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川覺得這種猜測有些匪夷所思,實在不敢相信。他遲疑片刻說道:“許老弟,那可是相爺啊!在朝廷中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我爹見了都得主動請安問好,你我在他面前連個屁都不是。你這種推測,我可實在沒膽子相信。而且,你有沒有想過,相爺遇刺為什么還要這樣表現呢?”
“薛兄,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情況告訴你,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稍微推測一下。如果相爺真的是裝作傷勢很重的話,那可能出于兩個原因:一是讓刺殺事件變得更加嚴重,使諜情司更加重視這件事,進而盡快破案。二是相爺可能知道背后的主使之人,他要讓對方麻痹,然后再做其它打算。第一個原因在我看來不太可能成立,因為只要是相爺遇刺,無論傷情如何,那事情都已經非常嚴重了,無論是皇上還是諜情司都不敢掉以輕心。相爺現在的做法只是多此一舉。那現在就只剩下后面一個原因了?!?p> 薛平川震驚得瞠目結舌,“你……這種……推測,真是……夠膽大的?!彼钗鼛卓跉獠沤又f道:“相爺若是知道背后主使之人,為何昨夜不告訴曹大人?告訴了諜情司也就是告訴了皇上?,F在這不是故意讓我們繞圈子嘛?!?p> 許安平轉臉看了看公房的房門緊閉,這才靠近低聲說道:“薛兄,這種事情沒有證據怎么可能亂說!而且,更重要的是,有膽量指使刺客刺殺相爺的人,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甚至就算是相爺也不可能輕易動得了。”
薛平川聽了咬牙切齒地低聲吼道:“你!你真是膽大包天,什么話都敢說??!你可知道這些話若是傳出去,咱們的命都會沒的?!?p> 許安平臉色嚴肅,吊著胳膊躬身說道:“百戶大人,屬下信得過您。再說了,這次若不是吳頭兒突然沖出來撞了刺客一下,咱們早已經沒命了,哪還有機會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的。我不求別的,只想把這些該死的刺客全都弄死?!闭f到后面,他牙關緊咬,語氣里都是刻骨的恨意。
薛平川也冷靜下來,他仔細想了想才說道:“就算我把話傳上去也沒用的,千戶大人和指揮使大人不會信的。就算他們信了,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做。沒用的,咱們這些小羅羅本來就是用來送死的?,F在最大的問題是,怎么讓指揮使給皇上一個交代?!?p> 許安平有些沮喪地說道:“大人說得對!吳頭兒和我們這些人都是在掙命,活不活的也由不得自己?!?p> 薛平川嘆了口氣,拍了拍許安平的肩膀。雖然他不想說什么,可現實就是這樣,只有你爬上了高位說話才會有人聽。小人物的話從來都是個笑話?!霸S老弟,你且再等等吧,等咱們爬得更高一點。你放心,三兒不會白死,你的血也不會白流?,F在打起精神來,給哥哥我出出主意,看怎么才能把這一關度過去。”
許安平皺著眉頭想了想,“刺客刺殺相爺之后,沒有任何消息了嗎?四五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吧?”
“誰說不是呢。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事情就是這么詭異。刺客逃離相府后,蹤跡全無,沒有留下任何線索?,F在麻煩的就是,京城百萬人口,就算咱們諜情司的人手全部出動也沒辦法一一搜查。而且,皇上也只給指揮使三天時間,根本沒辦法這么干。今天早晨右相府又派人來催了。唉!”
許安平渾身一個機靈,他急切地問道:“百戶大人,你剛才說什么?”
薛平川有些摸不著頭腦,搓了搓牙花子一臉郁悶的表情說道:“什么?我沒說什么啊。我剛才說右相府的人又來催了,問咱們有沒有發(fā)現什么線索。真他娘的窩囊!咱們諜情司什么時候被別人這么欺辱過。”
許安平忽然想到林叔臨死前和自己說的話,血手盟的由來正是因為盟主刺殺之前的右相夏國淵,逃離前還用護衛(wèi)的鮮血在相府大門上留了個血手印。昨晚北鎮(zhèn)撫司的人在圍攻血手盟分舵時,恰好有幾個刺客從外面闖入包圍圈,導致自己和薛平川差點喪命。難道是……他有些猶疑而凝重地說道:“百戶大人,你還記得昨晚有人從外面強闖巷子,和花鐵手發(fā)生激戰(zhàn)的事情嗎?”
薛平川有些憤憤地說道:“怎么不記得!花鐵手差點害得老子喪命,這筆賬我是記下了。若不是看他受傷頗重,還確實留下了幾名刺客,我非向千戶大人告狀將其拿下不可。娘的,真是晦氣!”說完他還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百戶大人覺得這幾個人有沒有可能……”
薛平川聽了直接跳了起來,這他娘的也太邪乎了吧?“怎么可能這么巧?嗯,按照花鐵手的說話,正好也是五個人,數量上倒是對得上。可咱們也沒有證據??!”
許安平低著頭說道:“百戶大人,皇上要的是一個交代,曹大人和千戶大人要的也是一個交代。如果能夠個合適的交代的話,相信會有證據的?!?p> 薛平川驚得合不攏嘴,他也沒想到讓江叔和自己愁得揪頭發(fā)的事情還能這么處理,還有面前這個之前平平無奇的許安平怎么一下變得這么妖孽了。他嘴里喃喃地說道:“許老弟,你不去當文官,真是太可惜了!”
“相對于當文官,小弟我更愿意在薛兄的手底下混,起碼不用擔心沒錢花?!?p> 薛平川聽了哈哈大笑,這才是自己認識的許安平?!霸S老弟,你這個情我承下了,以后沒錢花了盡管來找哥哥我?!?p> 許安平告退出了公房,走在廊道里看見四周無人,忍不住翹起來嘴角?!把置?,以后你就落到諜情司的眼中了,我看你還能躲到哪里去。等把你一個個分舵都敲掉,你的幕后主使之人也該露面了吧?”
待許安平走后,薛平川平復了心情,整理了一下思緒去找江叔。他覺得許安平的想法相當可行,應該可以度過這個難關。他推開房門,笑呵呵地說道:“江叔,還在忙著呢?侄兒可是有好消息告訴你?!?p> 江知節(jié)正在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各種情報,頭也沒抬說道:“說吧,你又有什么鬼點子。老子可沒時間陪你耍弄。”
“江叔,侄兒哪敢來胡說八道。不過,我看江叔那張靈寶弓已經好長時間沒用都落灰了,想幫您保養(yǎng)一下?!?p> 江知節(jié)抬頭看了看薛平川,淡淡地說道:“你爹三年前喝多了要和我比武,還非要讓我拿靈寶弓當賭注。后來他可是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沒起來。你這次要是拿不出來點干活,老子就把你的皮給剝了?!?p> 薛平川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忙將許安平推測的內容告訴了江知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