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晚風(fēng)呼嘯而過,墻邊發(fā)出鐺鐺鐺的古怪聲音。
這是花軒逸頭一次感到無聊,
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明都學(xué)了一天,已經(jīng)很累了。
可他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在床上翻來翻去,看上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
“呼嚕!呼嚕!呼嚕!”
旁邊傳來這段滔滔不絕的打雷聲。
花軒逸無奈地嘆了口氣,吶吶道:“唉……早上我明明都提醒過先生了,睡覺時的呼嚕聲要克制一些。”
他看上去有些急躁,在床上翻來翻去。
過了一會,那驚人的雷聲終于停下。
花軒逸腦子里亂糟糟的。
他側(cè)著身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似乎在描繪什么事物。
外面的風(fēng)愈發(fā)的大了,
這讓花軒逸覺得有些冷。
吐了一口長氣,他心說:“花軒逸,你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快……睡著啊!”
是這幾天才入的秋,所以溫度是有些下降,可這樣變化也不是很明顯,只有晚上熄燈上床的時候,人們才會敏銳地察覺到這股涼意。
他披上一件單衣,光著腳丫走出床下。
是老氣橫生的語氣,“今日夜清風(fēng)一陣,人生幾時得歡?”
說到這,他突然一頓,站在窗前。
花軒逸想了好久,忽然抬了抬頭。
而后一拍腦門,神態(tài)如恍然大悟,“今日夢里不朦朧,抬頭挺胸觀月亮!”
……
吳鈺坐在屋頂,同樣抬頭看著月亮。
身旁是好大的風(fēng)。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入秋以后的風(fēng)。
他突然低下頭,手靠在腿上,心想:“但愿這風(fēng)能一直喧囂下去!”
他又摸了摸懷里,雙手握著一個瓷器,里頭有點輕飄飄的。
風(fēng)吹起他的衣擺,他看著燈火不是很明亮的街道。
從懷里拿起那壺已經(jīng)涼了很久的燒酒,獨自倒了一大口,燒酒的味道并沒有讓他起多少酒勁,他看起來喝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水酒。
肚子里濁流滾滾東去,一霎時間,只覺一氣再呼一氣,內(nèi)力如流水一般滔滔無盡。
“你現(xiàn)在心趣倒是比之前都高?!币坏狼宕嗟穆曇粼谒亩呿懫??!熬谷粫谶@屋房瓦礫之上,喝酒賞月?!?p> “也算多虧了前陣子你的教導(dǎo),不是么?”吳鈺撇頭一瞧,笑了笑說:“不過,你這病號怎么有空找我來?”
“哼哼,你以為那點輕傷,能奈何的了我?”
說完白當(dāng)心就躺在他的旁邊,這時天空上的月亮光已經(jīng)被烏云遮擋,不知不覺中眼中是昏暗一片,只有前方遠(yuǎn)處有小縷的火光。
之后,
誰也看不到誰。
因為誰也看不清誰。
吳鈺一口喝盡壺中剩下的“水酒”,也不說話,摸了摸長鬢。
白當(dāng)心望著依然昏暗的天,突然正色道:“誒,怎么不見你那位姓花的兄弟?!?p> 吳鈺沒心沒肺地吹著口哨,白當(dāng)心甚至想配合他,可惜沒有笛子什么的。
到了街道守衛(wèi)換班的時候了,這個時候臨近子時,大概是這第二天的凌晨。
“說真的,你今天月下獨自酌酒,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白當(dāng)心有些好奇,不禁問道。
吳鈺閉了閉眼睛,似乎并不想回答。
白當(dāng)心拍了拍他,“怎么,還在我面前裝高冷???”但心里又想,“這家伙該不會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吧!”
耳邊似乎傳來一段凄美的旋律,
歌:
“風(fēng)輕輕吹散,
獨自徘徊,
月光之下。
此去世間,
流連往返。
人生無常,
俗世當(dāng)中,
起起跌跌,
更與誰人去說?”
吳鈺仿佛站在天空之上,
他思考著。
其實人人心里邊都藏了一個魔鬼,
不管什么時間,
你在哪,
它都會出現(xiàn)。
或許在你需要它的時候。
它將許你以利刃,
斬開這不甘平庸的自己。
就像人的脊梁骨不是堅固如山石一樣,
規(guī)矩是死的,
人卻是活的。
在心里藏的那個魔鬼,
大約是在自己年少時,
便帶著虛幻的身形出現(xiàn)了。
而今多時,它的心魔已然大開。
我不再是我,它不再是它。
我就是我,它就是它。
我不必是我,它注定為我。
……
“哈!哈!哈!”心跳加速的聲音不停地竄動,吳鈺從被窩猛然爬出,似乎又做了個噩夢。
夢十分真實,
而那個魔鬼與他合二為一,
許他鋒芒的劍刃,
斬盡世間。
但卻不如之前做的夢一般,
他享受著殺戮,就只為了讓那種為數(shù)不多的快感。
而殺戮刺激著他的心靈,讓他跌倒在罪惡的深淵當(dāng)中,或許再也不能回頭。
心里面全然都是迷茫,變成了屠殺的工具。
……
打開窗戶,
呼吸著新鮮空氣,
打量著街道上的家家戶戶,和那些小商小販。
觀察那些大大小小地細(xì)節(jié)。
比如說:這天氣非常晴朗,萬里無云。
到了家家戶戶吃早點的時間。
有不少學(xué)生趕早到學(xué)堂去的。
賣菜的噴了噴水,這樣讓菜看起來新鮮一些。
有小伙子跟在妙齡少女后面做賊心虛,其實不是小偷小摸,而是喜歡上了人家,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dá)心意。
到了這里吳鈺才慢慢地緩了過來,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換上衣裳,跟掌柜的打了聲招呼,然后走出客棧。
也許是第二輪論劍大會在幾天前結(jié)束,大家都各懷鬼胎和心思,在后一天都離開了這。
好就好在這這鳳溪道上,不是什么名勝古跡,沒有多少知名度。
這里的百姓們湊合地過著日子,沒有多少鬧事的人,倒也算讓他耳根清凈。
走在不算熱鬧的街道,
他心想:“還是先去解決了溫飽問題吧!”
摸了摸懷中的錢囊,
臉上嬉笑的掂量了幾下。
里面錢不多,但也有百八十銀子
說實話,吳鈺不算財迷。
但是他這勤儉持家的日子過多了,不好的習(xí)慣大概這樣烙下了。
走進(jìn)一家賣包子的鋪子,前面排著數(shù)十個客人。
而讓吳鈺在意的是他前面的三個客人。
他們很明顯的手腳非常麻利,手里也留下了常年握著家伙的痕跡,看上去不是尋常老百姓。
后兩個人說話非常小心,看上去一驚一乍的。試想如果是經(jīng)過了暗哨嚴(yán)格訓(xùn)練的人,做起事情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這并不是別國潛伏在大涼的暗哨。
吳鈺來了興趣,他先是咳了兩聲,然后向前搭話?!罢O,幾位老鄉(xiāng)。我看你們?nèi)齻€人說話的神態(tài),看起來過于緊張,可是碰到了什么事?”
后二人中一個漢子不耐煩的道:“去去去,別說咱們叔侄三個碰到事。就算是殺了人,又要你這個生人插嘴做什么?誰知道你懷了什么心思呢?”
吳鈺笑了笑,說道:“是是是,我是個生人。但我不也是出于好意,才來跟你們說說話的。再者說,如果我不懷好意,又為什么要近前搭話,那豈不是自找沒趣?”
漢子覺得他說的在理,點了點頭,“也是,那灑家錯怪你了,給兄弟你……配個不是!”說罷,就半鞠躬。
吳鈺連忙拉起他,“別別別,這個大理,在下可萬萬當(dāng)不得的?!?p> 漢子前面站著一個樣貌清秀的青年,突然說話,語氣靦腆,“這位兄臺,說話可不像我們本地人??!”
吳鈺看上去有些無奈,“哎……我出生在這里,只不過小時候父母帶我到京城闖蕩闖蕩,一家人到了那里,做了些一本買賣。一開始只賠不賺,到了后面……或許是機(jī)遇來了吧……小本買賣時,遇上了一位貴人賺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p> 他還要繼續(xù)解釋。
可是那青年忽然走到他的身邊打斷了他的話,“懂得,賺了錢,覺得京城事態(tài)炎涼,水深得很。不適合咱們這些個尋常老百姓待著。于是想要回到老家……想想個清福?!?p> 吳鈺覺得對方分析的很對,松了口氣。
“可是……你為什么不會說咱們的家鄉(xiāng)話呢?!”青年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一雙眼眸似乎要把他看透。
吳鈺看著他,突然想起來了。
“它將許以利刃,斬開不甘平庸的自己?!?p> 他的臉看起來真像是惡鬼,表情因記憶的沖突而模糊。
他似乎是在微笑。
不久后,他義無反顧地?fù)湎蛄藧耗?,迫在眉睫的瞬間。
鬼和吳鈺己經(jīng)來往碰撞了多次。
在空氣中留下無數(shù)殘影,劍氣把惡鬼的利爪劃出黑紅色的血痕。
你是誰?
我又是誰?
或許天才之間總會有奇異的鏈子使他們相連起來。
人與人之間總會保持一塊隔膜,
而這塊隔膜相當(dāng)于一段距離。
你想靠近多少,
只有你能決定。
吳鈺有些出神,而那青年卻不以為然。
緩了一段時間,后邊的漢子卻打破了這段隔膜,“嗯……朋友,包子熱的要不要?”
“你可別不好意思,這是灑家像你賠罪的證明??!”漢子說完又看像青年,“勝哥……可你別駭人了,買了兩提包子,你趕緊過來吃早飯。”
吳鈺回過神來,最近他老是胡思亂想。
或許這是個心病,看來得找大夫開兩副藥吃吃了。
“其實……你是前陣子那什么比武大會的人。對不對?”青年輕輕的問道。
ps: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