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率部回到鎮(zhèn)江軍營,將生擒的兩個金人,還有兩個擂鼓士兵,交人去審訊。秦松三人吃了些東西,便在營帳中小憩。約莫酉時,有士兵前來告之,韓將軍請三人去主營之中議事。三人便來到韓世忠的軍營,見蘇、顏二位將軍也在營中。
韓世忠見秦松三人到來,豪爽地說道:“賢侄,還有二位英雄請坐。”秦松三人分坐在韓世忠的對面,蘇、顏二位將軍分坐在韓世忠的兩側(cè)。
韓世忠用欣賞眼光看著秦松道:“今日首戰(zhàn)告捷,全憑賢侄和二位英雄的相助,你三人雖不是我韓世忠的將兵,但我一定會在皇上面前為三位請功?!?p> 秦松、楊霸、仇千雪紛紛給韓世忠道謝,說請功之事,就不必了,待全殲金軍后,三人還是要回到臨安去做生意的,再說為民族而戰(zhàn),為民族盡力,是天下人本該有的責(zé)任,如此小的功勞,何足掛齒。
韓世忠又笑道:“眾位可知,今日前來窺探軍情的金將是誰?”
眾人自然是期盼知道的,想來已經(jīng)從審訊兩個俘虜?shù)慕鹑丝谥?,知道了答案,眾人于是都用期盼的眼神,等著韓世忠接著說。
“哈哈,眾位差點干了件震驚天下的事情。那將領(lǐng)正是金軍的統(tǒng)帥兀術(shù)。這兀術(shù)小兒,還真是膽量過人,居然帶二三十輕騎,就敢闖入我軍所轄之地。不過這次,肯定是嚇破了他的狗膽,怕將會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眾人聽聞那將領(lǐng)就是金人的統(tǒng)帥完顏宗弼,個個后悔不已。若擂鼓兵及時發(fā)出信號,那么現(xiàn)在完顏宗弼已是大夏軍的俘虜,金軍群蛇無首,怕立馬作鳥獸散。雖說一般的歷史進程,都是人民群眾推動向前的,但個別歷史人物的去留,也可改變歷史的進程,譬如唐朝時期,安祿山的宦臣李豬兒,捅殺了安祿山后,就使安史亂軍分崩離析,最終被唐軍剿滅。
韓世忠見眾人都在自責(zé),便寬慰道:“眾位不必自責(zé),這全是擂鼓信號兵的責(zé)任。那兩個兵居然因拉肚子,而錯過了最佳擂鼓時間,此等兵,留著也無用。本想斬首示眾,以明軍法。但想來,正值民族存亡之際,就不擅殺同胞,已將二人廢為雜役,永不錄用?!?p> 眾人紛紛贊嘆韓將軍的仁慈。韓世忠吩咐眾人離去后,將秦松留了下來。韓世忠邀秦松到營中的沙田桌旁,看著沙田中的兩軍布陣,問秦松道:“賢侄,你以為,那一步,金軍會在哪里發(fā)動戰(zhàn)爭?”
“金山腳下?!鼻厮芍钢程锏溃骸绊n叔,如今宗弼腹背受敵,焦急地要尋找渡江口岸。如今江北的各個渡口,都被我軍嚴嚴把守。宗弼只有搶占金山,才能控制江北的漁家巷渡口,然后向長江之北的金軍求援,從陸地上擺出陣勢,阻擋江北我守下游渡口的部隊,宗弼想渡過長江,僅此一路。”
韓世忠爽朗大笑:“賢侄,真的不簡單啊。和叔想的分毫不差,賢侄可曾習(xí)過兵法?”
秦松淡然笑道:“小侄從未習(xí)過兵法,但一見您擺的兩軍部署,便一目了然看出了金軍的動機!”
韓世忠看著秦松,大加欣賞道:“天才啊,賢侄,軍事天才。我看你就別回臨安開錢莊了,就跟著叔行軍打仗,叔保前途無量啊。”
秦松只是淡淡一笑,并未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接著二人又商議了一番,如果金軍派水師強攻金山腳,有甚好的辦法可以痛擊金軍。最終二人的想法,又不謀而合,都想到了用艨艟快速襲擊,可破金人水師。艨艟是攻擊性和防御性都極佳的快速戰(zhàn)艇,全身用生牛皮包裹,敵火不能燒。三層、二層開有弩窗槍口,即可遠距離射殺敵人,又可近距離槍挑敵人。窗口皆為活動擋板,殺敵時打開,殺完后窗口自動關(guān)閉,敵人的弩箭射不進來,長槍也戳不進來。最底層兩側(cè)是一排櫓漿,行駛速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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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弼狼狽逃回軍營,大怒,在自己的營帳中氣得嗷嗷直叫,這是他戎馬生涯中的最大恥辱,差點成了夏軍的俘虜,怒中又帶著害怕。宗弼看著營帳中的軍用地圖,指著一個地方,喪心病狂地命令道:“明日派軍,踏平這座村寨,實行燒光、搶光、殺光的三光政策!”一個將領(lǐng)領(lǐng)命而去,宗弼又在營帳中嗷嗷直叫。
次日一早,秦松、楊霸、仇千雪三人,便跟隨韓世忠去金山腳下,檢查軍務(wù)防務(wù)。金山是長江岸邊的一座小山,占領(lǐng)了金山高地,便可控制長江的大半個江面,金軍來襲,就可陸軍和水師雙重襲擊。金山之上,沿著山坡,已修建了多條半身人的戰(zhàn)壕,弩箭手一排排趴在戰(zhàn)壕里,在向江中試射弩箭。半山腰和山頂,有兩門火藥大炮。炮身被桐油漆得烏亮,炮口正對江心。秦松跳到炮身后,瞄了瞄,心想,這一炮打下去,怕得使金軍的水師船只開裂。將軍和士兵們,都在緊張地作著戰(zhàn)斗準備,見韓世忠到來,紛紛立正問好。韓世忠也不多說話,只是仔細地考察陣地,遇有紕漏的地方,囑咐將軍幾句。
秦松等人又隨韓世忠來到山腳戰(zhàn)船聚集之地。岸邊的港灣,停靠了數(shù)十艘戰(zhàn)船,形成一個戰(zhàn)斗艦艇的編群。在最前面的則是約莫二三十艘艨艟,士兵們在戰(zhàn)艦上,亦是非常地忙碌。緊張地坐做著戰(zhàn)前準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韓世忠很滿意。宏大的布局已經(jīng)做好,只等金軍的水師到來,殺他個落花流水。
一個傳信兵騎馬奔馳而至韓世忠的跟前,躍身下馬稟報道:“報告韓將軍,銀山西側(cè)的羅家灣遭金人襲擊?!?p> “哦?!”韓世忠微微怔了一下,看來是宗弼昨日遭到劫殺,心憤難平,竟然拿手無寸鐵的村民開刀,心中不免又對宗弼多了幾份蔑視。
“走!賢侄,看看去!”韓世忠說完,躍上戰(zhàn)馬,帶領(lǐng)一隊士兵,朝羅家灣方向奔去。秦松不會騎馬,便和楊霸共騎一馬,坐在楊霸的身后,跟著韓世忠的隊伍向西奔去。
羅家灣村寨外的一個小山頭,秦松和韓世忠等,神色肅穆地站在那里,望著眼前的慘象。
房屋倒塌,斷壁殘垣,烏黑的木頭,冒著青煙,肉焦糊的味道,讓人惡心,凌亂的木頭下,壓著一具幼童的尸體,一只短短的手臂露在外面,朝上翻著的蒼白小手,握著一塊吃剩半邊的燒餅。一條卷著粗布褲子的腿,從木堆里伸出來,腿上沾有還未干透的田泥。一具具村人的尸體,被壓在倒塌的房屋之下,或露出一顆腦袋,或無助地伸出一只手,或露出半截身子。烏鴉在蔚藍的天空里盤旋,嘴中發(fā)出怵人的叫聲,在等待地上尸體腐爛,好俯身而下,飽食一頓。逃亡的人們的身影,已經(jīng)遠去不見蹤影。賊人的鐵騎揚起的塵灰,業(yè)已塵埃落定。
“將軍,可聽見大地在呻吟、哭泣?”秦松望著眼前的慘象道。
“那是同胞的冤魂,在做最后的吶喊...”韓世忠道。
人和動物無異,弱肉強食,從未因時代、道德、意識而遠去。惡狼改不掉吃肉的習(xí)慣,如狗改不了吃屎一樣,如果國仍這般贏弱,屠殺的輪回,幾十或幾百年后,仍將出現(xiàn)。
善良的農(nóng)耕民族,免遭輪回的屠殺,出路只有一條,自身強大!強大!再強大?。?!
方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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