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東海囚龍洞,兩名男子前后佇立,其中一人緋衣華服,雙手背后,一足頓地,一足立踏前方矮石,一身王霸之氣,顧盼之間,威儀自現(xiàn),另一人素色道破,須發(fā)皆白,道貌凜然。
良久,華服男子緩緩轉(zhuǎn)過頭來,開口詢問背后道人:“聽說你那便宜女婿被人給奪舍了!”
“哼,亂世多妖孽,只怪諸葛家樹大招風(fēng)。倒是你,好歹也是司馬氏的太上長老,如今天下大亂,諸王自立門戶,與漢末亂世何其相似……”
華服男子司馬皇極,乃是司馬家真正的頂梁柱,齊眉洞洞主。另一人,自然就是墜星崖崖主星月無痕。齊眉洞與墜星崖都是毗鄰東海之濱的大派,囚龍洞初現(xiàn)異動,他二人便來到此處鎮(zhèn)守。雖然如此,但對天下大事,二人卻是絲毫不比任何人知道的少。一則,齊眉洞以雙修至法入道,功法大成之后,夫妻心意相通,司馬皇極的夫人梅夫人坐鎮(zhèn)洞府,修真界乃至于凡俗世界的風(fēng)云變幻,都瞞不過他。二則,星月無痕作為墜星崖崖主,不但修為最高,而且連推演天機(jī)的本事也是冠絕當(dāng)世,早在半年前,他便預(yù)言了這次將要到來的末法之劫。
不過關(guān)于諸葛泓之事,他卻未能預(yù)測得了。司馬皇極撇了撇嘴,提醒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若真是司馬家氣數(shù)已盡,立國一千余年,也足以告慰列祖列宗,倒是星兄,這些年沒少在那少年身上投資,算計(jì)無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小人之心!”被人說破心思,星月無痕臉色有些掛不住,將目光投向了遠(yuǎn)處不斷翻騰的黑水玄潭,良久才道:“梅夫人這次怎的放心讓你獨(dú)自涉險啦?”
“哼!”司馬皇極雖然是司馬家唯一一位踏足修真界巔峰的強(qiáng)者,但究其根本,卻是沾了他那位梅夫人的光,若是放在凡人眼里,他其實(shí)就是一個上門女婿,只是在修真界,有了一個還算得體的身份,雙修道侶。不過梅夫人比司馬皇極整整大了一百歲,當(dāng)初二人結(jié)為夫妻還引得一陣嘩然,畢竟那時候的梅夫人雖然因?yàn)樾扌械木壒室琅f青春,但也是中年之貌,而這司馬皇極,卻是一等一的俊俏公子。不過隨著二人舉案齊眉將修為逐步提升至巔峰,整個修真界已經(jīng)沒人敢拿這個取消他們了,唯獨(dú)這星月無痕。
突然,眼前那黑色玄潭溢出一道白光。
“青蛟!”星月無痕大吃一驚,這段時間他們已經(jīng)將這囚龍洞的封印再次加固,里面孽龍的動靜也逐漸安穩(wěn)起來,他們這才有心思呼吸挖苦譏諷。墜星崖和齊眉洞的關(guān)系談不上好壞,畢竟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星氏與司馬家早有恩怨。但現(xiàn)在,這頭青蛟的出現(xiàn),卻是讓二人暫時放下了成見。
白光是青蛟的巨尾,很快就抽中一塊巨石,石頭悄無聲息的變成了一團(tuán)粉碎。星月無痕看中機(jī)會,手中拂塵掃落,射出一道道細(xì)長電網(wǎng),嗤的一聲,罩住了蛟龍猙獰可怕的怪頭。豈料這蛟龍道行甚高,向后一縮,吐出一道長長的黑氣,黑氣碰上電網(wǎng),那噼里啪啦的網(wǎng)便像是著了火的蠟燭,一點(diǎn)點(diǎn)融化消失。
司馬皇極熬了一輩子,梅夫人終究比他大了一百多歲,已經(jīng)步入崔暮之年你,不久之后的齊眉洞也會真正為他掌控,這時候,他自然不愿意看到有妖物在他的山門附近肆虐,“小覷了那頭孽龍,沒想到真正的殺手锏在這里!”
可不是,他們雖然是被囚龍洞的動蕩給吸引過來,但卻沒有真的與那孽龍交手,只是將這洞中的封印加固了一番,豈料對方早有算計(jì),不知何時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了這么一條蛟龍。傳聞海蛇三千年為蛟,這青蛟的修為已然是修真十一重樓巔峰,星月無痕二人一邊與這蛟龍對峙,一邊還得提心吊膽的提防對方有幫手藏在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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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都地下,諸派掌教合力施展道法,將那鬼藤重新逼迫進(jìn)了天鬼之墓。
“這……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看著空曠而又光亮的地仙洞穴,劍空倒吸了一口冷氣。很顯然,這里發(fā)生過一場大戰(zhàn),而且從空間里殘留下的氣息,他可以篤定,這大戰(zhàn)就是這段時間才發(fā)生的,關(guān)鍵是,即便是以他的力量,想要開辟出這么大一個空窟窿,而且能夠讓這石壁如此光亮整潔,他還是辦不到的。
諸葛玄等人也是擰眉不語,整個過程,先天鬼母都沒有有過太明顯的掙扎,結(jié)合眼前這一幕,總讓他們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就在這時,一道森冷之音傳來:“天鬼噬魂,陰陽漩渦!”頓時,已經(jīng)被他們用陣法困住的鬼藤突然炸開,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這附近的一切卷了起來。
變生肘腋,若是諸葛泓等人在此,就能認(rèn)得出來,這就是之前出現(xiàn)過的那個陰陽鬼磨,鬼藤吸收了不少力量,此刻陰陽鬼磨的吞吐之力也要比之前強(qiáng)大了許多。困住鬼藤的那個陣法,幾乎是一瞬間就被掙扎破碎。
好在幾大掌教修為精深,并未因此受到?jīng)_擊,反而在第一時間就沖上去想要將這漩渦一同封印起來。只是漩渦中的力量似乎徹底暴動,短期內(nèi),便是想要靠近都不太現(xiàn)實(shí)。
“事出反常,先封鎖虛空!”千杯雪不知想到了什么,招呼道。只是她還是晚了一步,就在眾人還在苦心孤詣的想要封鎖這鬼磨的時候,一顆灰色的珠子已經(jīng)以雷霆之速從地下世界射了上來。
“是聚魂珠!”諸葛玄臉色驟變,“不能讓它逃了……”
“守身?。 彼究彰髟乱荒槾缺?,莊嚴(yán)佛號中,雙手持印,金色的佛罡在洞頂形成一個倒扣的金碗,禪宗守身??!
“傲劍入世,八方無敵!”無窮劍意席卷地下世界,劍空虛空踱步,劍氣掃蕩,擊向聚魂珠。
千杯雪刀光飛馳,藥尊者驅(qū)鼎急行,靈居士曲動山河,諸葛玄太極推拿。
但,聚魂珠明滅變幻,避開眾人的圍剿,無視明月大師的護(hù)罩,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光,射入了虛空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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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之巔,天魔塔前,玉昆侖的修士們,正是一臉凝重的盯著眼前的魔云翻滾。
隱約中,有厲嘯傳出,不少修為偏弱的弟子,紛紛掩耳,不及者,七竅流血,已然重創(chuàng)。
塔中魔王,乃是第一代昆侖祖上鎮(zhèn)壓之獠,喚作血河老祖!
玉凌云凝聲喝道:“妖孽,數(shù)千年面壁思過,猶自不知悔改!”說著,見他指尖急點(diǎn),數(shù)道流光沒入塔中,良久,厲嘯變成怒吼,凄厲無比。
“玉家小兒,待老祖脫困,必定屠滅昆侖!”
玉昆侖傳承自太古年間,那時候叫做昆侖派,乃是道門祖庭,人才濟(jì)濟(jì),這血河老祖據(jù)傳就是道門老祖的一位弟子,只是創(chuàng)立了血修大道為道祖所厭,被驅(qū)逐出了昆侖。無數(shù)年后,道祖隱退,這位血修始祖卻是修為大成,念及當(dāng)年屈辱,奮而殺上昆侖派,被那時候的掌教玉璣子用天魔塔鎮(zhèn)壓。如此,雖有念及同門之誼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此人創(chuàng)立的血修之道,大成之后,只要有一滴血流落在外,便是殺不絕的存在,而玉璣子將血河老祖的本體困住,也是無奈之舉。
血修之道的強(qiáng)大讓無數(shù)人為之心動,俗話說道長魔消,魔漲道消,這無數(shù)年來,血河老祖的徒子徒孫可是傳承不絕,修真界但凡有人奪舍重修,多半也會走上血修之道,畢竟想要盡快擺脫弱勢,這是個無法拒絕的捷徑,當(dāng)年血河老祖恨極道門,雖然沒有將他的冥河血海大法傳下來,但其他一些基礎(chǔ)的血修之道卻是好不吝是的傳遍天下,甚至連這奪舍重修的很多秘法,都是與之有關(guān),畢竟,奪舍涉及到肉身融合,血?dú)膺@方面的造詣,大概也只有這位魔道巨擘才有資格談?wù)摗?p> 不過自從封魔之戰(zhàn)后,修真界的實(shí)力整體下滑,玉昆侖歷代掌教對于天魔塔的壓制也變得越來越吃力。血河老祖很快就從天魔塔的折磨中恢復(fù)了過來,厲笑道:“嘖嘖,玉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老祖的乖子乖孫們就要來救爺爺了,等老子出了這葫蘆,這數(shù)萬年的折辱,必要讓你們加倍償還!”
話音未落,只聽得“轟??!”一聲,山體搖晃,塵土簌簌紛揚(yáng),一個陰森尖利的聲音從山下傳來:“凌云道長,近來可好!”
“該死,是血狼老魔頭!”眾人紛紛變色。
玉凌云心中也是一緊,這段時間修真界的變故顯然已經(jīng)引起了那些蟄伏著的老魔的注意,隨著時間的推移,找上門來的就不單是一個血狼老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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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府,牢獄。
夜已經(jīng)很深,獄中漆黑潮濕猶如地窖一般,犯人們都蜷縮著身子瑟瑟發(fā)抖。
“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可恨,可恨……”一陣文縐縐的嘆息過后,便是一陣浩然正氣的朗誦傳來:“立身天地間,戒惡復(fù)慎言……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dú)成……”
“這陸癡子,又他娘的犯癡了!”“陸鈺,你他娘的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朗朗的吟誦聲中,不時夾雜著四處犯人們的低聲咒罵。
就在這時,一道沉沉的腳步聲,晃悠悠地直飄入眾人耳中,一直到陸鈺的牢房才停了下來。
雖然看不大清楚,但犯人們還是爬了起來,一個個興致勃勃的想要看看陸瘋子又要遭受什么羞辱了。
“陸鈺?”來人似乎在刻意壓著嗓子,不過聽得出來,年紀(jì)應(yīng)該不大。
陸鈺也算是有些修為,一臉冷笑的走近,敢要罵上幾句亂臣賊子,眼睛卻是一個大睜,“太……太……”隨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將話壓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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