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報國
“事成之后阿淺便再欠我一次便宜?！辈淮捳f完，他便溫涼疏離而認真開口。聽此，鳳云淺微妙的覺得他就在等自己說這句話。本來還想說事成之后給他一千兩銀子的，既然如此，她倒是省了一千兩銀子了，反正不就是摸摸手這等小事。
想著，鳳云淺思慮了瞬道：“好?！?p> 她將話說于他聽罷，便隨著禁衛(wèi)軍出了宮。他瞧著她身影，墨色修長的眸子，染上幾分溫色。
離倐和離玈聽著兩人的話，心中驚詫，主子竟又管鳳云淺的閑事。昨個王爺知曉了主子在上安殿為鳳云淺說話的事后，驚詫的程度，絲毫不亞于他們。因著這個，王爺以為主子想娶媳婦了，于是，大早的天不亮就起來要張羅著給主子選妃，雖然再次被主子制止，雖然不制止也會因為奕王殤故而不得執(zhí)行。
“離玈，將那兩人處置好?！贝判詼貨龅纳ひ繇懫穑旧狭藥追掷涑?，卻好聽至極。
聽到君容胤的話，離玈應(yīng)聲道：“諾！”主子說的是那兩名禁衛(wèi)，他們聽到主子和鳳云淺與鳳永夜的話，少不得會在外多嘴多舌，所以，還是‘請’他們安份點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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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公府，浣溪院。宇文馧對著面前銅鏡發(fā)呆，身后一人輕佇，一襲黑衣，身姿修長，隱約可覺貴氣，他依舊用面具遮著神秘的容顏，讓人窺探不得分毫。
“這張臉若要完全適應(yīng)，還需三日。你既舍棄了舊的自己，就不要再用陌生的眼神看著現(xiàn)在的自己?！庇臎鲎円舻纳ひ糨p輕回蕩于房間，聽得宇文馧眼神一瞬間閃過不自在。
抬手撫上自己的臉，宇文馧斂下了眼中神色道：“我知道，阿娘用從鳳云淺那搶來的東西，養(yǎng)活了我和弟弟。我從不曾想到，那個在麓天居被折虐的如同村頭小狗般又瘦又臟的鳳云淺，會殺了阿娘。我曾像那天一樣偷偷跟著阿娘去過麓天居幾次，每一次，鳳云淺都會被阿娘她們打的滿身是傷，那時我瞧著真是好玩，覺得那樣的阿娘好威風(fēng)——。”
她幽轉(zhuǎn)敘敘的說著，語氣里卻沒有絲毫猶疑，有點只是堅定。
“你在心軟？”他幽涼的聲音沒有質(zhì)疑，卻帶著幾分提醒。
“不，正好相反，該像狗一樣的東西，不該活的像人！阿娘所做皆是為我和弟弟，我從不覺得那樣的阿娘不好，所以，我一定要親手殺了鳳云淺！”她決絕而沒有動搖的話落，載滿了恨惡。
“李仲春已經(jīng)死了，我是齊國公府宇文家的三小姐?！彼f著，將雙手擺在眼前，眼底滿是無畏。這雙手顫抖著染血，為了復(fù)仇，她已經(jīng)做好了覺悟，她不會忘了自己雙手染血為的是什么。
那日她親手殺了真正的宇文馧，承受蝕骨之痛的換上了宇文馧的臉，為了快速的讓宇文馧的臉和自己的血肉融合，她服下了融骨香，七日之內(nèi)，她要忍著無比奇痛奇癢的折磨，可為了報仇，多痛苦的感覺她都會忍下。所以，她怎么可能會對仇人心軟。
聽著她的話，黑衣男人笑道：“選擇你果然沒錯，眼下鳳云淺身陷囹圄，你不會‘袖手旁觀’吧。”
聽著男人的話，宇文馧應(yīng)聲道：“這我知道，我要的就是讓她痛苦的死去，所以，首先就是讓她在乎的人去死，宮里我已經(jīng)打點妥當(dāng)。只是，事到如今，你是否該告訴我你是什么人了？你知曉我的一切，可我卻對你一無所知，連你名字都不知半字，只知你與鳳云淺有血海深仇，卻也不知是什么仇，甚至我都不知該不該相信你所說的話。既是合作，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你的身份？”
這個人，從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既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明身份，只是能隱隱感覺到他身份不一般，甚至很危險。他全然知曉她的一切，而她對他一無所知，這一點，讓她很是在意。
聽著宇文馧的話，男人幽涼聲音響起：“我會幫你復(fù)仇，但你少探究我的身份，還有——?！?p> 他話罷，將手中匕首付于她手，語色幽戾又道：“其實，你根本不需要相信我，你只要好好利用我就可以了，因為我也只不過是想要利用你而已。”
“與我合作么？你還不配，我能讓你生，亦能讓你死，不過一瞬而已。”
他嗓音悠遠入耳，聽得宇文馧蹙眉，抬首正要駁他話，卻見那人已離開。見此，她心中陡的生怒，抬手握著手中匕首猛拍于桌案。
總有一天，她再不會讓人瞧輕自己！心中怒歇，卻突聽房門被人推開。聽此，她略微慌亂的將匕首收起，起身朝外走去。
見是婢女卷碧端托著什么進來，宇文馧心中滿是不悅，抬手猛的扇向了侍婢卷碧的臉厭煩道：“以后我不喚你，不準進來！”
卷碧臉上一痛，聽著宇文馧的話不禁驚慌趕緊跪下道：“奴婢知道了?！?p> 三小姐變了，自打那日小姐去靜安寺上香暈倒后，休息一上午再醒來就不一樣了，總覺得從前溫婉的小姐，現(xiàn)下脾性漸厲。
見卷碧如是，宇文馧容色閃過不耐道：“說吧，什么事？”
“回小姐，奕王大殤，國公爺和夫人去幫商事宜，夫人走時吩咐奴婢把廚房熬好的血燕給您端來。”小姐是庶出，母親是妾室，但早年生下小姐后便故去了，所以，小姐一直是由大夫人柳氏撫養(yǎng)，柳氏待小姐還算不錯，得了好物什也會給三小姐。
聽到卷碧的話，宇文馧著眼看向那小碗血糊糊的東西，心中卻徒的有些作嘔，腦中不禁閃過那日自己手上的血和宇文馧死不瞑目的看著自己的情景，驀的，她突然有些害怕慌亂的抬手打翻了那碗血燕斥道：“滾出去！滾！”
卷碧被宇文馧突然的情緒驚到，看了眼地上血燕羹，應(yīng)了聲后便趕緊退出去了。小姐突然怎么了？平時不是最喜歡喝燕窩羹的嗎？這般貴重的東西，若是讓大夫人知曉小姐不喝還打翻，肯定要不高興。她還是等小姐情緒安定了再進去悄悄收拾掉好了。想著，卷碧擔(dān)心的看了一眼宇文馧候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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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園，青薬只是如廁的功夫回來，那綁著手的宮娥便不見了。見此，青薬卻是不急不徐的抱起了腳邊的白貓。公主說了，這宮娥跑了莫尋，只要把這只貓看養(yǎng)好了，什么時候都能找到那宮娥。雖然不知曉為什么，但是，今晨她看到公主喂這貓也吃了顆斷魂丹，想來那應(yīng)當(dāng)不是什么斷魂丹，公主養(yǎng)這只野貓兒肯定有大用處。想著，青薬撫著懷中貓兒進了房間。
夜，寒如冰，位靠金陵佘山而建，把守森嚴的天牢中，鳳云淺穿著囚服正在牢房打坐。顧仙袛給她的內(nèi)功心法，她已經(jīng)記在腦海，現(xiàn)下無事，正好可以先來第一步。話說自己現(xiàn)在有難，顧仙袛卻死的沒影了。她那夜押著黑風(fēng)寨的人回到金陵后，顧仙袛給她留下了一封信，說是他有事，要離開幾日，也不知上哪風(fēng)流去了。
凝心靜氣半晌，卻是無用功，果然，還是要先服下洗髓丹才行的通。功法里記載了這些，而洗髓丹顧仙袛早已給她，就放置在機關(guān)盒中。雖說她現(xiàn)下的身手少有人敵，但是，有了內(nèi)力，她或許身手能達到最高，沒有人會對力量不渴望，她想要自己再強一點，再強一點。
想著，鳳云淺睜開眼走下了稻草鋪就的床。懿旨里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還真是一點特別待遇都沒有，這不，自己現(xiàn)下披頭散發(fā)，還把她和另一個人關(guān)一起了。難道天牢也人滿為患需要擠擠？想著，鳳云淺瞧著牢房角落里同樣披頭散發(fā)的人，腦后滴汗。
從她進來到現(xiàn)在，那個人都一直在拿著石頭一樣的東西在地上刻畫著什么，不厭其煩的都讓她有點好奇她在畫什么。
閑著無事，她悠悠朝著那人而去。而那人似是全然未看到她，遂，依舊認真持石而行。闊步幾行，她至那人身畔，卻見那地上幾行灰白字，饒是石頭所寫，都是那般好看行云流水帶著別樣雅致。
見此，鳳云淺心中贊賞瞬，便仔細的去瞧寫的什么?！M余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dāng)】?。’‘茍利國家，不求富貴?！旰?，壯志未酬空悠悠?！簧碇麩o謀也，而利天下者則謀之。一時之利無謀也，而利萬世者則謀之?！硬灰岳αx，則恥辱安從生哉?！駷橘F，社稷次之，君為輕?！?p> 地上一行行字跡，盡道一腔報國志，猶帶分分不甘此?？吹竭@，鳳云淺桃花眸閃過一抹流光，旋即淡淡出口問道：“姑娘心有志哉，卻不得施，可敢問姑娘緣何就進了這天牢?！?p> 沒想她還能在牢中遇這般女子，饒是才女都不一定會有關(guān)心或志在報國的心境。這般人，為何會進這刑部天牢？是得罪了人？還是犯了事？抑或這些詞句只是她寫來消遣時間？這些詞句，除卻‘十年寒窗，壯志未酬空悠悠?！@句，其他皆是圣人，古代名人所言，也是少有女子沾染。所以，這女子許應(yīng)是犯了事兒得罪了什么人罷。
正想著，卻見那蹲身于墻角披頭散發(fā)的人，儒雅溫寒嗓音隱帶不悅響起道：“姑娘看清楚些，在下是男子，圣人曰，唯女子與小人難相處，姑娘眼睛不好，莫要再與我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