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罰（4）
“哈哈哈……”眾人見到這情況個個嬉皮笑臉的都只當是一個倒霉鬼撞上大佛了，壯漢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著，仿佛眾人的目光都化作一道道火箭，直直的插向壯漢。只見壯漢眉毛一橫沖了上去，將那“老大”一頭頂?shù)乖诘?，那老大肚子上受了一擊，倒在地上疼得直發(fā)抖。
“老大！”先前的那個黑瘦的“老鬼”臉上露出驚恐，伸出手指哆哆嗦嗦的對著壯漢：“你……你不怕皇子妃怪罪下來嗎？”壯漢突然回過神兒來，深深的恐懼襲上心頭?！澳銈冞€不趕緊的把老大送去林老頭兒那兒去?！逼溆嗫礋狒[的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快快快……”很快幾人就擁簇著“老大出去了。”沒人注意到只有那黑瘦的“老鬼”和壯漢兩人留在了破房中?！袄瞎怼睂⒎讲疟槐娙讼崎_的房帳放下，瑟瑟的寒風被擋在了外頭。此刻壯漢才因著這突然停止的寒風“醒”了過來。
“你可有想好后路？”“老鬼”突然開口。壯漢僵硬的轉(zhuǎn)過頭來“老鬼，你知道的，我是無心的……無心的?！眽褲h不知如何開口。沒想到一向與自己不和的老鬼卻說：“我清楚，其實我也早看不慣那二禿子了，要不是他在皇子妃那里有些臉面，我早就反了他了?！薄岸d子”這個名號就是底下看不慣那“老大”的人暗自叫著的?！斑@么說，老鬼，你肯給我想辦法了？”壯漢聽到老鬼的話就像是瀕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語氣了充滿了希望。
老鬼搖搖頭，壯漢空歡喜一場，身子馬上垮了，癱坐在地?！按髠€頭，這辦法不是我想的。咱奴才，只有自個兒成全得了自個兒。”壯漢情緒仍然萎靡，老鬼又說道：“其實他在皇子妃那兒再有面子，那都是他活著時的用處。咱們奴才，死了只有拿那草席子一卷，什么價值都沒了?！甭犂瞎碚f出這一句話，“大個頭”張大嘴盯著老鬼，良久才道：“你……你……你是說……”老鬼目光一掃，“別，我可什么都沒說過。哎！我該去瞧瞧老大的情況了，實在叫人擔心，要是蓋豆報給丹豆大人知道了，皇子妃的手段，咱們……全家十條命都不夠處死的，還得巴結(jié)巴結(jié)他，指望老大能照拂著點兒我！”
壯漢的腦中一直在回蕩著老鬼嘆息著說的那句：“咱們……全家十條命都不夠砍得……”“全家十條命都不夠砍得……”再想到自己與“二禿子”的梁子這下算是結(jié)大了。
“對了，反正都是要死，不能放過他!”壯漢神色一狠，死死的盯著方才二禿子口中吐出的那一口血憤憤然地想著。
“老鬼……老鬼……不好了，老大死了！”老鬼此時還在慢慢悠悠地洗著自己的碗?！芭尽崩瞎硎稚系耐胍幌伦釉以诹说厣?。摔了個粉碎?！吧w豆，你說什么？”老鬼臉上顯現(xiàn)出驚異。沒等蓋豆再說些什么，他已經(jīng)如箭一般沖了出去。
這二禿子的帳子里頭的擺件兒趕得上小主子的了。這可都是這些年蕭皇子妃賞賜下來的，好些珍品吶！可還都是別人的了，這就叫做有命得沒命享受。此刻圍在這兒的人那都是些想從二禿子這兒撈些好處的人。沒幾個是真心的為二禿子的死感到難受的。老鬼趕到時向著帳子里頭的人里掃了一眼。沒有發(fā)現(xiàn)“大個兒頭”，心下安定了。老鬼突然放聲大哭，沖著放著二禿子的床撲了過去。別說老鬼哭的那個叫：聞?wù)邆穆犝吡鳒I。
身后傳來蓋豆的聲音：“誒誒誒……大伙兒趕緊的讓開！還不快給丹豆大人讓出條道來！”老鬼這才不著聲色地向一旁挪了挪，還是靠著二禿子的尸體最近的地方，但又不擋著道兒。眾人都看向來人。一個戴著裘皮高帽的精悍的老頭兒緩步走了過來。眾人都向著這老頭跪下行禮：“丹豆大人！”老頭兒綠豆大小的眼珠子轉(zhuǎn)了一轉(zhuǎn)：“有什么人知道，這圖子是怎么死的？”
眾人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突然跪著的人之中冒出一個聲音：“會丹豆大人，殺害圖子的肯定是那大個頭！”只覺得這帳中寂靜的能聽見針尖兒落地的聲音。老頭兒向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問道：“你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丹豆大人，這大塊頭，就是昨日將圖子打的吐血的人?！鄙w豆在老頭兒的身后佝僂著腰，提醒著。“這么說二人早就有過節(jié)了？”老頭這么一問。之中就又有一人道：“回大人，那大塊頭一向與圖子不和，大伙兒都是親眼見到的。別的不說，昨兒個圖子受的傷就是大塊兒頭給頂?shù)?，昨天咱一起送圖子回來的時候，林老頭說了，梯子這上修養(yǎng)個十天半月，就完全好了。沒道理這才一晚上人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沒了！”
老頭兒也只是一心想著趕緊的把事情給了解了好向皇子妃交差，所以僅僅是聽了幾人的話，老頭就說：“這大塊兒頭何在？趕緊的將他逮了關(guān)起來壓到刑司審審！”
老鬼突然道：“丹豆大人，這大塊頭不見得是殺了圖子的人?！崩项^突然聽到腳邊兒傳來這么一句話。老頭兒退了一步，看著這個比起旁人都要黑瘦的奴隸道：“哦？那你說，會是誰？”“回大人，這秋狩時節(jié)，在圣湖邊兒上不該會有惡人犯案。此事依奴才看，該是圖子身子弱，自個兒給病死的?！崩项^聽著這個努力的話突然覺察出了什么：“有點兒意思！不錯這圖子身子太弱，怎的就在這大好的時候死了，你們趕緊的將他的東西收拾收拾與他一起葬了吧！”臨走之時又說了一句：“對了，那誰，這事兒就你負責了！”這話是看著老鬼說的。
才一晚上，那張狂的奴才就被天收去了。“可見人吶，張狂不得，該守好本分。”
“公子說的是。”濤生看著正在瞄準靶子的五王子說道。
濤聲不知，到底是這天看不下去了，還是這奴才撞上那方神佛了。到底是自己種下的因。
不知不覺這山谷漸漸地入了夜，眾人已經(jīng)在連夜收拾東西準備回朝。此時山谷之中還是燈火通明。五王子的帳中卻早早的熄了燈?！盎刂髯樱虑檗k好了。”黑暗之中一場悄密的對話正在進行。黑暗中能依稀看見那個站在堂下的瘦如枯槁的身影又開口：“主子，這次屬下還收復了一人，想必今后會有用的上的地方?！闭驹谀鞘萑松磉叺摹爸髯印边@才開口應(yīng)了一句：“嗯，繼續(xù)潛伏者，有需要的時候我會差人找你?！?p> 夜風吹過，外頭燈火閃爍著，嘈雜的人聲中夾雜著火燭輕輕炸裂的聲音。帳中，方才對話的二人，已不見了身影。
第六十一章助手
此行秋狩已然結(jié)束了，李四隨大隊回到了遼國正式都城所在之地——上京。這上京之中的繁華不同于金陵城中那般。這里的繁華是基于人們對基本物質(zhì)生活的滿足而言的，而金陵城中的繁華卻是少部分人生活富足之后的奢侈享受和紙醉金迷。而在那背后支撐著的卻是大多數(shù)人的血和肉。
“來，賣燒餅了！”“走過路過的客官過來瞧一瞧，上好的牛雜碎！只要五文錢嘞！”一聲聲吆喝迷散在大街小巷。使得這上京城中到出充斥著生活的氣息?！皝韥韥韣兄弟們嘗一個，這東西到底是新鮮不新鮮？”突然聽見一聲戲虐的聲音從李四的前方傳來，李四二人向前走了走，只見到一個小女孩正被圍困在幾個粗魯?shù)幕旎熘?，帶頭的長相到不像是遼國本地的人，但也不能說絕對了，就像是詩詩公主她的母親蕭皇子妃明明身上留著的就是大遼高貴血統(tǒng)，但長相卻不如一般大遼人那樣粗狂，而是像極了南唐的女子，溫婉之中透出一股子倔強與華貴之氣，著實是風姿綽約。
而詩詩公主的面貌更是比南唐許多的女子都要更加像是標志的南國的絕代佳人。這說的應(yīng)當是那粗狂妝容下真正的的她。李四轉(zhuǎn)念一想。
那小女孩不知如何是好，只懂得緊緊地攀住手中的籃子，急的臉面通紅，不停地叫著：“姑姑……姑姑……”那籃子里頭裝的是一顆顆比雞蛋略小些的新鮮紅棗。這帶頭的混混身后跟著的人都明白老大是要捉弄這個小孩子，當先一個滿臉麻子的胖子呸地將棗壺兒吐了出來，嚷嚷道“新鮮個屁！這破棗，吃著一口的霉味兒?！逼渌臒o賴也大聲附和：“對啊，別說這吃著一股子霉味兒了，要是我兄弟吃壞了肚子了，小丫頭片子你賠得起嗎！”
帶頭的少年著著一襲紅衣，是半胡服半儒袍的款式。想來這混混是極愛自己的皮相的。這衣服估計是專門有人替他裁制的。這樣的高級混混怎么會跟這么一個小丫頭過不去，這倒是讓李四很是好奇?！按笕?，那小女孩的姑姑該是見到這情景害怕地逃走了。”李四身后的孤光說道。李四聽見這話，“孤光啊，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能相信別人了。”孤光不置可否。
一個混混手向前一拍，竟然將小姑娘的紅棗打翻在地。
那邊小女孩快要哭出來了，口中只是一直不停的重復著：“姑姑……姑姑……”此外，好像什么都不會說。圍觀的人卻沒有一個像是要上去阻攔的。這紅衣混混這才站了起來，將一塊碎銀子看也不看的丟在了小姑娘空了的籃子里，拍拍手大笑而去。那些跟班們也都一哄而散大聲嚷嚷著：“咱，要不去‘花滿樓’瞧瞧吧，聽說那里新來了一位胡姬，舞跳得極好……哈哈哈哈……”，“走吧！今天‘花滿樓’我請！”那幫混混齊聲歡呼，臉上露出只可意會的笑意。
紅衣少年正要舉步，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勾住了自己的繡袍。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身旁傳了上來：“蕭公子！”少年詫異地低下頭。
一旁圍觀的人都不又提了一顆心，好不容易這尊大佛肯放過這小女孩兒了，這小女孩兒還不到躲著點，這般自己找上門去是為何？
那少年不禁沒好氣兒：“什么事？”那小女孩兒聽著這小少爺?shù)膼汉莺菡Z氣不禁瑟縮了一下，卻還是怯生生的分辨：“方才……方才……那些冬棗是姑姑自己種的，值不了這么多錢。這些多余的錢蕭……蕭公子就拿回去吧！”這小公子顯然是愣了一愣，良久，嘴角才浮起一抹笑：“小丫頭卻挺老實的嘛！這些多余的銀子就當是上你的了！”說完沒有放在心上，轉(zhuǎn)身欲走。
小女孩兒不依：“不行，姑姑說不能無故拿別人的東西，公子若是嫌錢多了，何不賞給你周圍的那些叫花子？”至此小女孩兒的聲音卻是放大了許多，語氣之中也多了幾分堅決。這話一說，倒是讓眾人心中的石頭懸的更高了。少年有些錯愕，不過沒有生氣，反而道：“小丫頭，你這么說我身后的這些兄弟可都要生氣了。趕緊的回去找你姑姑，你這棗，我買下了?！闭f著還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李四見到這番場景神情沒有很意外，孤光很清楚李四的習慣，大人的這番表現(xiàn)，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大人早就預(yù)料到了這小女孩兒不會有事，否則按照大人的性子，縱使不愛多管閑事，但也絕不會袖手看著這小女孩兒受了欺負。
那小女孩而并沒有收下銀子，仍然倔強的伸著手，把銀子遞向蕭公子。小公子的臉色一變，今兒個他心情好，這小丫頭也是個老實的，本就沒打算為難與她，只是生了逗弄得心思罷了。沒想到這丫頭這么不識抬舉。而小女孩方才得罪的那些紅衣少年身后的混混也看出老大生氣了，便在一旁火上加油：“頭兒，別和她在這里這里啰索了，我們替你教訓教訓她！”紅衣少年轉(zhuǎn)過頭來眼光瞟過發(fā)話的混混。又看向小姑娘拍了拍她的頭，沒由頭的說了一句：“撿起來！”
紅衣少年身后，方才說話的混混楞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連忙匍匐在地，將地上的棗子一顆不落的撿到了空籃子里。小姑娘顯然也沒想到這蕭公子是這反應(yīng)。膽怯的小姑娘方才那一瞬間真的就覺得那蕭公子會出拳收拾自己了。
“這么多人欺負一個小孩兒？”一道清脆溫婉的女聲響起。小姑娘是第一個反應(yīng)的，立即拔腿咯噔咯噔向著那女子跑去，“姑姑！”所有人順著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街角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了一位女子。女子將小女孩輕輕的摟入懷中安慰：“小玲兒好孩子，不要怕，姑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