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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薔

補全②

宮薔 幾蒲團 13035 2019-11-25 19:35:45

  第三十一章深不可測

  魏旬將油紙傘合起放在門口,正準備進門,突然頓住腳朝蘇璃的方向看了一眼,蘇璃一動不敢動縮在草堆后,魏旬張望一番,并沒有發(fā)現甚么,就推開門進了屋子。

  蘇璃見他進了屋子,也悄悄跟了過去,卻把油紙傘丟在草堆之中,她本想跟著進門,卻突然想到甚么,轉身躲到房子另一側,悄悄觀察門口。

  片刻過去后,卻見魏旬無聲出來,又看了看四周,才拿起門口的傘,進了門,而蘇璃見得這一幕則是有些許慶幸,想來這魏旬怕是感覺到自己被跟蹤,專門躲在門口準備引跟蹤之人現身,幸而蘇璃多了一個心眼,躲了起來。

  片刻后,蘇璃才小心翼翼進了房間,小黑貓卻從她肩頭蹦到她腦袋上,感覺腦袋一沉蘇璃只是無奈卻也不好說甚么,只由得他去。

  進了屋子才發(fā)覺這屋子死氣沉沉,到處是蛛網灰塵,地上有幾灘明顯的水漬,大概就是那魏旬進門后身上水未干透而一路留下的,蘇璃咽了咽口水,這種跟蹤人的事情她可還是頭一遭,更何況在前面的那個人是魏旬。

  她早就覺得魏旬這個人不簡單,白天在城外樹林中所見所聞更是讓她心里定實了這個想法,魏旬善使毒,且精明的很,像一只躲在暗處的毒蛇,你總以為他什么也不知道,卻冷不防遭之暗算。

  當初蘇璃之死,很有可能魏旬也參與其中。

  腦袋里突然冒出這個想法,蘇璃不禁皺起眉頭,腳下卻絲毫沒有放慢,跟著那水漬痕跡小心進了里屋,沒想到這小小廢棄院落,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房子里面竟有如此多的隔層,倒像是一個小小的迷宮,而其中的蛛網灰暗使得氣氛更加可怖。

  不知道推開了幾扇門,也幾乎忘記自己進了幾間房子,蘇璃突然驚覺自己可能是被魏旬給繞進了這樣一個精心布置的迷宮,不覺停住腳步,腦袋頂上趴著的小貓卻伸爪敲敲她的額頭,示意她繼續(xù)走。

  蘇璃心下疑惑卻也找著做,雖然跟著一只貓的指示來走這樣的做法很荒謬,但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只小貓并不是尋常動物,即使不知道這只貓到底為何要她這樣做,也是好奇心作祟,可蘇璃卻下意識覺得這只貓不會對自己不利。

  兜兜轉轉,蘇璃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間房,她更不知道這間房子她來過沒有,正是懵逼的時候,黑貓卻突然從她腦袋上一躍而下,輕輕巧巧落在地上,直直朝房間正中一個布滿蛛絲的桌子走去。

  桌子上有一托盤,托盤上有一小茶壺,四個倒扣著的瓷杯,還有一倒在桌上燃了一般熄滅掉的廢燭,皆是布滿了蛛網,看起來甚是可怖,小貓走近蹲在桌子一角,看蘇璃。

  蘇璃看到小貓看她,曉得是叫她過去,蘇璃來到桌子旁,看著滿桌的蛛網,以及上面偶爾能看到的幾只蜘蛛,不覺可怕,她不怕很多東西,卻獨獨怕這些小蟲,雖然知道這桌子上茶杯或水壺或托盤都有問題,但她就是不敢伸手去碰一下,繼續(xù)看著這桌子,蛛網上的蜘蛛微微爬動幾下,蘇璃皺起眉頭直接扭過臉。

  小貓看著蘇璃的反應,不覺想起上次在青竹樓中見到的蟑螂,只是好笑,這丫頭蛇都不怕,竟然怕這種小東西。見她不敢動,他是徑自上前伸出爪子,蘇璃轉頭看黑貓,本以為它要按那托盤或茶具,誰知小貓卻一爪子朝那圓滾滾的廢燭拍過去。

  蘇璃一驚,這廢燭圓滾滾的,被這樣拍了一爪子竟然絲毫未動,不僅如此,廢燭上攏著的蛛網和蛛網上的蜘蛛,竟也沒有什么變化,僵直形狀都未曾改變。

  此刻饒是一個傻子都該知道問題在哪,蘇璃上前一步,看著那蛛網,還是皺眉,深呼吸一口取出一手帕罩在手上輕輕按了按那蛛網,竟然是硬的,心下好奇又輕輕按了按那小蜘蛛,竟也是跟蛛網一樣的質感。

  蘇璃雙眼睜大些,猶豫片刻,用勁按了按那廢燭,廢燭竟然稍微往下沉了沉,可形狀卻絲毫未變,不覺又是加了些力氣,廢燭是下沉的越發(fā)深,突然好似到了底,再也不能按。

  身后卻“吱呀呀”響起來,蘇璃心一跳轉身尋找聲源,卻發(fā)現角落處微微有著塵灰飄起,石頭地板竟似有松動,心里不覺越發(fā)的驚訝,趕緊走過去看,黑貓也是跟著她走了過去。

  待一人一貓靠近些,那角落突然以一四方形狀噴出灰塵,小貓身子一顫,起身撲到蘇璃身上,沖勁使得蘇璃往后倒了倒,蘇璃下意識轉身朝后撲到,灰塵揚起她下意識捂了口鼻,而小貓卻埋在她臉上,熱乎乎全是毛。

  蘇璃沒有看到的是,角落石板微微松動,然后緩緩朝墻縫縮回,而縫隙中卻噴出淡淡綠色煙霧,小貓正是感到不對勁,才轉身撲到蘇璃,幸而這是間老屋子,灰塵居多,塵灰揚起人就要下意識捂著口鼻,蘇璃正是這樣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才僥幸沒有吸入那綠色氣體。

  小貓埋在蘇璃臉上,蘇璃也不好起來,過去了片刻,那點綠煙飄散無蹤,小貓才起身,蘇璃也跟著起來,起身再看原先那處角落,竟是已經出現了一個四方形的大口子,蘇璃走近一瞧驚奇發(fā)覺這竟是一個暗道。

  她正猶豫要不要下去看看,小貓卻搶先一步跳了進去,蘇璃一抓沒抓到,只得跟著它一起滑下去,卻不曾想這暗道極短,卻繞了好幾個彎,只是幾眨眼的時候,就是著了地,就是衣裳單薄,被那暗道劃得后背生疼,蘇璃抱著小貓起身,皺著眉揉后腰,順道抬眼看四周景象。

  卻不禁看呆了眼,這房間的地下,居然還是房間,這一層房間卻不如上面的慘淡,反而倒像是常有人打掃,桌上還擺著燭臺茶具,還有一個床榻圍著白色蚊帳,垂了幾縷金色紗條,蘇璃瞧著帳中是一床大紅色被褥,隱隱約約似是有人躺著的模樣。

  不覺好奇走過去,小心翼翼撥弄了一下那蚊帳,里面卻并無動靜,她微微沉了沉心,深呼吸一口,走到床榻正面,慢慢掀開蚊帳,里面的大紅色被褥鼓鼓的,正是有人躺著,而隨著蚊帳慢慢朝兩邊掀開,躺在其中的人的腦袋逐漸露出來。

  蘇璃在瞧到那人的臉的時候,突然瞪大雙眸,臉色刷的慘白,像是受了什么極大的驚嚇,身子猛地一顫,雙手雙腳統(tǒng)統(tǒng)軟下來,身子不由自主朝后摔倒,幸而身后是桌子,摔倒靠在桌子上,雖然被磕得生疼倒不至于磕到腦袋。

  一旁的小貓瞧得蘇璃這個反應,不覺奇怪,也是跳上床,鉆進蚊帳,而蘇璃依舊瞪著雙眸,死死盯著蚊帳,身子不停顫抖,腦袋里卻不停地冒出一個念頭,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小貓鉆進蚊帳后看到那人的臉也是嚇了一大跳,好在見識多,倒也很快穩(wěn)了情緒,床上躺著的是一個女子,臉色發(fā)青,嘴唇微微泛黑,雙目睜大,瞳仁卻向上翻,嘴巴微張,有淡淡沫子在嘴角,雙眼卻朝外滲出幾點猩紅血跡,而仔細一瞧卻并不是血跡,而是猩紅色的小痘痘。

  小貓伸出爪子將被褥微微朝下拉了拉,在女子白皙的脖頸處發(fā)現一道青紫色的勒痕,身后蚊帳卻被再次掀開,小貓回頭一瞧卻是蘇璃。

  蘇璃臉色依舊蒼白,但是好歹看起來是冷靜了許多,她低頭看了一眼床上死去的女子,依舊是有些不可置信。

  這個女子,就是蘇驍之前的婢女,紅鳶。

  可是她記得紅鳶被罰到下等奴婢所,備受冷眼折磨,她當時覺著這個紅鳶可能有些用處,就向風家借了一個人,暗中保護著她,這些時候過來,也不曾傳出這紅鳶消失的消息,而蘇璃自己,除了第一次見面,也有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過那個人了。

  心底突然冒出一股不安,但又說不出來為何不安,只是感覺這個魏旬,她覺得他的背景真的是越來越摸不清看不透了,這個人,或許比他表面看起來,要復雜得多。

  而此刻的魏旬,料到蘇璃此刻也該看到了紅鳶的尸體,嘴角不覺牽起一絲笑意,今晚之后,一切事情,都要解決掉,他就可以安心的離開了。

  蘇府這個時間應是一片黑暗,而本已睡下的雪弋卻突然不知道想到甚么,起身穿好了衣服,外面的雨還是下得很大,她舉著傘提了一燈籠出門,出了青竹院,方向竟是去了下等奴婢的住所。

  下等奴婢皆是一些燒火打雜的奴婢,臟活累活都得他們來做,雪弋站在這里,舉著傘怔怔然片刻,以前的她也是住在這里,做著許許多多繁瑣又臟累的活計,但是那時候她非常開心,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突然就變了呢?

  眼前散過一幕幕斷斷續(xù)續(xù)的回憶,不覺眼角竟微微紅潤起來。

  擦擦眼角,雪弋突然想起蘇璃找來的那個人也住在附近一處隱秘的地方,那人明著的身份是下等奴婢們新來的管事,脾氣比較怪異,房間從不許進人,就在這里,暗暗看著紅鳶,保護她的性命。

  想到似乎很久都沒有見過他,雪弋不禁想去看一看,可是走到門口,卻又打消了念頭,正想走卻突然問道一股異常濃烈的香氣,又不似尋?;ㄏ阒巯悖┻挥X走近了些,想聞聞清楚。

  卻沒想到走近之后,香氣漸淡,反而傳出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第三十二章驚現地牢

  雪弋感覺到有些微不對勁,捏著鼻子想靠近一些區(qū)看個究竟。

  雨依舊在下,雪弋輕輕推開門,木門吱呀呀朝里打開,那股腐臭氣息越發(fā)的濃厚,甚至有種眼睛都被刺得生疼的感覺,她稍微往里面走了些,胸腔卻涌起一股濃烈的惡心感,強忍著想吐的欲望,雪弋抬眼在房中尋找。

  靠墻角的床榻上被褥擺放整齊,房中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平和,但這股濃烈的腐臭味卻越來越濃,雪弋抽出一條方巾緊緊捂住口鼻,又往里走了走,偏頭看方才被房門堵住的那半邊。

  這一看,可不得了。

  被房門堵住的是一張木桌,木桌上的茶具散落一地,有的被打碎,地上有幾堆散落的黑色污濁,而桌旁的凳子上,坐著一個身著藍色粗布衫的人,看背影卻是骨瘦嶙峋的一個人,衣服都領不起來,他趴在桌子上,倒像是在睡覺。

  雪弋認得這身衣裳,風家那個人來到蘇府的那一天,蘇璃讓她替他找?guī)咨硐氯说囊律汛?,這就是其中的一套,她親自拿回來的,親自交給那個風家人,不覺好奇,心底雖有一絲絲的不安,好奇卻將之強行壓下。

  她小心翼翼走過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卻毫無動靜,雪弋就推了他一把,誰知那人竟是一陣痙攣,身體猛烈的抽搐,突然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滿是腐肉血淋淋的臉,直直瞪著雪弋。

  雪弋霎時僵住,仿佛時間靜止,只是手里方巾跌落在地,那身著藍色粗布衫的人身體翻了過來,又朝椅外翻了過去,倒在地上又是一陣痙攣,但那張臉,找了魔一般,直直朝著雪弋的方向,血淋淋的一堆腐肉之有兩個空曠且可怖的黑洞,直直盯著雪弋。

  這人是已經死了,從他身上的腐肉來看就知道,手部都已經是血肉模糊,露出了白骨,只是不知道為何身體竟然還會痙攣抽搐,雪弋說到底也只是個十四的女孩兒,雖是見過生死,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猙獰可怖的尸體。

  她直勾勾看著地上那具痙攣的尸體,一動不動,突然雙眼一翻,直直朝后摔倒,暈了過去,連一聲驚叫都嚇到沒有發(fā)出來。

  而地上的尸體,慢慢的,停止了抽搐,以一個十分猙獰的姿態(tài),終結了他在這個世間的最后一個動作。

  看到紅鳶的尸體后,蘇璃心底沉重許多,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尸體,之前還曾見她活生生站在身邊,說話,動作,而現在卻就以這樣一個姿勢凝固在這床榻上,化作沒有呼吸冰涼一片的尸體。

  心底的沉重竟大半不是因為紅鳶死了而因此失去了一個可能獲得的線索,而是突然覺得人命如此單薄,想要感慨卻不知道如何感慨,也就作罷。

  小貓看蘇璃冷靜下來,是又跳到蘇璃肩頭趴下,毛茸茸的尾巴擺來擺去,紫色雙眸一眨一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蘇璃卻突然起身,朝這間房間的另一扇門處走去,被紅鳶這么一嚇,緩過來之后,她猜到這多半是魏旬所為,許是紅鳶害怕自己暗下毒手而尋找魏旬求庇護,這段時間一直生活在此處,所以這里才如此干凈,而魏旬,今日怕不是專門為了引自己來此處。

  將自己引入迷宮,他來到地下一層,將紅鳶勒殺,不知道又去向了何處。

  也或許是魏旬在此處居住已久,研究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他為了保密一些事情將紅鳶殺害,而今日專門將尸身搬運到此處來給她看。

  既然魏旬很有可能已經知道她在此處,那蘇璃也只能繼續(xù)走下去,如果后退,不知道上面又有什么陷阱在等著自己,她輕輕推開門,果不其然,又是和地上那一層一樣的格局布置,只是卻要干凈明亮許多,每個房間都有燭火照明。

  小貓此刻卻安靜許多,只是偶爾為她指一下放下,多數時間趴在蘇璃肩頭一動不動。

  一人一貓漸漸遠去,只剩下紅鳶僵直的尸體擺在床上,雙眼空洞而絕望,無神的瞳仁之中,似乎淺淺映出了一個人微笑的臉龐。

  此刻的皇宮之中,本該就寢的八公主慕湘卻坐在床上,房內只有淡淡罩著的燈燭暗火,她偏頭靜靜聽了聽門外動靜,然后輕輕下床,走到床榻另一側,在床腳靠墻那邊的地板上輕輕敲了敲,石板微微松動,向上凸出了一些。

  慕湘將石板小心翼翼取出放在一旁,石板底部卻是一個凹下去的格子,里面是一個小小的白瓷壇子,慕湘看著壇子微微怔了怔神,卻沒有將之取出,而是起身去床褥下面拿了一個銀質長鉤,然后回到暗格處蹲下身。

  她用長鉤勾住竹編小蓋上的孔,輕輕打開了這白瓷壇子,里面慢慢探出五六個紫色的小小腦袋,正是之前慕淮送給慕湘的一壇子曼紫小蛇。

  五六只曼紫頭探出壇子,四處張望,吐著蛇信,而慕湘卻看著這幾條小蛇微微一笑,輕輕抖了抖袖子,袖口也鉆出一個腦袋,也是一條曼紫,約莫是之前爬在蘇璃身上后被慕湘收服的那一條。

  袖中的曼紫瞧見壇中的曼紫,頓時蛇信吐得歡快了些,壇中那幾只曼紫見到慕湘袖中的小蛇,也是扭動的越發(fā)歡快,正如慕湘所料它們原是一起的。嘴角不由得牽起一絲笑意,那這樣一來,這幾條曼紫蛇,很快就會變作她的囊中之物。

  想到此處,慕湘又是笑了笑,起身走到桌旁,拿了一碟早就命人備好擺在此處的肉片,她拿著銀鉤,一片一片勾起來探到壇子上空,將每條蛇都喂得飽飽的,這才又蓋上了蓋子,將石塊搬過來用力一壓,這塊暗格便恢復如初。

  而起身打算回到床上之時,慕湘一怔,床上赫然大大咧咧坐著一個人。

  此人身著紫色長袍,黑發(fā)披散,手握一柄折扇一直搖仿佛熱壞了一樣,就是此時此刻,他的臉上也依舊掛著那招牌一樣的微笑。

  慕湘看著他,微微驚訝一陣過后,恢復了神色,冷冰冰道:“你又來做甚么?”

  慕淮笑瞇瞇的合住扇子,看著慕湘輕輕道:“本該是睡覺的時間,卻偏生睡不著,想到湘兒今晚也睡不著,就來找你一起拉拉家常。”

  慕湘翻了個白眼,直直走過去就扯他的袖子:“拉個錘子的家常,我要睡覺了,你趕緊回去,小心我明日去父皇那邊告你的狀,說你深夜擅闖宮門,還來打擾我?!?p>  慕淮卻反手抓住她的手,慕湘皺起眉頭,甩了甩手,卻沒甩掉,她抬眼看慕淮:“你放開我!”

  慕淮依舊是笑瞇瞇的:“我記得你小時候還經常要我抱你,現在怎么的連碰都不讓四哥碰了?”他臉上笑意常在,眼中卻是平淡無奇,可此刻不僅臉上是笑意,就連雙眸之中,都是有些許的戲謔與淡淡開心。

  慕湘一怔,不知想起甚么,突然回過神,冷哼一聲:“那也只不過是小時候,我敬你是我四哥,是對我好的人,所以我喜歡你,喜歡纏著你?!蹦交囱壑腥嵋飧鼭?,慕湘卻聲音更冷幾分:“而隨著你年齡增長,你越來越不像我喜歡的那個四哥了?!?p>  慕淮神色一僵,慕湘繼續(xù)道:“你處處排擠七哥,跟著他們一起欺負七哥?!彼患患侣龜德洌澳愕牢也恢喇敵跗吒绲鋺已碌氖虑槭侨藶?,你當我不知道你也參與了這件事情?!蹦交茨樕闲σ鉂u漸消失,他看著慕湘,黑眸卻是極其平靜。

  慕湘見得他神色有變化,心底微微一顫,卻還是狠心道:“正是因為曾經的事情,我才沒有叫喊,在這里跟你說話,不然,你以為身為皇子,半夜擅闖后宮,這罪名是可以消去二段嗎?”

  慕淮卻再次笑出來:“四哥本事究竟如何,湘兒不會不知道,湘兒只需要知道,四哥是為你好,其他的,你就不必管了?!闭f罷就松開了慕湘的手,起身朝她微微一笑,轉身竄到窗口,跳了出去。

  剩下慕湘一個人,皺著眉頭,半晌,狠狠跺了跺腳,轉而爬上床繼續(xù)睡覺。

  再說蘇璃此刻再次兜兜轉轉,卻再沒有什么其他的發(fā)現,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一層也是個迷宮,期間她回到紅鳶那個房間兩次,每過去一次都要遭受一次的驚嚇,而當她第三次走到這個房間,第三次看到紅鳶那張臉的時候。

  她已經麻木了。

  蘇璃選擇坐下,腿腳酸麻,肩膀上還趴了一只貓,她看看房間四處,覺得沒什么好看,還是轉頭看紅鳶,卻突然想到甚么一樣,起身朝那床榻走去,卻扒拉開紅鳶的尸身,爬上了床,她肩頭的小貓被她上床的動作一顛差點掉下來,幸而勾住了蘇璃的衣服,轉而攀上她的腦袋頂。

  蘇璃趴在床上一陣亂摸亂敲,而一旁紅鳶的尸體在此刻卻也顯得不是那么的可怕,反而有種被人忽視的凄清,蘇璃的動作小貓看在眼里,不覺暗暗點頭,這丫頭還是有些進步的。下一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出現,蘇璃身子突然一沉,小貓只覺身下一空,怔了怔自己也朝下跌了去。

  原是蘇璃亂摸半天,不知道按動哪里的機關所在,床板一翻,連人帶貓一起滾了下去。

  又是一陣彎曲的隧道,蘇璃滑到底,背上又“啪”的糊上一灘東西,一抓正是猝不及防跌下來的小貓,蘇璃抱起他,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被眼前所見驚到。

  眼前赫然是一間間,像是牢房一樣的隔間。

  蘇璃驚呆,身旁的干草堆卻微微聳動起來。

  第三十三章再見清羽

  蘇璃正驚訝這地下二層竟是地牢模樣,身旁的一堆干草突然一陣聳動,小貓腦袋即刻扭過去,雙眸定定看著那處干草,微微起了起身,已做出克警惕。

  那干草聳動越來越厲害,突然從中竄出一只巴掌大的灰色老鼠。

  蘇璃:“.……”

  小貓:“.……”

  老鼠:“.……”

  蘇璃見那老鼠絲毫不怕人,竟也不躲,不由得好奇,哪知她剛起身,那只老鼠好像見著什么恐怖的物事一樣,“吱吱喳喳”的又縮回了干草堆,蘇璃只得繼續(xù)朝前走,而小貓卻好似站不穩(wěn)一樣,伸爪在她額頭上扶了一下。

  這地牢非常干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建造的,大約是以前為了看管犯錯的下人,這邊的牢房并不多,只是地底陰暗,蘇璃邊走邊瞧,突然看到一個牢房中干草與其他牢房不同,好奇就走進去撥開那干草。

  誰知竟是一堆已經被拆開的白骨,頭骨手骨腿骨什么的都在,似乎都來自于一個人。

  蘇璃微微一怔,這白骨干得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死在這里,或者是死后被肢解丟棄在此處,那頭骨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好像在盯著蘇璃看,加之牢中鮮有人聲,頗為陰涼,不覺有些毛骨悚然。

  她慌忙扒拉過來一些干草將這堆白骨嚴嚴實實掩埋掉,裝作甚么也不知道起身轉身出了牢門,而此時竟有“咯吱咯吱”的聲音傳出,分辨不清到底是甚么東西發(fā)出的響聲,只是剛剛見過白骨的蘇璃,下意識覺得,這是骨頭碰撞的聲音。

  腳下步子不由得頓住,蘇璃背后出了一層冷汗,一動不動,而那“咯吱”聲卻越來越響。

  蘇璃猛然回頭看那堆干草。

  卻甚么也沒發(fā)生。

  而那“咯吱咯吱”的聲音卻依舊沒有停止,在空曠的牢房里顯得有那么一絲絲的可怖,蘇璃腦袋上趴著的小貓卻靜悄悄的一動不動,蘇璃驚出一身冷汗,見干草堆并未有甚么異動,也是微微放寬了心。

  而仔細聽那聲響倒像是從某個不遠的地方傳來的,蘇璃循著聲音方向看去,只是一片黑暗,她吞吞口水,朝那處走去,沒入那片黑暗中她才看到這四周并無牢房,也沒有燭火,是一片很大的空曠,而聲音還在繼續(xù)響,蘇璃慢慢朝前走,心臟跳動得卻越來越厲害,眉心也有了絲絲的灼熱,終于在一個地方,看到了極細的一絲光亮。

  蘇璃瞇瞇眼,走了過去,微微湊近那處光亮才看的清楚,這是一扇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唯一確定的是里面一定有人在,那“咯吱咯吱”的聲音此刻是清楚明了,就是從這間房間里發(fā)出來的。

  她側身貼在門旁的墻上,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門里的聲音突然停止,而響起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慢慢悠悠,卻頗有節(jié)奏,突然停住,房間里傳來一聲笑,聽得出是個男人。

  而后里面又傳出一個女子的喘息,卻斷斷續(xù)續(xù),像被人捏住了脖頸,蘇璃大驚,里面竟然有兩個人,一男一女,那男聲卻笑得越來越大,女子的喘息卻是突然止住。

  笑聲突然停住,卻傳出女子猛烈的咳嗽聲。

  在女子劇烈的咳嗽聲中,男聲“哼”一聲冷冷道:“現在想想當初做完事情沒有把你處理掉是一個失誤,也是我突發(fā)善心,保了你一條命,不然與那事有關的人是不能留下活口的?!?p>  女子咳嗽好一會,喘著氣,冷笑:“那是我該感謝你嗎?感謝大人沒有殺掉我這么一個最大的禍患。”

  門外的蘇璃卻極震驚,這男子方才笑聽不出是誰,可這一說話,即能清楚這就是魏旬,真真切切是魏旬的聲色,魏旬竟在此……而那女子……蘇璃只覺這聲音十分耳熟,卻半天想不起是誰。

  魏旬卻道:“我只道你身世可憐,又即將失去你最后一個親人,還是得由你親手殺掉你那最后一個親人,又犯了死罪,見你是個膽小聽話的,千不該萬不該饒過了你?!彼穆曇舸丝搪犞鴧s偏陰柔,讓人聽著不覺豎汗毛:“當時事出匆忙沒來得及查出你在寰王府做事,不然……嘿嘿。”

  蘇璃眉毛一挑,幾乎是剎那間就猜出這里面的女子,就是失蹤的清羽。

  清羽喘息聲微微弱了些:“你將我綁來,卻現在才來見我,我猜,我的命,今晚是不是就不屬于我了?!?p>  魏旬卻好笑的笑出聲來:“你的命?你的命?屬于你?哈哈哈哈!你的命早就不屬于你了,在你走到那處巷角,看到我威脅清荷的那一幕,不慎將手中的魚掉到地上叫我注意到的那一刻?!崩锩嬉魂囈铝夏Σ?,接著清羽“哼”了一聲,想來是又抓住了衣領:“你的這條小命就已經不再是你的了?!?p>  清羽聲音卻平靜下來:“想殺你就殺,我不想再聽你說什么了。”

  魏旬道:“沒想到你竟然求死?!彼聊?,突然又笑:“是因為知道了當初你姐姐是因你而死的嗎?!?p>  里面一片寂靜,門口的蘇璃緊緊捂住口鼻,心臟跳得有些快,久久苦尋不到的真相,或許今晚竟就可以解開。

  清羽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尖:“為什么要是我?!為什么是我!你為什么要我去見我姐姐!你在我身上灑了香料!我姐姐見了我之后臉色就有些不對勁。”屋里一陣響動,倒像是清羽激動起來撲在魏旬身上:“你們殺了她!你利用我!殺了我姐姐!然后又利用我!去殺掉了蘇璃!”

  “你們這群虛偽的小人!一切都要假借無辜之人的手!”清羽的聲音變得十分失控:“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該死!老天不會放過你們的!”

  里面又是一陣響動,有甚么重重砸在地上,魏旬不屑道:“利用你又如何,這個世界上,弱肉強食,能力高的人有權利做一切事情,而能力低下只知道一切寄希望于上天的人,被人利用,踐踏,甚至被殺死,全都是因為你的弱小,如果你強大,你依舊可以將這些事情全部歸還在我的身上。”

  他笑笑:“只可惜呀,你沒有這個本事,你只能乖乖被我綁在這里,慢慢的,等待你死亡的那一天?!?p>  蘇璃一怔,聽得清羽的話,魏旬是欺騙她的人,但是魏旬身后似乎還有其他甚么人,只是里面的清羽已經如上次見到她一樣失去理智,大喊大叫,大聲咒罵,并沒有再說出甚么有意義的東西,而魏旬,也只是沉默不再說話。

  蘇璃不覺默然,魏旬說的那些話,雖然毫無人性,但卻是對這個世界最好的詮釋,人性本就欺軟怕惡,這是不爭的事實,不禁捏緊了手。

  強大不一定是為了凌駕他人之上,做至高無上的人,只是為了自己能夠無憂無慮的,讓自己開開心心存活下來,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唯一可靠的,只有自己。

  她要強大起來,她要活下去,她不想做那個被踐踏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弱肉。

  清羽半晌沉默,逐漸冷靜下來,冷笑道:“確實是我太過弱小,但你也不過是他人的走狗,你總有失去價值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或許我看不到你的死,但我現在很開心,因為我現在世界上已經沒甚么牽掛,而你?!彼蝗恍πs不再說話。

  魏旬聲音平淡:“我的事情就不由得你來費心了,你們女人就是麻煩,一個紅鳶一個雪弋,現在再加一個你,紅鳶已經死了,死相你已經看到過,而你,不會比她差?!?p>  清羽大笑幾聲:“求之不得!來殺了我吧!你殺掉紅鳶又如何,不過一個被主人拋棄的廢子,至于雪弋,是你想殺就能殺的?你如今,已經是投鼠忌器了吧?!?p>  屋中之傳來清羽的笑聲,魏旬卻沉默良久。

  趴在蘇璃腦袋上一直在假寐的小黑貓突然睜開雙眼,蘇璃徑自想自己的,沒有注意到房間內又響起腳步聲,而黑貓卻并無甚么太大反應。

  房間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

  光亮全部傳出來,久處黑暗的蘇璃被刺到眼睛,不覺擋了擋,突然意識到門被打開,極有可能是魏旬出來了!

  她放下手,突然看到一身黑衣的魏旬就近在咫尺,登時嚇得身體僵了僵。

  奇怪的是那魏旬卻像是不知道門口有人一樣,根本沒有注意到蘇璃這么一個大活人站在身邊,只是站在門口停住微微皺眉,嘴里喃喃道:“怎的蘇璃還沒有來?!?p>  站在他身邊的蘇璃:“.……”

  魏旬轉身關住門,朝外面走去,身形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蘇璃呆呆站著,心臟砰砰直跳,魏旬竟然看不到自己,正疑惑,腦袋上的小貓卻輕微的“喵”了一聲伸爪在她額頭上敲了敲,蘇璃這才有些許明白或許跟小貓有些關系。

  而心下對于蘇璃之死的真相實在太過迫切,魏旬走了,清羽就在里面,蘇璃轉身推開門走了進去。

  清羽一身破舊衣裳,沾了血污,眼角的金屬制面具被摘了去,露出可怕的肌膚,似被開水燙壞了皮,與其他地方的皮膚截然是兩個世界。她雙腳被鐵鏈緊緊鎖著,此刻雙眼無神的看著眼前的干草怔怔出神,房門一響她只道是魏旬又回來。

  冷笑的抬起臉,準備說些什么,卻突然怔住。

  半晌后,看著轉身關上門,面色平靜看著她的蘇璃,清羽張了張嘴,卻有些干澀。

  “蘇……蘇璃。”

  第三十五章去而折返

  清羽痛哭半天,蘇璃起身去把那碗水拿過來遞給她,清羽雙手微微顫抖,接過水喝了,低聲道:“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情,請你務必要答應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切?!?p>  蘇璃道:“你要我去幫你除掉那窩土匪為你父母報仇?”

  清羽雙目通紅,她咬牙道:“是,如果沒有他們那天的舉動,我的爹娘不會死,我不用逃出來,來到四方城找姐姐,姐姐也就不會死了……”說著又是抽泣起來。

  蘇璃皺眉道:“清荷自幼差點被爹娘嫁去別人家做童養(yǎng)媳換銀兩,這么多年來他們是一封書信都沒有給清荷寄過,為他們報仇?!彼D了頓,轉而看清羽:“我沒有必須這么做的理由?!?p>  清羽雙眸之中全是哀求,她語氣顫抖:“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替我報仇!”她突然想到甚么一樣,趕緊道:“當初陷害青竹郡主一事蘇府很多人都有參與,他們中現在依舊還有很多都安安生生活在蘇府,拿著當時完事后分得的獎賞,你……你……”清羽想到面前此人不知是人是鬼,喉頭有些干澀。

  她咽了咽口水:“你要想真正查明真相,就要切切實實了解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任何人,如果你是鬼,你要報仇,就應該一個也不要放過,而如果你真的大難不死,你就該警惕每一個人?!?p>  蘇璃仔仔細細看著清羽:“本來想你只是被人利用,卻不知道你竟在這件事情中參與甚多,看來你知道的,也是很多吧?”

  清羽苦笑:“你先答應我?!?p>  蘇璃笑笑:“好吧,我日后若是去了你們家鄉(xiāng),自然會去幫你看看。”

  清羽眸色一亮:“多謝!我家鄉(xiāng)在南方,幽州鐘鳴山下一個小村莊,名字就叫鐘鳴村,現在恐怕是已經是一處無人居住之地了……”隨即她眼光又黯淡下來。

  蘇璃道:“我記下了,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你現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了吧?”

  其實清羽本就將死,只得到一個承諾又如何,她死后又不知道蘇璃會不會兌現,但她只能賭一把,她那時見到的蘇璃,很善良,即使她撞倒了她,她也會笑著扶她起來問摔疼了沒,也因此,她第一次殺人才做的這樣順利。

  她想,不管變成什么,這姑娘的善念,總是不會消失的。

  不過清羽不知道,真正的蘇璃已經被她害死了,現在的站在她面前的人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清羽吸吸鼻子,道:“我從幽州一路北上,來到四方城外之時,曾見過一個受重傷不能動彈的姑娘,她面前有一條顏色甚是斑斕的小蛇在吐蛇信,我怕蛇傷人,拿了隨身的火石點燃木枝將那小蛇嚇跑,見那姑娘傷重,我就幫她包扎了一下,隨后林中突然來了一群黑衣人。”

  “那姑娘這才問我的來歷,知曉我飄零無歸處,就將我?guī)У藉就醺?,做些雜活,也能轉些錢財養(yǎng)活自己,而那寰王的脾性甚是怪異,不愛吃府中名廚所做的菜肴,偏偏愛吃外面街市上的小吃,且極愛吃魚,我當初碰巧遇到魏旬,也是在出門給寰王買魚的路上。”

  蘇璃眸光一閃,對于清羽說的這句話不知怎的尤為贊同。

  而清羽則繼續(xù)回憶道:“那時候我提了魚準備回府,路過一處巷角卻聽到有些微爭執(zhí)聲,心下好奇就過去看,之瞧見一男一女不知道在談論什么,爭吵激烈,突然那男子伸手捂住了那女子的口鼻,那女子不知怎的渾身癱軟直接倒在那男子懷中,也就在此時我才看清那女子的臉?!?p>  相別多年再見本該很難認出,但巧的就是清荷跟清羽自小長得是極為相像,但二人年歲卻相隔幾年,見到那女子的臉,清羽看到一張跟自己極其相像的臉,當即就能肯定那就是自己的姐姐,清荷。

  “當時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我被嚇到,手里的魚不小心掉在地上,被那男子聽到響動?!鼻逵鹕裆珔s變得有些驚懼:“他將我姐姐放在地上,轉身朝我走這邊走過來,從懷里抽出一把匕首,而他走近捏著我的臉,許是看到我跟姐姐長得很是相像,收回了匕首?!?p>  “我問他他把我姐姐怎么了,他卻說我姐姐與他意見不合吵了一架,情緒激動這才暈了過去,后來他就再也不肯跟我講半點與這件事情相關,而是看著我,問我是不是清荷的妹妹,姐姐孤身出走,既然他知曉姐姐有個妹妹,我當時想,他或許真的與我姐姐關系不一般?!?p>  蘇璃卻笑道:“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腦袋稍微機靈點的都知道朝這邊想,他只是想詐你一詐,怎料你這般輕易就上了當?!?p>  清羽面露幾絲羞愧:“確實如此,他后來與我說了許多姐姐的事情,還講了很多……”她看了蘇璃一眼,蘇璃一怔,卻也了然:“他說我對你姐姐不好,是不是?”

  清羽點點頭:“他說他是蘇府的管家,見我姐姐年幼就進了府,到處關照,卻是有時也有心無力,因為你是堂堂郡主,蘇府沒有哪個人敢惹你不開心?!碧K璃突然道:“他說我對你姐姐非打即罵?”清羽卻搖頭:“這倒不是,他說我姐姐很早就想出府了,只是郡主一直扣著姐姐的賣身契不放,說是再也找不到這樣好的丫頭?!?p>  “姐姐很早就想離開蘇府回家鄉(xiāng)了,但是卻有很多阻礙,他此次喚她出來,就是為了給她商量計策助她逃出蘇府,我姐姐卻對他的計策不甚滿意,兩個人說久了一件不合就吵了起來,而姐姐勞累多年身體有疾病,這就氣血攻心暈了過去?!?p>  蘇璃卻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樣的鬼話你居然相信,他若是單單喚清荷出去,怎會隨身攜帶匕首,而且我若是真的想扣住清荷,哪里還能有魏旬喚她出來的功夫,我看你是涉世太淺,這一路北上沒被人抓了去賣錢倒也很是幸運。”

  清羽面上羞愧之色愈發(fā)濃了些,卻暗地咕噥,你不過也是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能比我聰明到哪里去。

  蘇璃止了笑道:“后來如何?”

  清羽道:“他給我講了計策,我當然愿意助姐姐逃脫,而后他帶我見了兩個人,聽說她們都是蘇府的婢女,一個叫紅鳶?!碧K璃面色安然,早就猜到紅鳶與這件事情有關系,而清羽抬眼神神秘秘看了蘇璃一眼,張嘴:“還有一個很小的小丫頭,她叫雪弋?!?p>  蘇璃一下怔住。

  雪弋?!

  她雖然猜測過雪弋會是羽涼月安插過來的人,但后期看她的表現是漸漸打消了猜測,而且,她對她是真心愛護的,她雖然沒見過風離,卻對風離的眼光很是信任,可此刻清清楚楚從清羽口中說出來,雪弋曾與魏旬一起參與了謀害蘇璃這件事,她的心就怎么都安靜不下來。

  看到蘇璃面色突變,清羽住了口,而蘇璃沉默片刻,轉而道:“你繼續(xù)說。”清羽道:“我加入了他們,偶爾混入蘇府,扮作我姐姐的模樣,魏旬說他將我姐姐安置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可我總是不安心,那紅鳶倒是膽子小的很,事事對魏旬言聽計從,而唯獨那個名喚雪弋的小丫頭?!?p>  “年紀雖小,卻對魏旬冷言冷語,倒像是仇人,我就是在蘇府,幫助我的也多是紅鳶,雪弋我見到她的機會是十分少?!?p>  蘇璃道:“你在蘇府做甚么?”

  清羽沉默片刻:“在你的飲食中下毒,魏旬給了我一種藥,說是讓你長期服用身子會弱下來,并且很多大夫都看不好,趁著蘇府混亂,他就可以將我姐姐送出去,我姐妹二人就可以逃出四方城。”而蘇璃的臉色卻微微緩和了一些,這毒,大概就是埋在蘇璃體內的一個引子。

  “大約有小半個月過去,你的身子確實弱了下來,蘇府請了很多大夫卻并無頭緒,而此時魏旬突然找到我說第二天蘇璃會出門,給了我一包東西,叫我磨碎了擦在衣服上,順便手里袖口也要藏一些,要我‘不小心’撞到你……然后把那東西放到你鼻尖讓你聞到?!?p>  “而后我就照他所說的去做了,他只說那東西會叫人昏迷不醒,但我卻看到你七竅流血,在你到底之后我趁四周沒人悄悄探了探你的鼻息,明明……明明就是死了……”

  蘇璃看她一眼:“那東西你可還留著?”

  清羽道:“當初我留了一個心眼,并沒有全部用掉,偷偷留了半包準備防身用,現在……應該藏在寰王府下人住所后院那顆干枯桃樹下面。”

  蘇璃點點頭,道:“你當初給我下的毒,你可知道是什么?”

  清羽道:“我都有留一點,和那東西都在一起埋著?!?p>  蘇璃心中十分激動,拿到那兩包東西,求知一下是甚么,就可以解開蘇璃死因,而當初蘇璃死時看到的是清羽,她卻以為是清荷,怨念大概由此而生吧,而此刻這個誤會卻也是該消除了,她突然抬頭問清羽:“清荷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清羽搖搖頭:“我只是后來見過姐姐一面,見她穿著甚是好,面色也紅潤,只道她過得極好,就暗自將魏旬給我的藥粉混在了她的茶水中,而后,我就許久都不見姐姐,魏旬他們也很少找我了……”

  她突然想起甚么似的,微微直起身:“對了!他曾經對我提到過,問我愿不愿意跟隨他,為另一個人效力,不會犯險,卻能過得榮華富貴,只因當時姐姐在身邊,她幫我回絕了。”

  蘇璃眼前一亮:“你可知那人,是誰?”

  清羽剛張嘴,面色卻突然一變,雙眼一翻,身子挺了挺,然后就軟了下去,靠著墻一動不動,雙眼張著,眼珠朝上翻,只是看到可怕的眼白,蘇璃一驚,伸手去探她鼻尖,果然沒了氣息,而她突然注意到清羽脖子上,插著三根細細的針。

  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一陣笑:“想不到,她竟然瞞著我做了這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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