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秦琪雪和陳偉昊爭吵之后,余思潔總想找機會和陳琳說道說道。擅自改變別人的經(jīng)營方式是很不尊重人的行為,無論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好心也好,歹念也罷,總是欠著個道歉。
見余思潔的那天,陳琳穿著條白色的連衣裙,披著個小外套。
余思潔坐在咖啡店里老遠(yuǎn)就看到了她從對面走來,她總是那么耀眼,那么漂亮,像是自帶著光芒。
她跳著走向余思潔,卻對上了余思潔還算嚴(yán)厲的目光,她不知道余思潔為什么生氣,表情突然委屈,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思潔,你怎么了?一臉不高興。”陳琳脫下外套,對余思潔笑著說。她想逗余思潔樂,可余思潔并沒有配合。
“你是不是來批評我的,是小雪讓你來的吧。”陳琳猜到了余思潔找自己的原因,聲音里沒有了笑意。
“不是她讓我找你的,是我自己來的。”
“是來說進貨的事吧,我也是想要幫她,讓她早日營業(yè)?!标惲照f得又急又燥,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進貨就進貨,為什么要改變進貨渠道?”
“我就是想從云南進貨,之前大學(xué)室友的爸爸就是種植沙棘的,總不會坑我,我這也不是為了店里著想嘛?!标惲湛粗嗨紳嵅粸樗鶆拥臉幼?,她知道這樣的說辭說服不了她。
“你不相信我?!?p> 看著余思潔的冷漠,陳琳決定破罐破摔。
“我就是想從中間吃點回扣,不行嗎?這么多年,我們幫了小雪這么多年,沒我和我哥他早死了,我就要這點錢不可以嗎?她現(xiàn)在跟著我哥,有吃有喝有穿,還有人照顧,自己又這么會掙錢。我可是個無業(yè)游民,不管怎么說,對于小雪,我也是功臣吧,不就是救濟一下。當(dāng)年我為了把她帶到恒湖,都被請進派出所了,我也沒說什么,她也太斤斤計較了吧。”
陳琳說得很激動,感覺隨時都會拍桌子。
余思潔打斷了她。
“進派出所?”
陳琳改變了坐姿,靠在椅背上。
“當(dāng)年哥哥為了避嫌,讓我開車送小雪去恒湖。她自從知道王澤不要她以后就越來越瘋,我哥生怕我們被路上的警察攔下來,就搞了個大箱子把她綁了塞進去,留條縫,免得她悶死。開到恒湖的第一天,那個時候我哥在恒湖的房子不是還沒落實好嘛,我就想著先去賓館住一晚。你說這么熱的天,她要是熱死在車?yán)镌趺崔k,我只好把她連著箱子一起拖去房間是不是。也得虧這個小雪長得瘦,要不然我還真拉不動她。結(jié)果第二天,那個賓館老板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覺得我有問題,還他媽報了警?!?p> 陳琳說著,從椅背上坐起身來。
“要說還是我哥聰明,他在我們出發(fā)前就把轎車后座掏空了,放著好多壇腌菜。我當(dāng)時感覺不對,就把這個小雪和腌菜掉包了,這才沒有穿幫的?!标惲照f得振振有詞。
余思潔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評價陳琳。
“你是不是想著閨蜜回來了,就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思潔?”
陳琳的話讓余思潔無法回答,因為她也發(fā)現(xiàn)自從秦琪雪回來,她便成了自己的生活重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
“你覺得什么,進貨的事情雖說我也吃點回扣吧,但是小雪她也不虧啊。為了讓她別在我哥面前說我不好,我還從特意定做了帶塑料緩沖層的箱子,要比之前她用的破紙箱子防震效果好多了。你說,她這破損率降低了,她也不吃虧,不是嘛?!?p> 陳琳說的有理有據(jù),余思潔找不到理由反駁,可又總覺得哪里不對。
“思潔,你不會真不和我做朋友了吧。為什么我們在一起聊天聊的都是小雪?!边呎f,她打開自己的包摸索。
“我和你出來不是為了聊她,是為了請你一起看話劇的?!彼统鰞蓮堅拕∑?,是黃湘麗的新劇。
陳琳見余思潔沒有回應(yīng),她直接抓過余思潔擱在桌上的手,把票子塞進了她的手里。
“你會去的,對吧?!彼释玫接嗨紳嵖隙ǖ拇鸢?。
“陳琳,我沒有,我沒有,對不起,我只是覺得自從知道你是陳偉昊的妹妹之后,總感覺你和我之前想的樣子不一樣了?!?p> 余思潔看著手里的話劇票,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約陳琳的樣子,也是那般的急切與真誠,只是那些的自己都是裝的,都是另有目的。
“我會去的,對不起,是我想多了?!?p> 后來,秦琪雪沒再和余思潔提過陳琳,也沒聽說她再和陳偉昊吵架。那陣子的秦琪雪一直沉浸在要當(dāng)媽媽的喜悅之中,甚至一度想要去云南,尋找因為自己“去世”而傷心逃避的父母。秦琪雪不再追問余思潔自己上一個孩子的事情,她沒事就逛嬰兒用品,逛著逛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笑了,活像個傻子。
余思潔看到秦琪雪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她天真地以為秦琪雪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這種天真,在陳偉昊發(fā)信息請求自己幫忙的時候戛然而止。
“你能不能想辦法讓小雪把孩子打掉?!?p> 余思潔感覺陳偉昊一定是瘋了,她想到王澤當(dāng)年也是這么沒頭沒腦地就和秦琪雪分了手,還執(zhí)意要她打胎。她不知道陳偉昊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得不到回應(yīng)的陳偉昊只得第二天在余思潔上班的公司樓下守她。看到陳偉昊的余思潔并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只覺得這個男人是要“作妖”。她在心里想了無數(shù)個可能迫使他放棄孩子的理由,比如秦琪雪沒有身份、比如他還沒想好當(dāng)爸爸,可是細(xì)想,這些又都不是理由。
余思潔讓同事們先回家。她和陳偉昊就在大樓門口站著,她在等陳偉昊先開口。
她看著陳偉昊用手整整袖口,又弄弄領(lǐng)子,眼神一直回避著自己,和平時那個話癆的陳偉昊很不一樣。她看出這個男人的緊張,這讓她厭煩,她不想浪費時間。
“你要說什么?”
低著頭的陳偉昊聽到聲音,抬眼,尷尬地看著她。
“我們借一步說話吧?!?p> “不用了,你就在這兒說,長話短說?!?p> 余思潔并不準(zhǔn)備移步,懶得聽這個男人編造借口。
“小雪不能生下這個孩子。”陳偉昊的神情格外認(rèn)真。
“莫名其妙,你是嫌棄秦琪雪沒有身份不能報戶口,還是說你都三十幾了還想做個鉆石王老五,不想負(fù)責(zé)任,當(dāng)爸爸?不想生就不要做那種事啊,仗著自己強勢就胡作非為,你怎么就是這樣的人……”
見余思潔喋喋不休,陳偉昊抓住余思潔的胳膊,讓她別說了,可又發(fā)覺自己的舉止有些過于親密,忙松開了手。
“小雪不能生下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個畸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