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魚頭部魚刺帶有熱毒,中者茶飯不思,思緒混亂,飲血方能改善?!被o想也看出了端倪,直言其中利害。
“難怪這釋如海像是瘋狗一樣亂咬人?!蹦鞅梢囊环瓜袷峭浟俗约函偘d歲月。
“莫前輩,你試著將他后背上魚刺拔出來?!?p> 說的倒是輕巧,莫三流有心無力,這釋如海詭異一般被劍魚攻擊,本就匪夷所思,現(xiàn)在他瘋掉也好,省得武林中徒增一個麻煩人物。
上官諾看得著急,釋如??瓷先ク偘d,其實還有一些意識。若非如此,也不會大費周章闖入邱城宮殿搶走李流云遺體,肩頭扛著趙晚晴棺材。
兩大高手相持不下,又沒有人能上前阻止。
“額”聽到這個聲音,花無想總算舒心了一些,打從他第一眼見到釋如海,他便只會發(fā)出“桀桀”聲,能準(zhǔn)確發(fā)音,說明他已經(jīng)恢復(fù)不少。
“就是現(xiàn)在!”莫三流聽花無想這么說,也感覺到自釋如海身上散發(fā)而出的起勁散去了不少,趁著這個空檔,莫三流伸出手拔出魚刺。
眾人常常舒了一口氣,釋如海同時咳嗽一聲,咳出了一口黑痰。
云嵐冷漠看著一切,不打算橫加干涉。只是眾人無法弄明白,釋如海原本瘋癲,怎么又會忽然之間變得清醒起來。
好似看出了眾人疑惑,上官無我慢悠悠走過來,說:“熱毒也算是天下奇毒之一,釋如海原本內(nèi)功深厚,一直與這熱毒抗衡,勉強留下性命,本身已經(jīng)受害不淺。或許是因為他沾染了棺木上的劇毒,因而以毒攻毒,這才清醒過來吧?!?p> 這般解釋下來,眾人總算有了一些眉目。釋如海搖晃腦袋,清醒過后似乎還記得之前一些事情,見了花無想,便指了指他,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些什么。
見眾人未能領(lǐng)會他意思,釋如海又指了指棺材與李流云遺體。那樣子仿佛是告訴眾人,這地方是風(fēng)水寶地,他們兩個應(yīng)該合葬在此處。
花無想將釋如海話語解讀一遍,眾人這才了然,也難怪釋如海會選擇在此處停下。
抬眼望去邱城就在不遠處,這地方山明水秀,有百花野草作伴,又有晚霞云霧縈繞,花無想霎時間想起了絕情峰。這地段景致,倒像極了絕情峰所在,或許師父年輕時候,也曾和心愛姑娘挽著手坐在草地上看云卷云舒吧。
服了一些上官諾親手熬制的定心丸,花無想覺得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云嵐身邊那些殺手一個個心思細致,已經(jīng)在草皮上挖出一個坑洞,剛好能夠放下棺木。
眾人心知棺木上涂有劇毒,坑洞挖好,卻沒有人愿意挪移棺木。花無想無話可說,自顧自走到棺木前,才要伸手,就給釋如海攔了下來。
釋如海指了指自己,又是咿咿呀呀一通,接著他便將棺木抬起,放入坑洞內(nèi),接著又將李流云遺體搬入棺材內(nèi)。這兩人年輕時不能相守,死時能夠同穴,已算是得了善終。
花無想終究看不得這生離死別,眼眶有些發(fā)紅,師父與這女子,原本可以江湖同游,甚至歸隱于絕情峰,從此不問江湖世事,現(xiàn)如今竟然是這樣一番光景。
他掬了一碰新鮮泥土,灑在棺木上。眾人也如他一般,算是最后為武林八絕之一的拳絕送上最后一程。
殺手們動作迅速,不多時候便已經(jīng)壘起一個小土丘。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甭啡坏澣〕鲩L笛,笛聲哀婉,好似為這一對江湖伉儷傾訴不平。
邱城事情已然了結(jié),云嵐也找尋到失散多年親侄子。他走上前來,一手搭在花無想肩頭上,說:“跟舅舅回天臺宗吧,那里才應(yīng)該是你的家?!?p> 花無想此時已經(jīng)沒了念想,搖搖頭說:“你回去吧,我是不會回天臺宗的?!贝嗽挍Q絕,云嵐心知沒有挽回余地,邊帶著天臺宗一種殺手轉(zhuǎn)身離去。
“無論你走到何地,靈月果柏青還是會送來,若是有一天你覺得倦了,天臺宗永遠是你的家?!?p> 上官諾見天臺宗的人已經(jīng)遠去,又是溫言細語,說:“未央哥哥,其實不必什么靈月果,你隨我回五毒教,我也一樣能將你治好?!?p> 花無想并未應(yīng)允,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李未央,還是師父說的花無想。
“你隨你爹爹回去吧,與其在江湖漂泊,還不如回去過一些清閑日子?!鄙瞎僦Z聽花無想這么說,有些黯然神傷。也不知他是惱自己一開始欺騙了她呢,還是怨自己爹爹害死了他師父。
上官無我父女倆自覺有愧,更不好再度邀約。
“諾諾,走吧,有些事情一旦發(fā)生,便像是在心頭砌起了一道坎,或許很久以后,他便會明白吧?!?p> 上官無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他本就是那種老頑童,更不懂得人情世故,若說世間什么最重,自然就是身邊這個女兒。
誰叫他是個女兒奴。
一直等上官諾黯然離開,花無想也未曾回頭,更不蹭告別。
莫三流沒有多說什么,畢竟到了他這個年紀(jì),該看的也早已經(jīng)看透,該經(jīng)歷的也都經(jīng)歷過了,人生不過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選擇而已。
釋如海倒似有些不太甘心,咿咿呀呀說著什么,奈何此時根本沒有人能領(lǐng)會他的意思。
“走吧,你瞅瞅你這個怪物模樣,好好回你的仙靈島修養(yǎng)修養(yǎng),說不定還能再相逢?!?p> 就這樣,莫三流與釋如海兩人也相繼離開,新墳前就剩下路然禎與花無想二人。
“剛才那曲子哀婉悠長,你這個年紀(jì)怎么會吹這樣的曲子?!被o想臉頰有些蒼白,他很感激路然禎能用這樣一首曲子送別師父。
“也沒什么,這曲子是姨娘交給我的,她年輕時候,也是不能與喜歡之人相守,最后郁郁而終?!甭啡坏澥掌鸬炎樱D(zhuǎn)而露出一個笑容,笑著說:“現(xiàn)在就剩下你和我了,你有什么打算?”
花無想記得清清楚楚他與上官諾的約定,這輩子注定要行俠仗義。他指了指北方,那是帝都所在。
路然禎恍然明白了什么,心底涌出一絲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