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端倪
沐岑菀雖哭得委屈,但并沒有人表示出一絲同情。
智晟暴跳如雷,對著門外的侍衛(wèi)大吼道:“把這些賤奴都給我拖下去,明日就賣去妓館。把云娥也拖下去,重打二十鞭。”席間侍宴的美人,都是智晟帶來的,他如何處置,別人也不好干涉,只能看著一群侍衛(wèi)涌入,將尖叫求饒的眾美人拖了出去。
沐岑菀沒想到她一首歌曲,竟害了這許多無辜的女子,心中不忍,準(zhǔn)備站起來替她們說情。
誰知才剛剛站到一半,突然兩只膝蓋一麻,又跪了下去。低頭看時,兩顆豆子滾在了箏架旁邊。愕然抬頭,正對上了鄢黎冷厲的目光。
沐岑菀看出了鄢黎眼神中要表達(dá)的意思,分明是不讓她多管閑事,可沐岑菀哪里狠得下這個心,瞪了鄢黎一眼。本來跪了這么久,她兩腿早就麻了,再被兩顆豆子擊中,此時想再站起來已十分困難,但站不起來跪著也可以說話呀,于是她又打算開口,但還沒來得及發(fā)出聲音,腰上一痛,她竟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鄢黎,你家那小丫頭嚇暈過去了?!碧右翆幯垡姳娒廊吮煌献?,很是掃興,一瞥眼,看見沐岑菀昏倒,不由望向鄰座的鄢黎。
智晟聽到,也側(cè)目狠狠瞪向鄢黎,因這女孩穿著貴族女子的服飾,剛才他雖盛怒之下說將她拖出去打死,但主人鄢黎不發(fā)話,也不能生生就拖出去。因此他才下令懲罰所有哭泣的女子,讓鄢黎不能包庇自己的人。
鄢黎忙抬手恭敬對太子伊寧行了一禮道:“太子,這女孩身份特殊,暫時借居于黎處,今日本是好意帶她出來見見世面,卻不想掃了太子的興,黎即刻命人重新備宴,保證讓太子一掃不快,盡興而歸?!?p> “身份特殊?怎么個特殊法?讓公子黎如此相護(hù)?”智晟冷笑,顯然不愿意就這么算了。
此時,奚華終于沉不住了,也對著太子拱手行禮道:“我與子黎奉王上之命,追拿秦王子崛,但我二人不才,還是讓岳陽真人將王子崛救走了,這女孩……”
“這女孩,與王子崛有些淵源,黎將她帶到此處,本是想以此誘捕王子崛的?!睕]等奚華說完,鄢黎突然把話搶了過去。
奚華納悶,鄢黎留著菀兒,竟是想引誘殷崛來救嗎?這不可能吧,岳陽真人又不傻。但他見鄢黎面色平靜,猜不透他想什么,于是也就沒有再說話。
“此女孩尚有用處,還望太子念她年紀(jì)小不懂事,網(wǎng)開一面。”鄢黎依然保持著恭敬態(tài)度,語氣不卑不亢,但也算是求情吧。
“哦?還有這樣的緣故?如今楚國、齊國、燕國合縱對付我們晉國,父王確實(shí)想與秦國交好。這一次本是想趁著秦國內(nèi)亂,先抓住王子崛以為人質(zhì),一舉兩得。既然她與王子崛有淵源,說不定還真有用處,那便暫且不與她計(jì)較吧?!碧右翆幈緛硪矝]因沐岑菀一首歌曲就當(dāng)真怎么生氣,此時鄢黎既然求情,又搬出了父王,他也樂得賣個人情。
“多謝太子?!臂忱柙俅喂笆中卸Y為謝。
智晟雖然心中不甘,但鄢黎居然搬出了王上,他也不好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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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岑菀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書房,躺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揉著依舊有些痛的腰坐了起來,想起了宴席上的事,心有余悸的站了起來。
“你醒了!”
沐岑菀聞聲回頭,看到奚華手握一卷竹簡坐在案前,發(fā)覺她醒來,正笑瞇瞇的轉(zhuǎn)頭看著她。
“公子華!你怎么在這里?難道,公子黎答應(yīng)將我賣給你了?”沐岑菀眼珠一轉(zhuǎn),想到了這事。
“哎,別提這事了,子黎根本不讓我有機(jī)會說這事兒?你確定他當(dāng)真想把你賣了?!鞭扇A開始懷疑沐岑菀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要把我賣了,讓我去獻(xiàn)什么藝?”沐岑菀想不出其它理由。
奚華用竹簡輕輕拍了拍腦袋,也不解的說道:“這個,我也猜不透他想干嘛,好好一場宴席,實(shí)在沒必要讓你去獻(xiàn)什么藝!不過,子黎向來做事極謹(jǐn)慎,他應(yīng)該有他的理由吧。哎,菀兒,不想那么多,你在宴席上唱的那首歌辭是個什么名,寫的真好,也是你姐姐寫的嗎?”
沐岑菀一臉黑線,他在這里等自己醒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姐姐當(dāng)世奇女子,怎么可能寫出這等悲絕之詞,我只不過看不慣那個什么公子晟,隨便唱一個氣氣他罷了?!?p> 奚華聽他這么說,倒是奇道:“你之前也沒見過智晟吧,怎么就看不慣他了?”
“感覺而已,需要理由嗎?”
“呵,你的感覺倒是挺靈的,他確實(shí)不是個好惹的人。嗯,現(xiàn)在這個時辰,太子和智晟那幫家伙應(yīng)該也散了,本公子也該回去歇息了?!闭f罷,拿起案上的羽扇一步一搖的出門去了。
沐岑菀撇了撇嘴,心道原來是來這里躲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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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昏暗的屋子里,魚哥兒幫著自家公子脫下外衣,掛在了衣架上,端了一盆水出去了。
見魚哥兒掩上了門,站在一旁的玉麒才說道:“公子,今日菀兒在宴席上鬧的動靜可不小,你又這么護(hù)著她,會不會引起智晟的懷疑?”
鄢黎端起醒酒湯喝了一口,揉了揉太陽穴,他實(shí)在討厭這種通宵達(dá)旦的夜宴,卻不得不陪了一宿,現(xiàn)在已經(jīng)疲倦不堪。
“雖然過程有點(diǎn)失控,但她也算被眾人記住了,這不就是我們要的結(jié)果嗎?至于智晟,他起疑更好,依他的性格,若是對誰有所懷疑,下手只會更狠,這樣,莫梓昕與他的仇怨就會更深?!臂忱栉㈤]著眼睛,說完又喝了一口醒酒湯,他酒量實(shí)在不好。
“公子這一箭三雕的計(jì)策當(dāng)真妙,智晟這一次只怕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玉麒一臉欽佩。
“說這些還為時太早,你去通知玉麟,盯緊智宏死士的動向,若是能讓伊浩那孩子不死,就盡力吧?!?p> “是!”玉麒行了禮,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