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閑院內(nèi),淡淡的蘭花香飄入屋內(nèi),迫使那屋內(nèi)濃濃的藥味漸漸散去。陽光撒進久未照進的床榻,如迷戀般久久不褪去。云鬢花顏巧生輝,膚若美瓷唇若櫻,春風桃李柳如眉。
“娘現(xiàn)在的樣子和印象中的一模一樣?!崩钊魤m緊緊握住床榻上女子的手,不禁感嘆道。即使李蘭兒就是這樣靜靜地躺著,也讓李若塵心中感到無比踏實和滿足。
他很慶幸,娘終于回來了。不知為何,自從見過那雙紫眸后,他就像斷片了一樣,再一醒來娘親就已經(jīng)安然地躺在床榻之上了。聽碧清說,是北冥晴幫助他娘的魂魄進入體內(nèi),救回他娘的,而之前占據(jù)她娘魂魄之人是赤燕手中的一個棋子。他唯一遺憾的就是他醒來以后還沒來得及和北冥晴說聲謝謝,她就去云游了。
“北冥晴,真是一個好姑娘?!崩钊魤m這些天坐在母親身側(cè),不止一次地感嘆過,只是自己心里已經(jīng)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突然,床榻上的女子大叫了起來,“塵兒,塵兒!晴兒!晴兒!”緊接著,身體劇烈地扭動起來。李若塵起身壓住她翻動的身體,“娘,娘,塵兒在這兒!我在這兒呢!”
李若塵不敢壓地用力,怕壓疼了李蘭兒。可是李蘭兒扭動地更厲害了,李若塵只好護著她,希望不要磕碰到她?!皦m兒!”在一聲大叫之后,李蘭兒喘著粗氣,猛然睜開了眼睛。
“娘。”李若塵聲音中帶著顫抖。
李蘭兒停頓了片刻,像是在回憶這些年發(fā)生的種種。然后,她輕輕捧起李若塵的臉,溫柔又帶有愧疚地說道,“塵兒,這些年苦了你了!”
李若塵握住娘親溫暖的手,“不苦,不苦,有了娘就不苦!”
李蘭兒眼里噙著淚,唇角勾起幸福的弧度,“怎么還像個孩子。對了,晴兒呢?”李蘭兒探著頭,向外看去。
“娘,晴兒那丫頭云游去了。你說她怎么也不等娘親你醒來再走呢?!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讓咱們連句謝謝也沒有機會說,想要憋死咱們呢!”李若塵嗔怪著,心里滿是感激。
李蘭兒沒有說話,只是胸口悶得難受。一想到晴兒那丫頭,就頭疼胸悶,很是難受。
“娘,你有哪里不舒服嗎?”李若塵關(guān)切地問。
“娘沒事兒?!崩钐m兒擺擺手,不知該怎么說起?,F(xiàn)在她的腦子里都是亂的。
“塵兒,娘想聽故事,想聽你的故事。你能給娘說說,那一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嗎?”李蘭兒拉著李若塵坐在自己身側(cè),好奇地問道。
“那一夜,我只記得我坐在窗前,看到外面繁星閃爍,之后就不記得了?;貋砗?,我翻閱了大量資料,走訪了很多地方,推測自己應該是被卷入了某種陣法之中而魂魄離體,去到了別人的身體之中?!崩钊魤m簡單說明,并沒有把自己在華夏的生活細說,怕李蘭兒聽后傷心。
李蘭兒靜靜地聽李若塵說著,沒有一絲一毫地驚訝之色,像是意料之中一樣。
“娘,你是不是知道那個陣法?”李若塵看出了李蘭兒異樣的反應。
“塵兒,我有些乏了,有些事情說來話長,讓我好好想想?!崩钐m兒欲言又止,再次躺回了床榻上假寐。
李若塵知道娘親一定有什么隱瞞,他想知道娘親到底怎么會讓別人占據(jù)她的身體?這些年,他們母子也曾短暫的相聚過,但是娘親不曾說出要救她的話,這是為什么?又是為什么突然都不出現(xiàn)了?還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要親口問她。
“好的,娘親,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準備一些清粥?!崩钊魤m為李蘭兒掖好床被后,退了出去。
雖然想知道、想問的很多,但是他可以等。因為這一次,他的娘親會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
函影寺后山的一片菊花旁,立著一塊石碑,上面什么字也沒有,北冥晴與石碑對坐,手里攥著一壺菊花釀的酒。
她一邊在石碑面前撒酒,一邊落寞地說道,“我已經(jīng)把菊兒安全帶回來了。小林子也已經(jīng)答應會好好照顧她。李府那里飛來了一只金紙鳥帶來你最關(guān)心的消息,李蘭兒醒了,與李若塵已相認。真不知道你費那么大勁兒,自耗你的雀陰,只為給你的對頭求一只簽文,是什么意思?!真應該讓你的雀陰魄灰飛煙滅。你說,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呢?!”北冥晴眼光里泛著淚光,在陽光的照射下,頓生楚楚可憐的姿態(tài)。
“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還真的以為你是北冥晴了呢!”一個一身蒙著黑面的男子突然站在北冥晴身后,不咸不淡地說道。
北冥晴猛然起身,與男子相對而立,渾身戒備?!澳阍趺粗牢以谶@里?!”
“怎么?過河拆橋?!”男子威脅地說道。他全身被黑色的布衣包裹,展現(xiàn)了近乎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只是面部也被黑色的布條包裹,留一只微微泛著藍光的眼睛,如地獄修羅,十分嚇人,讓人不敢直視。他緊緊地盯著北冥晴,讓她后脊陣陣發(fā)涼。
北冥晴急忙撇開頭,想要逃離他的對視,努力使自己保持鎮(zhèn)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你們先把我當成棄子的。是我妹妹救了我,與你何干?!”
“哦,對了,忘了恭喜你重獲新生了。”男子一副抱歉的樣子。隨即說道,“好了,恭喜完了,就說說我們之間的交易吧。不過我看你好像忘了,我提醒你一下?!?p> 男子停頓下來,湊近女子耳邊,輕聲說道,“你幫助我殺掉李蘭兒,我?guī)湍阒厮苷嫔怼!北壁で缗Ψ€(wěn)住自己的身體和呼吸。男子邪魅一笑,拉開一定距離說道,“我想你一定想起來了吧!”
繼而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是現(xiàn)在李蘭兒好好地活著,和李若塵母子團聚?!?p> “那與我無關(guān)!”北冥晴打斷了男子的話,“那是北冥晴犧牲她自己換來的!”
“呵呵,這時候不姐妹情深了?”男子挑眉,不屑地問道。忽而,他瞬即握緊她的喉嚨,將她死死地抵在石碑上?!爱敃r,如果沒有你的配合,北冥晴怎么會順利的幫助那個死女人活過來?!你居然敢背叛我!”
北冥晴被他掐得毫無還擊之力,痛苦地掙扎著,力度越來越小。就在北冥晴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男子突然收回了手。北冥晴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倚著石碑,癱坐在地上。
“今日,我就留你一命,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男子蹲下身子,抬起北冥晴的頭,握緊她的下顎,讓她連咳嗽都咳不起來。
他輕聲在北冥晴的耳邊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留你一命嗎?!因為你現(xiàn)在叫北冥晴?!?p> 說完,他站起身,嫌惡地將手松開,掏出一張黑色的手絹擦了擦手,隨手一扔,“所以你,不配擁有屬于你自己的名字!”
北冥晴聽后,沒有任何的反應,既沒有哭泣,也沒有失落,似是沒有聽見一樣。
“還不跟上?!”男子瀟灑轉(zhuǎn)身。
北冥晴面無表情,緊跟著男子身后,亦步亦趨,如沒有靈魂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