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時候,楊霸又將一批銀兩運往龍陽縣,這次張名楓隨行。秦松決定將張名楓派到荊湖北路的溪州地區(qū)去,去那里籌建一支隊伍。龍陽縣雖有革命的基礎,但處在富庶的洞庭湖區(qū),周圍全有朝廷的重兵駐守,萬一事露,便處于朝廷軍隊的圍包之中。在溪州籌建開辟一塊根據(jù)地,建立一支部隊,就可和龍陽縣,東西遙相呼應。萬一龍陽出現(xiàn)狀況,可將部隊轉(zhuǎn)移到溪州的大山里去。
運河碼頭,晨霧繚繞,大地盡顯蒼涼。
秦松辭別張名楓:“老張,此一別,再見之日,便是我們舉大旗起大事之時。溪州之地民風淳樸,是未開化之地,你去我放心。溪州為漢苗土等族雜居之地,多為家族而治,小家族聽命于土司王,男兒好斗好武,卻又尊崇文化。你可以給他們送去文化,那些大小族長肯定是能接受你的。”
張名楓道:“秦少爺盡管放心,老兒一定不負你之重托,給溪州送去文化的同時,一定籌建出一支強悍的隊伍來,待這邊事了,你就快快過來,我們共創(chuàng)大事?!?p> “是了,秦兄弟,待我們將那邊安頓好,你就過來吧,如今這皇帝老兒對外雖弱如綿羊,他娘的,對內(nèi)就是一豺狼,總待在這是非之地,也叫我們擔心。”楊霸的急性子又露了出來。
秦松淡淡一笑:“楊兄,不可急躁,這是我們一生追求的事業(yè),不急這一時半刻。起事沒錢怎么行。去強爭搶搶老百姓的?如此我們和土匪山賊、金人何異?!我們可是為老百姓謀福利的軍隊。當下形勢還不算糟糕,我盡快弄到足夠的錢?!?p> 彭疤子拍拍楊霸的肩膀道:“兄弟盡管放心。除非我死了,要不沒人敢動秦少爺一根汗毛?!?p> 楊霸和張名楓上船,站在船頭朝秦松揮揮手,鉆進船艙,秦松目送著撘載二人的木船沿運河遠去。秦松扭過頭來問道:“彭兄,我交代的事情怎么樣?”
彭疤子霸氣地回答:“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在辦。”
“恩,很好?!鼻厮捎值溃骸白⒁獗C苄裕瑒e讓官府瞧著端倪。”
“哈哈,這個秦少爺就盡管放心。我手下的這幫人,來自臨安周邊不同的村寨,我叫他們每人帶幾十上百人訓練,影響不大,再說,如今的官老爺都貪圖享樂,有幾個到農(nóng)村去。嘿嘿,兄弟我在周邊農(nóng)村,還是有些名氣的,那些鄉(xiāng)下人也是不敢多說什么的?!迸戆套有判臐M滿地道。
“不錯啊,老彭?!鼻厮纱妨伺戆套右蝗^:“這招化整為零,的確高明?!?p> 接下來的一些日子,就略顯單調(diào),當然每天也有許多事發(fā)生。城北的大型瓦子和商住區(qū),已見雛形。楊沖的父親,主管皇城規(guī)劃和建設,通過這層關系,臨安城的青樓聚集的那條街道,接到了拆遷的指令。青樓的幕后金主,大抵心中曉得了拆遷緣由,私下里憤慨地罵罵娘之后,無可奈何預定了秦松在城北的房產(chǎn)。這樣,城北的房產(chǎn)就賺了許多銀子,當然也花費出去了許多,這個只要不是傻子,都曉得其中的道理,舍不孩子套不著狼嘛。
自八月十六,和金簽約和盟條約后,臨安皇城,乃至大夏的半壁江山上,都在慢慢起著變化。和盟所產(chǎn)生的云霧,隨風飄蕩在大地之上。
老百姓自然是老實地干老百姓該干的事,但他們也慢慢嘗到了苦果,生活如以往一樣艱難,甚至更難,各種的苛捐雜稅在加重,雖然未到活不下的地步。每年對金貢銀25萬兩、絹25萬匹的負荷,有形無形地壓在他們身上。已有偏遠地區(qū),活的艱澀的農(nóng)人發(fā)出了“這朝是什么卵朝”“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牢騷。
長江沿岸的夏朝駐軍,除了鄂州的岳飛部,仍日日操練,時刻坐著戰(zhàn)斗準備外,淮西、徽州的駐軍,已渙散不堪,淮西的兵士甚至被允許可不歸軍營,但每日得上繳一些銀子,除了燒殺搶奪、奸人妻女不可犯外,其余的都可以干,號稱中興四將的張俊,藉此大肆斂收錢財。鎮(zhèn)江的駐軍,雖還成陣型,但已沒有了黃天蕩戰(zhàn)役時的斗志,莫哀大于心死,韓世忠心已經(jīng)死了,只不過軍人的天性,讓他的軍隊看起來還像一支軍隊。
臨安城卻是另一番景象,和盟之后,金人已將先皇的靈柩和皇太后送到臨安,這讓皇帝欣喜萬分,一向情緒激動的皇帝,自心情大好后,這暴躁焦慮的性格改觀了許多,臉上有了慈善天下的笑容,偶爾還哼幾句豫劇,他想要的,就是這種帝王生活...
晴朗的天空,終究會被烏云覆蓋,世間的事也是如此變幻莫測,夏朝的皇帝,希望頭上天空永遠蔚藍,陽光和煦,然而,北方的團團烏云,正朝他的天空中滾來...
金朝都城燕京。
完顏宗伯在金主完顏亶面前咆哮:“皇上,你忘了先皇臨終的遺言了嗎,為什么要受這個漢人唆使,和懦弱的夏朝議和?!?p> “總弼將軍,我...”
完顏宗弼打斷諸葛秋的話,憤憤道:“狼在商議事情的時候,輪不到狗說話!”
諸葛秋雙唇緊抿,面色凝重,再不言語。
完顏亶:“宗弼將軍,我非忘了先皇的囑托,而是在將先皇的囑托發(fā)揚光大。先皇遺言,要給我們女真人足夠的生存空間,這天下是征服不完的,我們女真從白山黑水來到燕京,生存的空間已足夠廣闊,朕想女真人、天下人,都能安定的生活,而不是年年困于戰(zhàn)火之中?!?p> 完顏宗弼昂著頭:“皇上,沒有先輩的征戰(zhàn),如今女真還在白山黑水那旮旯里。沒有先輩的征戰(zhàn),女真還在契丹人的鐵騎下痛苦的呻吟。沒有先輩的征戰(zhàn),女真不可能擁有燕京。唯有征戰(zhàn),才能強我女真,唯有征戰(zhàn),才能讓女真萬世不倒。如今懦弱如羊的大夏,唾手可得,皇上卻和夏結(jié)盟,你讓為女真奮斗一生的已經(jīng)死去的先輩們怎么想。我們女真有句諺語,狼可憐麋鹿,狼就得餓死,皇上是要餓死女真人嗎?”
完顏亶沉默,他控制不了完顏宗弼這頭猛獅,況且自己能坐上皇帝的寶座,還得益于眼前的這頭殘暴的獅子的輔助。他只能默許....
在夏金和約生效四十天,夏天佑九年九月二十六,女真第一猛將完顏宗弼率二十萬大軍再次南征。
夏朝皇帝的美夢,再一次被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