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上煙霧繚繞,如似人間仙境。
一老一少,一招一式,吸取天地之精華,練就洪拳之精髓。
一代洪拳女宗師,在歲月的沉淀中,悄然孕育。
徒弟問師傅:“師傅,我從哪里來?”
師傅回答徒弟:“垃圾桶里撿來的?!?p> “啊?”徒弟一片嘩然。
十年后……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返。
一人一狗,一花一世界。
小七的生活,從此不再簡單。
深夜的大街上,洪小七帶著一只拉布拉多犬“老豆”流落街頭,一人一狗,畫面如此凄涼。
小七坐在馬路牙子上,臉趴在大腿上蜷著,好像在逃避什么。想起最近幾天發(fā)生的糟心事情,她覺得仿佛自己的人生在20歲之前,一直生活在世外桃源里,不食人間煙火。當(dāng)獨(dú)自要面對這個血淋淋的世界,她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外星人。
小七是個孤兒,師傅說自己從垃圾桶撿回的她,因為在弟子中排名第七,所以叫她小七。
一開始小七不相信師傅說的,以為師傅嚇唬她,為了讓她乖乖聽話,就像其他父母一樣。
小七長大了,懂事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是師傅撿回來的棄嬰,父母是誰不知道,只知道她一出生就被丟進(jìn)了垃圾桶,赤露著。天底下到底是什么樣的父母,連件衣服都舍不得給孩子穿。
為什么被丟掉,小七想,可能,因為她是個女娃……
小七的師傅是洪拳一派的繼承人,據(jù)說祖師爺跟葉問師傅都切磋過。民國時期,國家政局動蕩,祖師爺也在亂世中為國捐軀了。后來祖師爺?shù)牡茏娱T干脆離開多事之地,搬到白云山上建了洪武堂,也算是遠(yuǎn)離時事,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改革開放后,國家將白云山改為了AAA級旅游景點(diǎn),為了對中華武術(shù)傳統(tǒng)文化的保護(hù),也就沒有拆除洪武堂。
洪武堂一直由歷代掌門人進(jìn)行主持和管理,雖然改革開放后很多弟子離開總堂到各地去開設(shè)了自己的武館。但是作為洪武堂的弟子,只要總堂的號召,都會積極響應(yīng)。每年總堂都會舉行一次洪武堂弟子比武大會,以切磋武藝,進(jìn)行感情的聯(lián)結(jié)。
師門歷代都不收女弟子,師傅收養(yǎng)小七,違背了祖師爺?shù)倪z命。聽說為了這事,硬是把師傅的師傅,也就是當(dāng)時洪武堂的掌門人,小七的太師傅氣得病倒在床上大半年。
師傅是個倔脾氣,認(rèn)定小七是上天的機(jī)緣,一直跟太師傅扛著。小七幼年住在山下,直到小七五歲的時候,才被允許接回洪武堂。
師傅說小七是天生練武的奇才,因為師傅撿到小七是在寒冬臘月,將近年關(guān),而小七出生后就什么也沒有穿的在冰天雪地里凍了一天一夜,師傅看到小七時,她瘦小的身體已經(jīng)凍得發(fā)黑。無論是寒冷,是饑餓,都會輕易要了一個新生兒的小命??墒牵∑呔够盍讼聛?。
小七十歲的時候,師傅收了小七做關(guān)門弟子,對她更加嚴(yán)格。不會因為她是女兒身,就給一點(diǎn)點(diǎn)的優(yōu)待。小七也沒有讓師傅失望,她很快在同門師兄弟中出類拔萃,武藝超群。
小七十歲之后,每年洪武堂的比武大賽,師傅都要求她必須參加。一開始,她會被比她大很多的同門師兄弟們打得很慘,有時候還會被別人輕易舉起來,重重的扔在地上,全身都摔得像是骨頭散架了。
小七每年到了比武大賽前一天,就會吃很多的巴豆,讓自己拉肚子,以此占著廁所不出來,讓師傅拿她沒轍。讓她沒想到的是,師傅更加變態(tài),即使拉肚子拉到腿軟的小七,師傅也會將她丟到比武擂臺上,任人宰割。小七每次都是渾身是傷地爬回來,師傅會丟給她一瓶跌打藥酒,然后告訴她:“想要不被別人打,就要讓自己立足不敗之地!”
小七十五歲開始,就再也沒有對手,三招之內(nèi)必將對手打趴。有次和師傅過招,師傅都差點(diǎn)敗在她的手下。
小七的師傅從沒夸獎過小七,從小到大,他都是板著個臉。但是小七知道師傅是疼愛自己的,師傅教她走路,教她說話,教她功夫,也教會她如何做人。在小七的心里,師傅就像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一直會張開雙臂為她遮風(fēng)擋雨。
師傅是個武癡,把一輩子的愛都給了武術(shù),自然沒有成家,小七從小跟著師傅長大。在小七的世界中都是男人,除了偶爾可以見到師傅的紅顏知己梅姨,她就一直生活在一個男人幫里。
小七就這樣天真地以為師傅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師傅卻突然去世了。
那天小七第一次參加世界級武術(shù)錦標(biāo)賽,獲得了冠軍,她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告訴師傅這個好消息。
小七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師傅已經(jīng)變成了冰冷的尸體。小七不敢相信,師傅就這樣離開了她,永遠(yuǎn)的離開了。小七抱著師傅哭了三天三夜,直到無力支撐昏厥過去。
不知道師傅從什么時候開始,就病了,而且得了很嚴(yán)重的病。師傅一直讓師兄們瞞著她,怕影響她第一次參加世界性的武術(shù)比賽。直到師傅臨終前最后一刻,還看著電視上上臺領(lǐng)獎的小七,流出來滿意欣慰的淚水,說了句“小七是我一輩子的驕傲”閉目而去。這是師傅第一次夸小七,也是最后一次。
小七和師傅的父女之愛,不在乎言語,都在那一招一式,一朝一夕中,交融著,累積著,全都存放在彼此的心中。
小七醒來后,實在無法接受師傅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離開了她。她覺得這就是一場噩夢,醒來之后一切都恢復(fù)如常,師傅又會重新站在自己面前,板著個臉,教訓(xùn)她。小七不能參加師傅的葬禮,她無法眼睜睜地看到師傅,就這樣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個凄涼涼的土包。
于是小七帶著師傅的老狗“老豆”離開了。她幻想著自己再回來的時候,師傅就站在武館的門口微笑地朝她招手。哪怕生氣的瞪著她也行,只要他還活著就好。
小七帶著“老豆”來到了白云市,一下車,眼前就變成了繁華的世界。
白云市是中國南方最大的海濱城市。這座城市的市中心,低矮零亂的城中村與高樓大廈連袂而存,各樣的店鋪排列在路兩邊,好似熱鬧。
呂底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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