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無不以打壓扳倒佛門努力,從張載開始的道學進化到理學,掛著孔圣人的羊頭賣狗肉,無不是為了打擊佛門,到了朱子更是一生要力壓佛門。
可以說,只要占據(jù)有某種優(yōu)勢,道門對佛門發(fā)動凌厲打擊,士大夫絕對喜聞樂見,甚至會踹上兩腳。
忽然間,看向李易的目光更加炙熱。
李易感受掌院滲人的目光,渾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暗道這廝不會是老玻璃吧!
“妙虛?。≌嫣撚^已經(jīng)毀壞,既然你來到太乙宮,那就安心住下來,法師們會給你授課,道藏閣也會向你開放,哦,你搬到南華院居住?!?p> 掌院的話讓李易眼皮子直跳,這是何種待遇?先不說法師講道,就是能夠居住文南華院,那就是身份的象征,以南華真人命名的道院,住的都是高真和真?zhèn)鳌?p> “多謝法主,貧道實在愧不敢當,還是住在客房是好?!彼匀挥凶约旱拇蛩?,要是真住進了南華院,先不說別的事情,就是那種高調(diào)也遭人嫉恨,恐怕明里暗里會有很多是非,他是想要及早脫身的人,絕不想因為住處惹是生非。
掌院見李易推辭就明白,這個年青道人很有心計,分明是保全自身的方式,這年頭這種年輕人真不多了。
上位者對有分寸知進退的人,往往都有某種欣賞,李易顯然被掌院所贊賞,既然人家有了主張,也不好強人所難,慢吞吞地道:“客房不妥,你若不愿入南華院,那就入住青云軒,不可再推辭了?!?p> 話說到這份上,掌院顯然明白他的意思,做出了比較合適的安排,李易再也無法拒絕,當然也不想拒絕。
畢竟,他住的客房是最低等的,屬于那種廉價租賃,還是在太乙宮最邊緣,放在論道前倒也無妨,此時再居住客房,恐怕別人說他矯情,掌院面前也不好說話。
青云軒不錯,是專門招待來往高真,或是那些有名望士人的地方,嚴格說也屬于太乙宮待客場所,只是檔次高了許多。能夠進去不僅是某種承認,也能表明自己非太乙宮人,有著相對的獨立性,也能恰當好處表明立場,讓某些擔憂的人放心,他不會跟他們爭什么。
他并不怕麻煩,甚至為了諾言孤身獨闖虎穴,卻盡可能要避免麻煩,實在沒有時間做無聊的事情。
在掌院的主張下搬入青云軒,沒有受到太多的阻礙,畢竟是高等級的客房,敗了最優(yōu)秀的五位真?zhèn)?,他也有被禮遇的資格,就是這樣也有些聲音非議,要是真入了南華院,還不知會引起怎樣的波瀾。
李易并沒有表現(xiàn)的張狂,而是很平靜地聽課,平素就去看些道書,表現(xiàn)的極為低調(diào)。
臨安城諸多繁華,自高宗皇帝南遷,經(jīng)過歷代天子的不斷修繕,早就成為江右名城,人口百余萬,絕不下于當年的東京開封府,甚至還有過而無不及,畢竟是南方溫濕氣候,又不用運河轉(zhuǎn)運糧食蔬菜,人口聚集自然會多,生民也不用那么辛苦買賣,至少有大量時間也玩樂。
柳青冥對李易相當?shù)呐宸?,有事沒事就來找他論道,讓他頗為無奈也有些許慶幸,至少太乙宮后輩俊秀認可他,只是本不愿多事不得不應酬,實在是不勝其煩。
今個,天倒是不錯,柳青冥和馬俊連襟而來,邀請李易去城外黃龍觀。
本來,李易推托不愿去,馬俊卻笑道:“別的倒不用說,黃龍觀還是非去不可啊!”
“這話又怎么說的?”李易感到很意外,他還是非去不可,倒是聽聽怎么個非去不可。
“那是當然?!绷嘹そ舆^了話題,笑瞇瞇地道:“黃龍觀真修學識淵博,還有。。。。?!?p> 沒等柳青冥說下去,馬俊玩味地笑道:“還有嬌滴滴的女道友,宮素素知不知道?”
“呵呵,那可是黃龍觀大名鼎鼎的女冠,芳名艷播種四方?!绷嘹崦恋匦α?。
李易可不知道哪門子宮素素,只是覺得柳青冥像個皮條客,完全不是太乙宮的神宵真修。
卻說,張松嶺吃了大虧,從論道場退下來,幾天來根本抬不起頭見人,作為太乙宮的真?zhèn)?,他又是出身蘇州大族,對面子想來是看重,怎能受得了當眾出丑。
要是平素也就罷了,大不了找回場子不是,當聽說李易入住了青云軒,心里那股子邪火頓時控制不住,胖道人恰當好處地出現(xiàn),真是狼狽湊到了一起。
“這個北方野道當真可恨,讓師兄在諸位高真面前丟了面子,現(xiàn)如今又進了青云軒?!迸值廊耸沁€記恨李易,自度自己無法與之對抗,找上了現(xiàn)成的,添油加醋地道:“法主原要他入南華院的?!?p> 提起了南華院,張松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下賤的北歸人,豈能與我等并列?!?p> 胖道人摸了摸油光的臉面,笑道:“就是,這等人久與豬羊雜居,還能爬到師兄頭上?”
張松嶺恨的牙癢癢,卻又想不出辦法,畢竟他自幼入了道觀,對世事并不十分精通。
胖道人眼珠子一轉(zhuǎn),胖臉閃過一道陰狠,沉聲道:“這廝得法主垂青,要是再容他下去,恐怕會成了氣候。
“哦,就憑他僥幸而已,能成什么氣候?”張松嶺嗤之以鼻,現(xiàn)在他還不承認失敗,認為李易是走了狗屎運。
胖道人眼角閃過不屑,皮笑肉不笑地道:“師兄說的也是,卻還要以防萬一,此人哪能和師兄胸襟相比,恐怕。。。?!?p> “你的意思是。。。?!睆埶蓭X也不是傻瓜,聽胖道士話中有話,眼珠子提溜轉(zhuǎn)。
“就看師兄要怎樣了?!迸值朗空Z氣森然,手掌做了個‘斬’字,一臉的兇神惡煞。
張松嶺瞪大眼睛,他要恨死了李易不假,卻并未想過趕盡殺絕,只需羞辱泄氣就算了,死胖子分明是要致人死地,倒是讓他猶豫起來。
“不就是斷了這廝張狂的本錢,想要他有意外的大有人在,不用擔心瑣事,只要斷了他的琵琶骨和嘴臉,想必只能怨那些破皮無賴?!迸值廊岁幧匦Φ?。
張松嶺瞇著眼睛,玩味地看了看胖道人,臉色逐漸變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