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又被我抓住你在發(fā)呆啦!”烈火般的赤發(fā)伴隨著靈動的明眸躍現(xiàn)眼前,打斷了他無所事事的發(fā)呆。這雙通透明亮的瞳本是重彩染出的碧綠色,卻在那一灣秋水的染映下給人一種偏向淡青色的錯覺,但虹膜的純正顏色,使其在給人帶來清澈透明的感覺的同時,也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了她的純凈“在想什么呢?”。
這是一雙僅僅看著就能讓人心情愉快的眸子。
“啊,沒,沒什么。”葉沐支支吾吾的搪塞過去,眼神不自覺的移開。
“嗯?是嗎?”少女充滿好奇的眼神進跟了上來,令葉沐的臉頰逐漸浮現(xiàn)出一絲緋紅。
“啊,害羞了?你怎么這么容易害羞啊?”見葉沐這樣,她也不好意思在繼續(xù)追問,只好一臉不甘心的退到一邊,用一種略帶“幽怨”的小眼神看著葉沐。
葉沐不敢和她的眼睛對視,因為她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展現(xiàn)著自己純凈的內(nèi)心,面對這一雙從不說謊的眼睛。葉沐做不到坦然視之,如果用偽裝起來的眼光去對視,更是讓他有一種良心不安的感覺,有一種用一個棒棒糖騙了一個小女孩的罪惡感。
所以他只好低著頭,不去看她。
就在氣氛逐漸曖昧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艘粋€粗獷的男人聲音:“安?安!”
“哦!來啦!我爸爸喊我了,下次再聊啊。”少女?dāng)[了擺手,扭頭一路小跑的出了葉沐的房間。
“呼……”葉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放松了下來,他看向掛在墻上的年歷表,思緒復(fù)雜。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八號,至于哪一年葉沐就不知道了,因為問誰都不清楚,日歷上也沒有標記,只能當(dāng)做這里山高皇帝遠,公歷什么的用不到吧。之前的事情因為對方至今沒有派人來尋找著位走失的成員,小鎮(zhèn)又恢復(fù)到了往日的寧靜。
這里是卡安納克。一個只有一百多戶人家的極北小鎮(zhèn)。
這個世界是如此陌生,卻又莫名熟悉,不過失去了所有記憶的葉沐倒是很享受這種與世界若即若離,若實若幻的感覺。
“嘿!認識一下,我叫梅森·伊德,從今天起我也是這個鎮(zhèn)子的警衛(wèi)了,咱倆算是同事。”房門被一個黑皮膚的男子推開,他側(cè)著身子,一只手撐著半開的門,就這樣站在門口,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容,他的年齡從外表看上去很不好形容,你說他成熟吧——黑色的皮膚很好的遮掩了皺紋和黑斑,顯得很有光澤;你說他年輕吧——可是他的臉型看起來又不怎么年輕。所以葉沐不知道他應(yīng)該是青年,還是中年,而介于兩者之間的詞匯他腦子里又沒有。
“哦,你好。我叫沐·葉?!比~沐為了不讓每個人都問自己一遍為什么他的名字如此奇怪,就按照系統(tǒng)面板給出的描述把自己的名字顛倒過來,雖然這樣依舊不倫不類,但至少可以讓自己少回答一個問題。
“你是東方人?”出乎意料的,梅森即沒有奇怪于他的名字為什么只有兩個字,也沒有問他的姓是什么,他問了一個葉沐十分想聽到的問腿。
“額……應(yīng)該是的。你怎么知道?安還以為我是從天上掉來的?!比~沐詫異看著他。
“哈哈哈~這下有趣了,我們小鎮(zhèn)里又多了個怪胎?!泵飞瓫]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繼續(xù)問道:“你怎么會跑到這里?這里離東大陸可是有一段距離呀,不過這里離世界無論哪個地方都遠。所以你是怎么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
“我......不知道?!比~沐無奈的攤了攤手,一副我啥也不知道,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梅森一臉的問號,他也沒有想到回答是這個樣子的,愣了一會就繼續(xù)喋喋不休的追問:“你怎么會不知道你是怎么來這個地方的?就算是遭遇船難,也沒有漂到這里的洋流啊。你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葉沐繼續(xù)攤手:“對,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所以我還打算問問你,關(guān)于東大陸你知道些什么呢?”
“那這可是今年我遇見最稀奇的事情了,比那個寒霜領(lǐng)主都稀奇。所以,你不請我進來嗎?”
“抱歉,請進吧。”葉沐只好站起來做出歡迎的手勢。
“東大陸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以前我在中土那里生活過一段時間,后來才來到這里。關(guān)于東大陸的一切,我都只是在書上,或者一些商人嘴里聽說的?!泵飞崃藗€椅子坐在壁爐旁邊,把身子靠在靠背上,翹著二郎腿,雙手十指交叉著放在腿上,侃侃而談。
“那里地方很大,有多大沒人清楚,但估計和整個西魔法聯(lián)邦差不多,甚至要比西魔法聯(lián)邦還大。他們擁有那么大的地方,竟然只有一個王,這個王掌控著東大陸的一切,規(guī)則,軍隊,甚至每個人的生命。”梅森說道這里時,他放下了二郎腿,身子微微前傾,顯然陷入了回憶和幻想中,葉沐也只好配合他把身子壓低一點,顯得他聽得全神貫注。
“聽說那里每個人都會飛檐走壁,還能不借助任何東西在水上行走。我記得他們管那個叫什么......對,功夫。這個東西聽說是東大陸?yīng)氂械?,其它地方都沒有,還有他們都是統(tǒng)一的黑發(fā)黑瞳,這一點也是那里獨有的。我當(dāng)時在中土的時候,只是拿這些當(dāng)故事聽,結(jié)果沒想到我人生中第一次見東方人,是在極北之地,你說稀奇不稀奇?”梅森講到這里,開心的攤了攤手,笑瞇瞇的、滿臉期待的看著葉沐,“所以,你可以給我見識一下嗎?”
葉沐猝不及防的被問了一下,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
梅森笑瞇瞇的用食指和拇指搓弄著,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功夫啊,給我表演一個?!?p> “這個......我不會?!比~沐一時間哭笑不得,只好把頭扭過去看向壁爐,避免尷尬。
“咦?莫非你是個假的東方人。他們可是說在東方,每個人都會功夫的呀?!泵飞迷尞惖难凵翊蛄恐~沐,但還好葉沐提前把頭扭過去了。
“好吧,我想起來安說你是失憶了,那應(yīng)該是把功夫也給忘掉了。嗯,等你想起來后,一定要讓我見識一下?!泵飞f完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澳蔷瓦@樣吧,因為你對小鎮(zhèn)還不熟悉,所以我先替你值一輪夜班,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了,我就過來看看,現(xiàn)在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晚上見?!?p> “哦,好的。晚上見。”葉沐也站起來,并把梅森送出到門口。
梅森走后,現(xiàn)在房間里又僅剩葉沐一個人了,他回到椅子上緊緊的挨著壁爐,想著他剛才聽到的話。
功夫?魔法?這兩個畫風(fēng)兼容嗎?可為什么從他嘴里說出來就沒有違和感呢?莫非,我是個習(xí)武奇才,然后因為過度裝逼被仇家追殺,然后一路顛沛游離逃亡至此?那我的記憶怎么回事?對了,一定是因為有一個女人不僅美貌天仙還家財萬貫,但是卻偏偏看上了我,對我死纏爛打......
葉沐在腦子里幻想著小說里常見的橋段,想著自己以前多么多么牛批,時不時憨笑兩聲,換了個姿勢繼續(xù)幻想。
正當(dāng)他幻想到自己在無數(shù)長輩,高人,隨便挑出一位都比自己厲害的人群面前大吼:“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xùn)|......”的時候。
“鐺,鐺,鐺?!贝潭溺娐暟阉麖拿赖矫芭莸幕孟胫姓鸪鰜?,他只好穿上厚厚的皮棉襖,帶上毛茸茸的帽子、手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腰間別上一個鑼,手上拿著一根50CM長的短棍,打開門走了出去。
經(jīng)過上一次的事件,小鎮(zhèn)決定設(shè)立一個治安單位,負責(zé)巡邏,葉沐因為一無是處所以只好率先成為了這個小鎮(zhèn)一名普通的治安人員,因為小鎮(zhèn)完全自治而且普通人居多,沒有較為嚴謹?shù)姆珊头ㄍ?,所以葉沐作為一名治安人員的主要任務(wù)也不過是按時巡邏和維護公物,或者調(diào)節(jié)鄰里矛盾,再或者遇見危險了敲敲鑼提醒一下。
剛走出房間,葉沐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安不滿的抱怨聲:“天天土豆,土豆。再吃我都要變成土豆了!”他扭頭一看,果然在一個不起眼墻角處找到了低著頭用腳尖踢著積雪并小聲嘟嘟囔囔發(fā)泄不滿的安。
葉沐看著她跳動的紅色馬尾稍微失神了一會,然后就打算按照由德克列夫規(guī)劃的路線開始下午的巡邏。
“啊~葉沐!”安發(fā)現(xiàn)了打算開始巡邏的葉沐,小跑著過來問道:“你這是第一次巡邏吧?要不要我給你帶路?”
“之前德克——你爸爸吩咐過,我知道該怎么走?!?p> “哦~你記憶力這么好啊。對了,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這里的風(fēng)俗習(xí)慣之類的,你不想知道嗎?”安輕輕歪了歪頭,清澈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和葉沐直視。
“這個......你不會感到無聊嗎?”
“我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很無聊了!托了土豆大餐的福......”安把手背在身后,眉頭微皺,像是在鬧別扭一般踮起一只腳尖扭來扭去?!昂貌缓寐铮俊?p> “我只是問問你的個人意見而已,如果你不覺得無聊的話,我當(dāng)然沒有問題。”葉沐聳了聳肩膀,轉(zhuǎn)身走上預(yù)定好的巡邏道路。
“嘿嘿~”安輕笑一聲就跟了上來。
“那個那個,葉沐,你看,那個就是我們鎮(zhèn)子最厲害的建筑物了,鐘塔。”安一只手指著鎮(zhèn)子中央那個鶴立雞群的鐘塔一只手興奮的扒拉著葉沐的袖子?!皳?jù)說這個鐘塔是第一代來這里定居的人為了囚禁一位煉金術(shù)師蓋得,沒有入口也沒有出口,那個鐘塔也就沒人維護,但是依舊很準時,沒人知道為什么。是不是很厲害?”
“那個是梅洛大媽的醫(yī)館,當(dāng)然同時也是她的家?!?p> “那個就是你的同事,梅森的家,他和你一樣,不過膚色比你更奇怪。畢竟是從中土那里過來的,再奇怪也沒事....??!阿諾爾,下午好?!?p> 安一路上指來指去給葉沐介紹著鎮(zhèn)子里的人物和地點,直到她的肚子發(fā)出不爭氣的咕咕聲。
安的臉刷的一下紅了,用一只手捂著肚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葉沐看著她嬌羞的模樣,聳了聳肩,準備開口讓她回去吃飯,結(jié)果安搶先一步說道:“請不要在意!我沒事的,我們繼續(xù)......”咕咕...肚子又一次不爭氣的打斷了她的話,她嗖的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捂著肚子,低著頭不再說話。
“喂,沒事吧?肚子不舒服嗎?”葉沐被她這么大的反應(yīng)嚇到了,小跑過去詢問情況。
“沒,沒事。我...就是...餓了......”安用蚊吶般的聲音支支吾吾的說道。
“那就回去吃飯吧?!比~沐抬頭看了看天色,覺得也差不多該吃晚飯了,于是伸手去拉蹲在地上的安,結(jié)果她身子一扭,拒絕了葉沐的攙扶:“我不想吃土豆?!?p> “額...安?”
“我不想吃土豆!”安像一個小孩子固執(zhí)的搖著頭,赤紅色的馬尾在她的背后調(diào)皮的晃來晃去。
“可是,我們好像只有土豆了?!比~沐無奈的苦笑道,其實他也陪著安吃了三天的椒鹽土豆,就是把土豆煮熟,然后蘸著黑胡椒粉和鹽吃。
“嗚......難道就不能有別的辦法了嗎?”安沮喪的蹲在地上,用手在平整的雪地上戳出一個又一個小窟窿。
“如果有的話......”“咕嚕嚕...”安肚子的悲鳴打斷了葉沐的話......
“??!我不管了!”安羞紅著臉猛然站起,順帶把自己之前戳得亂亂的雪地用腳踩平,氣鼓鼓的朝一個方向走去。
“你去哪?”葉沐朝著她離去的背影大聲問道。
“老娘回家吃飯!”得到的是安頭也不回的回答。
額......這不是挺精神的嗎?
葉沐搖了搖頭,繼續(xù)他未完的巡邏,因為他直到鐘塔連續(xù)響七下才能下班。
揉了揉微酸的大腿,朝著小而黯淡的夕陽長長的哈出一口白氣,看著逐漸消散在天地間的白色霧氣默默的想到:今天晚上的晚餐又是土豆,我也不太想吃啊......
“嘿!老弟,來一口!”一個喝的醉醺醺的人突然出現(xiàn),一把摟住葉沐,把自己手里的伏特加往葉沐臉前湊。
“不了,先生,我還要巡邏?!?p> “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喝一口暖暖身子唄?!?p> “謝謝,我并不喜歡喝酒。”
葉沐的記憶總是讓他的潛意識里覺得自己是個未成年人,縱使有時候他的思考方式和行為習(xí)慣并不像一個小孩,但是在涉及到前世那些未成年人禁止的事情時,潛意識就會排斥這種行動并給自己的排斥找到一個強有力的論據(jù)——我未成年。
“嘖,不喝酒還真是可惜啊,你莫非是基督教徒嗎?”
“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酒罷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小鎮(zhèn)之前應(yīng)該被洗劫過,你怎么會有喝酒的心情呢?”
“哈哈哈哈,洗劫你們的就是老子,你說我有沒有心情喝酒呢?老子不僅要喝,還要在你們的面前喝!哈哈哈哈......”那個酒鬼肆意的大笑著,手舞足蹈的把酒瓶晃來晃去。
葉沐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身著普通的醉鬼,平平無奇的破麻衫,層層堆疊起來的臃腫內(nèi)襯,這完全是一位普通小鎮(zhèn)居民的打扮。他沒有功夫理會一位醉鬼的胡言亂語,便隨意打發(fā)道:“先生,你這幅姿態(tài)。一會要如何同小鎮(zhèn)新來的警衛(wèi)解釋你手中的酒瓶呢?”
“警衛(wèi)?警衛(wèi)!”那個人頓時清醒了大半,他哆哆嗦嗦地抓住葉沐的袖子喊道:“真的嗎?這個鎮(zhèn)子出現(xiàn)警衛(wèi)了嗎?”。
“是的?!彼姆磻?yīng)一時間讓葉沐有些懵。
“等等,我之前從未見過你,你是從哪里來的?哦,對了。我叫馬丁,1602年,不對,也可能是1610年——管他的!現(xiàn)在外面幾幾年了?幾幾年了?”他顫抖地抓住葉沐的手臂,站不穩(wěn)似的用力抓住,語速飛快。
“你再說什么?”
“淦!這讓我怎么說......等等,等等,對了,我之前沒有見過你,你想要時間符文對吧?”馬丁密布血絲的昏黃眼珠死死地與葉沐對視著,眼里閃爍著病態(tài)的光芒。
時間符文?他在說什么?
“快說點什么,說點什么??!外面幾幾年了?啊?”馬丁用力抓住葉沐的手臂,但察覺到抓疼葉沐后,立刻觸電般松開,但又死死地抓住。
“大人,大人。您一定是來救我的對不對?這該死的極北之地已經(jīng)被煉金教會完全開發(fā)完畢了,對不對?”他略顯卑微的彎著腰,抬頭凝視葉沐的神態(tài),但雙手依舊死死地抓住葉沐的手臂。語速時快時慢,宛若瘋癲。
“跟我來,我知道這個幻境的破解方法?!彼麚炱饎偙蛔约喝釉谝慌缘木破?,往嘴里倒了倒,可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哦,對,我不能在大人面前誤事。嘿嘿...”他再次丟下酒瓶,扭頭對葉沐諂笑了兩聲。然后自顧自地走在前面。
那個人走到鐘塔旁邊的一間屋子前,迷迷糊糊的在腰間摸出一把鑰匙,顫抖的手弄了好幾次都沒有把鑰匙插進鎖眼里。
“快點,快點!他媽的!快點開??!”
葉沐安靜的站在這位醉鬼后面,只有通過鼻子呼吸噴出的氣流因寒冷而液化的白霧宣示著他的存在。
“對不起!大人,我馬上就開,馬上就開.......”他扭頭誠惶誠恐的說道,然后凄厲地怪叫一聲后把門給猛然踹開。
“大人,請,請?!滨唛_門后他的臉上立刻恢復(fù)了那種病態(tài)的卑賤,但那被壓抑至完全扭曲的毀滅欲望,卻實實在在的在這張臉上出現(xiàn)過。
就在葉沐踏入房子的同時,鐘塔響了起來,雖然這間屋子就在鐘塔的旁邊,但聲音還是顯得十分遙遠,宛若響自曾經(jīng)。
“鐺!鐺!鐺!”
“大人,你要救我,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馬丁紅著眼睛怪叫著沖過來,但隨著七下悠遠鐘聲,他如同泡沫一般破碎了,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消散在了冰冷的空氣中,連慘叫都沒有發(fā)出一聲,只有銀白色的粒子四散飛舞,最后歸于空無。
一根神經(jīng)被猛然撥動,大腦不屬于自己般迅速將一切情緒剔除,迅速掃視了一圈屋內(nèi)。
從表面上看,這個房子里沒什么稀奇的,家徒四壁,一貧如洗,但是在空空如也的雜貨間地面上卻攤著一張不知是什么動物的毛皮地毯,如此突兀的裝飾讓葉沐疑心大起,他掀開地毯,果然一扇地門隱藏其下。
掀開后朝里看去,下面的空間并不是很黑暗,葉沐可以看見微微燭火散發(fā)出來的光。
把耳朵貼在地面上仔細聽了一會,確認下面沒有任何異動后,葉沐小心翼翼的扶著梯子走了下去。
這個地下暗室離地面并不是很遠,葉沐很快就觸到了底,這是一間不算小的地下室,有武器架,酒架,還有掛在梁上一串一串的熏魚,肉干,它們散發(fā)出來的味道并不算香,甚至還有點沖鼻。一盞半透明燭燈懸掛在這個地下密室的正中央,精致的工藝吸引了葉沐的目光,他走過去把燈摘下來拿在手里仔細端詳,這個手感應(yīng)該是銅制的,輕輕敲了敲燈罩,聲音悶悶的,不像是玻璃,應(yīng)該是樹脂,光線從里面朦朦朧朧的透出來,看不清里面的光源,葉沐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打開燈罩的卡口,只好悻悻作罷。
提著燈籠照了一圈,葉沐看著位于這個地下室中央的書架,有點好奇翻譯系統(tǒng)會不會為他翻譯這個世界的文字。
他走過去,隨手抽出一本書,翻開,果然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是這些文字所承載的信息卻流入了他的腦海。
西歷1126年,煉金術(shù)師“紅發(fā)埃里克”因為私自研究與符文有關(guān)的煉金術(shù),背叛了煉金術(shù)師最根本的教條與信仰,經(jīng)議會討論后決定放逐至極北之地,終身不可回歸......
接下來是對其他從屬的判決,和判決理由。
看來這本書主要就是記述這個事件的......
葉沐又抽出一本厚的和磚塊似的書,翻開,是極北之地不同版本地圖的匯總,每一頁地圖下面都有出處和索引,有的來歷不明就用很長的篇幅介紹這幅地圖來源自哪里的神話。上面被人圈圈畫畫刪改標記,最后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用鮮艷的紅色畫了一個圈,“卡安納克“。
葉沐撓了撓頭,看了看書架上的書,其實這種系統(tǒng)翻譯過的閱讀感官十分不好,太直白,極少動用修辭,有的時候還有迷之馬賽克,但是這些冥冥之中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書顯然引起了他的興趣,所以他決定忽略這些小小的瑕疵。
葉沐抽出那一排具有相同顏色書籍的第一本,上面還能模糊的看見出版日期:西歷1443年,葉沐把燈籠放近了一點,好讓他看的更清。
《符文煉金術(shù)Ⅰ》
“我們在戰(zhàn)爭之中遺失了太多,財富、智慧、歷史、和真實......埃里克教會致力于尋找遺失在歷史長河中的瑰寶,符文煉金術(shù)......這是一種由1126年的符文煉金先驅(qū)紅發(fā)埃里克所開創(chuàng)的嶄新領(lǐng)域......沒人知道他被放逐在了極北大陸的那個旮沓角落,看來我們的使命艱巨且漫長......成員人數(shù)——10304人?!?p> 依次抽出第二本
《符文煉金術(shù)Ⅱ》——西歷1450年
“我們獲得了一個龐大財團的贊助,他們對這一段歷史很感興趣,于是我們便集結(jié)了兩整個船隊出發(fā)了.......一隊前往西魔法聯(lián)邦尋找帝國不知所蹤的《符文原典》一隊前往極北之地尋找‘紅發(fā)埃里克’遺留的智慧......取自神的旨意,我們將每七年匯編所有外出成員的報告......成員人數(shù)——15812人”
《符文煉金術(shù)Ⅲ》——西歷1457年
“極北之地的極端環(huán)境另船隊遭受了巨大的損失,派往西魔法聯(lián)邦的成員已經(jīng)用了三年的時間融入了當(dāng)?shù)?,希望他們能找到什?.....成員人數(shù)——9462人”這本就比較無聊了,大多數(shù)都是當(dāng)?shù)氐膱蟾婧鸵恍┈嵥榈难??!?p> 《符文煉金術(shù)Ⅳ》——西歷1464年
“我們在中土大本營四處游說也沒有更多家族或者財團愿意拿出錢來資助我們的研究了,他們大多會為我們的故事鼓掌,然后毫不猶豫的讓士兵或者護院趕走我們的成員......但是我們在極北之地已經(jīng)取得了重大的進展,相信我們一定可以讓這些目光短淺的家伙悔不當(dāng)初!”記述到這里,這本書的后半部分突然畫風(fēng)一變“教會由于經(jīng)濟來源問題分裂為兩派,一派認為我們應(yīng)該減少探索的開支優(yōu)先去開發(fā)極北大陸,開展種植園或者利用當(dāng)?shù)氐膭游镔Y源。一派認為學(xué)術(shù)高尚不可玷污,主張全力研究探索目標.......成員人數(shù)——8632人”這本書記述了兩派的分歧和主張。
葉沐漸漸失去了一本一本仔細讀的耐心,他只粗略的把這些書的重點看了下來,這個教會在西歷1506年時派去西魔法聯(lián)邦的成員全部失聯(lián),到了1520年學(xué)術(shù)派的老頑固們也全都壽終正寢,教會四分五裂,最終變成了一個開發(fā)極北大陸的殖民公司,書籍也不再出了。
斷層一直持續(xù)到西歷1580年,派往極北之地的人中有極少數(shù)的后代繼承了父輩的期望,重新開始了不懈的探索,這時書籍就變得破破爛爛,殘缺不堪,看來他們當(dāng)中不少是沒有經(jīng)過出版社發(fā)行的孤本。
直到最后一本,顏色和樣式都與之前與眾不同的書籍。葉沐強行打起精神,開始仔細的閱讀這部宏大歷史的最終章,雖然這本書已經(jīng)沒有標題了。
“我的父親!我的祖先!你們看見了嗎?看見了嗎?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找到了‘紅發(fā)埃里克’所被放逐的地方!我成功了!”
“我用全部的家當(dāng)在這個地方買了一間房子,這是離先賢智慧最近的居所!將近兩百年的執(zhí)念,就由我來...”筆者寫到這里顯然十分激動,字跡都開始潦草起來“就由我來開創(chuàng)嶄新的歷史!”
“經(jīng)過了整整三年的籌備和隱忍,我終于從下面挖出了一條通往鐘塔的通道。可是封鎖這個鐘塔的魔法十分怪異,我無法用傳統(tǒng)的破解方法解開......”
從此之后,文筆就漸漸暴躁了起來,看樣子作者試了很多方法來破解這個封鎖,甚至還嘗試一些偏遠地區(qū)的巫術(shù),但都以失敗告終。
就在葉沐想要繼續(xù)看下去的時候,擺放在旁邊的燈忽然熄滅,讓這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過,通往地面的樓梯處還有零碎的光散落進來,不至于黑到連出口都找不到,葉沐閉上眼睛緩了一會,等到完全適應(yīng)黑暗后,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驚奇的發(fā)現(xiàn)在書架后的墻壁上有隱隱約約的微光。
看來這就是通往鐘塔的地下通道了,他立刻將書架移動開來,入眼的是一層薄如蟬翼的綠色屏障,而屏障后面就是鐘塔的地基,層次分明的石塊重重疊疊的組合在一起。
出于安全考慮,他用手中的書碰了碰這層仿佛一觸即碎的屏障,確認無事后,才伸出手。用手觸摸其實是出于好奇,因為在他僅存的知識中還沒有記錄過這種奇怪物質(zhì),更別說手感了,對于嘗試從未嘗試過的事物所具有的好奇心,在記憶缺失時久違的回到了這具身體里。
“啵”像是泡泡破碎的聲音一般,眼前的屏障如同一個泡泡破碎時化為了微不足道的顆粒消散在了空氣中。
“額...這是什么情況?”葉沐疑惑的看了看眼前重歸黑暗的墻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來,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回到地面上看看那個人有沒有醒,借助著上面散落的零碎光芒,葉沐跌跌撞撞的爬回了那個空空如也的雜物室,慢慢的合上地門,重新用那張舊毛毯掩蓋住,然后回到大門前查看那個人的情況。
那個酒鬼還趴在那里一動不動,葉沐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頸,涼了......
葉沐低沉著頭回到專屬于自己的值班室,用火鉗隨意翻了翻爐子里的煤炭,溫暖便隨著火星一起迸濺出了火爐。
他如同失了骨頭一般癱軟在躺椅上,拿出自己剛剛收獲的一本筆記,在手中胡亂翻看了一會兒,一陣心煩意亂涌上心頭,他把筆記隨手扔在一邊,看著不斷變化形狀的火舌陷入了胡思亂想中。
他發(fā)誓那一棒子只是隨手打下去的,他根本沒想到會造成這種后果......越想煩躁感就越強,他只好再次拿起筆記,通過閱讀強行使自己平靜下來。
讀到筆記的一行字時,“我可以放棄嗎?我能放棄嗎?我好累......成員人數(shù)——1人。”葉沐終于受不了良心的拷問,把身子蜷縮成一團,把頭深深的埋進膝蓋中,不敢再直視書中的文字。
“砰!”值班室的門被梅森猛的推開,他臉上洋溢著笑容大步走了進來,像是沒有察覺到葉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一般自顧自的說道:“今天辛苦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你現(xiàn)在一定餓壞了,快點回去吃飯吧!我也要開始夜晚的巡邏了,明天早上見?!?p> 等到梅森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外邊深沉的暮色時。葉沐才緩緩抬起藏在膝蓋中的頭。
此時他的手上爬滿了藍色的符號和線條,正隨著他的呼吸一明一滅,看上去猙獰而不失美感。
一個藍色的透明的屏幕彈出,擋在了他看向自己手掌的目光中間。
智網(wǎng)型號:?
智網(wǎng)等級:?
意識個體名稱:葉沐、沐·葉。
存在性質(zhì):?
思維等級:?
意識載體:?
能級:?
動能瞬時輸出:?
量能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