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四顯然被昨夜之事嚇壞了,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進來,差一點在門檻上絆倒,幸好身后有兩名衙役夾住了他。
縣官瞟了他一眼,沉聲道:“昨夜是你守的靈?”
“回稟大人,正是小人!”田四答道,聲音略顯嘶啞。
縣官磕了磕茶杯,突然厲聲喝道:“大膽狗才!竟敢妖言惑眾,死尸怎會殺人?說二太太究竟是不是你殺的?!?p> 田四萬料不到縣老爺竟說自己殺人,撲通一聲跪倒道:“請大老爺明察。小人昨夜確實是見到老爺拿了刀從棺材里爬了出來,回來時全身是血。小人真沒說謊?!?p> 包九妹插口道:“這樣說來,你根本沒有親眼見死尸殺人了?”
田四看了包九妹一眼,又轉(zhuǎn)頭看縣官,縣官沉聲道:“說!”
田四道:“沒有!”
“那你如何確定殺人者就是田老爺?你看到他的臉了?”包九妹問他。
田四搖頭道:“沒有!當時靈堂里沒點燈,那死尸。。。我是說老爺披頭散發(fā)的,但他確實是穿著老爺入殮時的衣服的?!?p> 包九妹點頭:“如此說來,你并未見到那人的臉。”想了想又道:“死尸持刀離去后,可還有什么不同尋常的事發(fā)生?”
田四回憶之時滿臉痛苦的神色,半晌才壓嗓子道:“小人當時嚇死了,一下子就暈了過去。不過。。。不過,小人醒來之時正好聽到后院廂房傳來女子的喊叫聲?!?p> “還有呢?”
“沒了!”田四見包九妹不再說話,向縣官連連磕頭道:“求大老爺明鑒!小人說的句句是真,絕無半句虛言?!?p> 縣官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對蕭有道道:“蕭大人你看。。?!?p> 蕭有道鄭重的點點頭:“依小可瞧,這人恐怕說的是真的?!?p> 縣官喝令衙役將田四押下去好生看管起來,這才又轉(zhuǎn)頭問蕭有道道:“大人看接下來該當如何?”
蕭有道皺了皺眉,他一直埋頭讀書,可從未審理過什么案件,況且此次還是如此聳人聽聞的案件。再說,他聽了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破綻,所以躊躇的看了看包九妹。
包九妹摸了摸下巴,笑道:“陳大人,不知咱們可否去瞧瞧那兩具尸體?興許從那上面可以找出些線索?”
陳縣官轉(zhuǎn)頭瞧了瞧田夫人。田夫人此前一直坐著淌眼淚,此時起身輕輕道:“各位請隨我來!”
......
包九妹他們先隨田夫人查看了田老爺?shù)氖?。田四所說不錯,那死尸確實手握菜刀,前襟站滿了血,此外就再無半點線索了。
縣里的仵作將田老爺又檢查了一遍,也給不出什么新的證據(jù)。倒是包九妹一個人聚精會神的趴在田老爺尸體前看來看去,興致盎然。
柴玉見她如此,說道:“你什么時候才能學會少管閑事?一個死人也這樣有興趣?”
九妹不理他,忽然眼前一亮,整個人伏在田老爺腳底瞧了瞧又瞧,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死者為大。一個陌生女子如此無禮,田夫人自然一下子就沉下了臉。蕭有道頗為尷尬,趕緊將包九妹拉到一邊,低聲道:“你干什么?”說著朝田夫人那邊努了努嘴。
包九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向田夫人賠禮道:“剛才多有冒犯,請夫人贖罪!”
田夫人嘴角扯了扯,但還是輕聲道:“姑娘也是為了盡快幫奴家找到兇手,豈敢怪罪?”
包九妹聽她言不由衷,只是笑笑了事。
查看了田老爺?shù)氖?,一行人又來到了二太太白氏的房間。
仵作告訴眾人,二太太是一刀斃命的,菜刀砍斷了她的大動脈,她當場流血而亡。
包九妹趁眾人說話之際上前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二太太頸部的傷口。那傷口成細長狀,但兇器顯然不夠鋒利,否則頸部不會有如此多的劃痕??勺屗唤獾氖?,如果真的是田老爺?shù)乃朗瑲⑷?,那把刀是怎么到他手上的?一個死尸在院子里隨意走到恐怕并不怎么便當。難道還有幫兇?
“兇器的來源查了沒?”包九妹問縣官。
縣官叫來衙役,那衙役回說,菜刀是廚房丟的。不過,廚子說那菜刀都丟了好些天了。
“聽說,田老爺死前的半個月,廚房里老丟東西。所以,丟了菜刀廚子也沒怎么在意,以為也是被那毛賊偷了。”衙役回說。
“哦?”包九妹摸了摸下巴,又問田府管家道:“廚房總丟東西,難道你們就沒派人抓賊?”
管家道:“抓了好幾回,都沒抓住。所以,后來干脆每夜將廚房鎖了。過了幾天也就不聽見了?!?p> 包九妹又問了他幾個問題,眾人這才散了。縣官說他們遠道而來,非要請蕭有道他們?nèi)ジ锍跃?。柴玉生怕最厭惡這些官僚,自然是不愿去了。包九妹一心掛著案子,也婉言謝絕了。蕭有道本也想推辭來著,可是縣官陳大人極是殷勤,他是個心軟的人,少不得就跟著去了。包九妹知那陳大人彎彎腸子多,怕蕭有道吃了虧,讓莫雨好生跟著,不要讓他酒后胡說八道。莫雨應(yīng)了一聲,走了。
蕭有道走后,柴玉問包九妹打算怎么辦?難道真要幫那位陳大人收拾爛攤子?
九妹笑了笑道:“難得田家收留了咱們,咱們不略盡心意,怎么對得起主人家?”
柴玉淡淡道:“深宅大院里的事多半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如果件件都拿出來說,恐怕這宅子里沒一個人脫得了干系?!?p> 九妹笑道:“看來柴大公子經(jīng)驗豐富??!”
柴玉知她故意譏刺自己,不理她,自顧自道:“那夫人看似溫文,表面一片祥和之色,只怕不會喜歡咱們住的太久,更不會喜歡你插手她的家事。”
“怎么說?”九妹聽他話中有話,連忙問道。
柴玉道:“聽說,田老爺生前跟夫人關(guān)系并不融洽。兩人有一子一女,女兒嫉妒跋扈,都二十出頭了還不愿出嫁,成天吵著讓父親將家產(chǎn)盡數(shù)傳給自己。而兒子呢,整日花天酒地,揮金如土,還迷上了園子里的一個伶人。田老爺一怒之下將其趕出了家。恰好此時那二太太有了身孕,田老爺放出話說,只要生了兒子,家產(chǎn)盡歸二太太所有。你想,這事田夫人怎會允許,所以兩人大吵,田夫人為此還差點上了吊。只是不知為什么,二太太那一胎竟莫名其妙的掉了,家里這才太平起來??蛇^了不久,田老爺就因為二太太的事給氣死了?!?p> “有這種事?”九妹摸了摸下巴,忽而笑著睨了柴玉一眼道:“柴大公子什么時候愛八卦人家的家事了?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柴玉將茶水緩緩倒入杯中,這才開口道:“有些事只要你想知道就一定可以知道。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學會透過紛繁的事物抓住要害?!?p> “那柴公子透過表面看到了什么?”
柴玉抿了口茶:“這重要嗎?這不是你的事嗎?”
九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