  “先生,下來喝口暖酒吧。”

  趙汝愚有些后悔,為什么要將這個葉刺頭給請來,如今好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該如何是好?

  他只能默默地在心中,為朱熹朱晦翁默哀三息了。

  ……

  ……

  葉適能過來,其實趙汝愚還是很欣慰的。

  當(dāng)初執(zhí)宰之時,替寧宗挑老師,其實永嘉學(xué)派更適合如今南宋的局面,奈何葉適資歷太淺,出于政治因素,還為了得到天下士子的支持,才將朱熹扶為煥章閣侍制兼侍講,沒想到最后棋差一招,看似最精妙的一步,反而成了寧宗猜忌他的致命傷。

  朱熹是什么人?那已經(jīng)是天下理學(xué)士子之領(lǐng)袖,別說一呼百應(yīng),就是一呼萬應(yīng)都不為過,這樣的人,站在他這邊,趙擴能不猜忌?

  趙汝愚緩緩下了馬車,瞅了眼偌大的莊子,或許,這里,將是大宋改革的搖籃吧。

  莊上兒童嬉戲,這些都是佃戶家的頑童,趙汝愚扶住將要跌倒的頑童,笑道:“看著路。”

  “謝謝阿公?!?p>  他直起了腰,眺望東邊,喃喃道:“昀兒不知過得好不好。”

  “趙相公,外頭風(fēng)大,屋里坐?!崩羁颠_樂呵呵地將這位李伯言的恩師請到屋里。

  “先生,依我之見,永嘉的格局確實還小了些,你看理學(xué),存天理,滅人欲,這便是綱要,咱們也要有這樣一個核心的思想,不單單只是扶植工商?!?p>  蹭叔喝著暖好的紅酒,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一個永嘉的核心思想,但總覺得差了點什么?!?p>  趙汝愚坐定,老中青三人同聊,這樣的融洽,也讓李伯言覺得,也許大宋的未來,就掌握在他們手里。

  “我看,大郎說的三民主義就可以。”

  “三民主義?”葉適又聽到了一個新詞,不知道還會蹦出什么新鮮東西來。

  李伯言說道:“民生、民心、民德。民養(yǎng)生喪死為先,此乃天大的硬道理,試問連溫飽都解決不了,談何仁義道德?其二,乃民心。君王主社稷,民心若離,天下亂矣,民生解決了,民心自然歸矣。民心歸一,天下安定,教民以仁義禮智信,天下大道,方始矣?!?p>  葉適這一回,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呆如木雞,看得趙汝愚跟李伯言有些不解了。

  “葉先生覺得欠妥?”

  “正則,發(fā)呆做甚?如今新學(xué)才萌芽,咱們共同商討,若有什么不妥之處,你倒是說話呀?!壁w汝愚也有些不解地說道。

  葉適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此言說到某的心坎里了……”

  “哈哈,先生可嚇壞老師了?!崩畈怨笮Φ?。

  葉適替趙汝愚倒上酒,說道:“農(nóng)工商,皆乃民生,三者興,民生定,好?。』尬炭傁胫鍪ト?,用那仁義道德,逼著朱門弟子個個當(dāng)圣人,還要天下之人效仿,殊不知,天下之民疾苦,還管這些假仁假義的東西?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一派胡言!”

  “對!去|他|媽|的圣人!”

  葉適與李伯言碰杯,目光如炬地大笑著。

  “去|他|媽|的圣人!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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