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坐在那高高地大殿上,四周悄無聲息。
“姐姐,你來啦?”
他暗淡的眸子泛起光芒。
“你到底是誰?此時(shí)還叫我姐姐作甚!我的心入藥如何?”
“我,我是你的昶兒啊,姐姐?!?p> “呵!看你這模樣,你是那高高再上的皇子吧。”
孟昶穿了一襲紅衣,他坐在案桌之邊,輕輕擦拭著那把沾血的鋒利的匕首。
“高高在上?如何高高在上,這蜀國只不過是彈丸之地,在它之上有山,有仙,有魔,有神?!?p> “所以呢?”
“那些人打著仙神的幌子,卻做著世間最為惡心的事情,我只不過想將他們拉下來,瞧瞧他們的丑樣。”
他的笑帶著三分涼薄三分譏笑。
“所以,你想吃了我?”
“不,我會(huì)保護(hù)你?!彼J(rèn)真的看向她。
“你以我的心入藥,卻說要保護(hù)我,你覺得我是還沒睡醒來聽你說這些謊話嗎?”
“不,我猜到你要來,所以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你看喜不喜歡?!?p> 他拍拍手,身后的大門敞開。
身披黃袍的帝王被捆綁在木頭上。
在他身后的還有奄奄一息的陸無雙,杜仲,初月與雙月,安陽公主,整整傷痕累累的上百人。
“杜仲?初月,雙月!你抓他們干什么?”
“九九……等我……我會(huì)來救你”杜仲嘴唇干裂,渾身傷痕,他此時(shí)神志不清,嘴里卻仍舊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或是聽到熟悉的聲音,他竟然清醒半分,只是眼前模糊一片。
“姐姐,我只是給你報(bào)仇呀。”
他站起來,紅衣染著血,他用手挖出了那曾經(jīng)帝王的整顆心。
“昶兒,恭喜你,長大了?!?p> “我的好父親,我送您最后一程?!?p> “哈哈哈哈,做的好!做的好!我不悔,不悔!弒神弒神!”
他欣慰慈祥地看著他,大笑著斷氣了。
“姐姐,你看,我給你報(bào)仇了?!?p> 孟昶手捧著心,對她溫柔的笑。
“瘋子!”
沈九九神念如刀,想救下杜仲他們。
“姐姐,你救他們干嘛?”
他捧著那顆血淋淋的心臟送到她面前來,攔斷了她的神念。
“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那日就是他,就是他控制了我,剜了你的心啊,那個(gè)人不是我啊,姐姐……”
他委屈的邊哭邊靠近她,身上血紅的衣袍緋紅一片。
“孟昶!你不是!你不是他!昶兒是個(gè)連踩到螞蟻都會(huì)害怕的人,你休想再騙我!”
他忽然又低低的笑了起來,將手中的心活生生捏成粉碎。
“喔,原來我替姐姐報(bào)仇姐姐也不原諒我啊。”
“諾,你看,那個(gè)人,杜仲?他不過是棋子,是他們用來尋找早已消失毫無一絲氣息泄露的你的棋子,一介凡人,竟敢得到你的青睞!憑什么!”
“哦?那兩個(gè)丫頭?只不過是他們的暗信,用以引你入山穴,取汝血,起法陣!”
“好叫那天下人都無法尋得的神物不知不覺入蜀皇室之鼎以成大藥!”
“姐姐,這蜀國人表面信奉你,私底下卻都想殺了你呢,還說什么九九之極,只取其一,何其虛偽!”
他將匕首扔出,幻化萬千劍光,向那些捆綁的蓬頭垢臉的人而去。
“你說謊!”
沈九九瞬移到杜仲三人前方,撐起結(jié)界護(hù)著他們。
劍影觸碰結(jié)界,燃起巨大的火光。
“我說謊?那你自己親口問問他,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九九……原來你……就是她,九九,是我害了你,對不起,九九?!?p> 孟昶散去萬千劍影,瞬移到杜仲身后,將他的頭狠狠揚(yáng)起,好叫他清醒一些。
“杜仲!”
“我查到了!是初月與雙月,是她們殺了那掌柜,又將打斗之處平息,她們,是,暗衛(wèi)……”
“九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會(huì)這樣,她們明明是我最信任之人,她們明明與我從小一起長大,九九……對不起?!?p> 杜仲哭了,淚水沾著血水順著臉頰流下,頭發(fā)散亂,他如何也想不到是自己竟然害了自己最為敬重的大巫!
他的恩人!他夢寐以求之人!
如果當(dāng)初他沒有找到她,沒有將她帶回蜀國,此時(shí),她應(yīng)該快活的活著吧,沒有人能夠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沒有誰能找到她,沒有誰會(huì)將她的心活活挖出來!
他有罪!
“杜仲,沒關(guān)系,我會(huì)救你出去!”
“姐姐,你說話不算數(shù),你明明說過最喜歡昶兒啊,昶兒不喜歡你觸碰別的男子!”
“你這個(gè)瘋子!你與他們有什么差別!吃下我的心那個(gè)人不是你嗎?”
“姐姐,那不是我,如果你要它,我把我自己的還給你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含著淚水像個(gè)小獸。
“孟昶!你當(dāng)真會(huì)還我?”沈九九氣笑了。
“姐姐,你等等我,我去將那些人殺了,我把他們殺了我就把它還給你,好不好?”
“孟昶,你真是虛偽!”
沈九九神念包裹了杜仲,消失在原地。
孟昶神色癲狂,在那無人寂靜的大殿中大笑,然后推翻了燈火。
他的神情冷酷,拋去少年的稚嫩以后只有冰冷與邪魅。
他的紅袍沁出血來。
殿堂樓閣,明燈三千,所有人皆死于非命。
他舉著長劍,走出火光沖天的皇宮。
“姐姐,你……下棋……耍賴!”
“昶兒,我哪兒耍賴了,你剛才看錯(cuò)啦。”
“姐姐?!鄙倌瓴桓吲d地鼓著臉喊她。
“行了行了,你放過我,小祖宗,我真下不贏你,你讓我一子行不?”
“好,昶兒……讓……姐姐”
少年頓時(shí)得意的偷笑,像只小狐貍似的。
孟昶用衣袍擦干長劍上的鮮血,勾了勾嘴角,“姐姐,你是我的,等著我?!?p> 沈九九神念裹著杜仲在空間之中飛馳。
杜仲如今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jìn)了閻羅殿,如今除了她的心臟,可能只有她的靈液或是血液才能救他,而她乃神念化體,相隔萬里,無法獲取。
只能盡快越過空間,回歸本體之處,才能救他。
“九……九……別管我……”
“你說什么傻話。”
“九九,自年少起,我……日日夜夜……都在祈禱,奢求……見你一面,如今……我最是……后悔……你我該……永不相見!九九,對不起?!?p> 他看著她,如同看著整個(gè)世界,杜仲悲戚地笑了,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晶瑩的淚水,閉上了眼睛。
他的氣息衰弱于無,昔日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最愛穿白袍,站在庭院里吹笛。
那時(shí)清風(fēng)吹起他的額發(fā),身后的芙蓉開的正盛,他看見她粲然一笑,溫溫柔柔地問道:“九九,可好聽?”
如今那白袍成了血袍,公子已不是昔日的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