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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聰聰抱著衣服來到大伯院子外,才知道是清石鎮(zhèn)那邊派了馬車過來,而原主母親梁氏的娘家就在清石鎮(zhèn)。
上了馬車,米聰聰才有功夫想別的事。
這巧合的事也太多了吧?
大伯才說要帶她去見“外公”,這就接到他病危的消息。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永遠都無法弄清自己為什么能看到常人無法看到的異物了,還有那個奇怪的夢,到底警示著什么?
“別擔心,師父他老人家一定會沒事的。”見她低頭不語,米志慶以為她在擔心,不由出聲安撫了句,而自己卻沒辦法不擔心。
師父的身體向來很好,他也才大半個月沒過去,怎么就突然病危了呢?
梁家住在鎮(zhèn)上,是座二進的院子,此時梁家燈火通明,里里外外散發(fā)出沉重悲痛的氣氛。
馬車還未停穩(wěn),米志慶就跳下馬車沖了進去,米聰聰趕緊跟上。
“爹,師兄來了,師兄來了!”看到米志安,梁漢星,也就是米聰聰?shù)拇缶祟D時有了主心骨一般,輕聲喊著床上的父親。
父親一直在等師兄過來,想必是有重要的話要跟他說。
床上滿面暮色的梁老吃力的睜開眼,卻在看到米志慶身后的人后猛瞪大雙眼,掙扎起身。
“師父,您躺著就好,躺著就好?!泵字緫c壓下心頭的悲痛,想安置他躺下。
“全都出去!”梁老死死盯著米聰聰,仿佛用盡全身力氣顫聲厲喝。
看到兩天滴水未進的老爺子突然坐了起來,滿屋子的人沒有一個高興的,反而更加傷心了。
這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吧?
“出去!”梁老抬起手,顫巍巍的指著米聰聰:“你留下!”
“師父……”米志慶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家?guī)煾浮?p> “你也出……咳……”梁老撐著說了兩句話,胸口就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拼命咳了起來。
“好,好,我們都出去,師父您別激動。”米志慶擔心刺激到自家?guī)煾?,給米聰聰使了個眼色:“聰聰,照顧好你外公?!?p> 米聰聰被梁老那個眼神瞪得小臉發(fā)白,下意識想逃走。
她不知道梁老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這會聽到大伯的話,她遲遲不敢應下。
不過米志慶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梁老身上,沒有一個人去考慮米聰聰愿不愿意留下來,不待米聰聰拒絕就紛紛退出了屋子,并順手把屋門關上。
屋里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到,米聰聰心里在打鼓,見梁老緊緊的盯著自己,只好硬著頭皮囁嚅喊了聲:“外公……”
梁老沒有開口,就這么盯著米聰聰,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支撐不住往床上倒去。
米聰聰嚇了一跳,本能沖了過去扶他:“您還好嗎?要不是他們進來?”
對上她眸底發(fā)自內心的關切,梁老愣了半晌,最終閉眼低喃:“罷了,罷了,都是命數(shù)!”
米聰聰不安的咬了咬唇,知道老人家看出了她的異樣:“您會讓大伯收了我嗎?”
梁老錯愕的睜開眼,突然覺得好氣又好笑:“你又不是妖怪,收你做什么?”
米聰聰驚訝的看著梁老,他這是不打算揭穿她的意思嗎?
梁老又開口:“一開始我就說過志慶雖然八字夠重,能壓得住一般的煞氣,但他天賦不夠,不適合學玄術的。”
“所以大伯才會招錯魂嗎?”米聰聰不明白梁老為什么突然跟她說這個,不過聽到他說大伯天賦不夠,就想起了原主魂魄說的話。
梁老神色復雜的看著她:“不是指這個?!?p> 米聰聰疑惑的看著梁老,等著他給自己解惑。
“你坐下來,我們好好說說話。”梁老眼底厲色一褪,對米聰聰和藹說道。
與此同時,已經在梁老病床前連守了兩天一夜而剛剛回屋的梁氏,也就是米聰聰?shù)纳傅弥畠簛砹?,連身上的臟衣服都來不及換又回到了正院。
“師兄,聰聰呢?”梁氏來到米志慶面前緊張問道。
女兒對她改嫁一事耿耿于懷,更與梁家斷絕了來往,梁氏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女兒了,乍聽到女兒過來,她都不太敢相信。
“在里面和師父說話。”米志慶對自己這個師妹還是曾經的弟妹充滿了同情。
都說紅顏薄命,師妹長得花容月貌,家境又好,卻偏偏遇上他那個不成器的二弟!
當初他是不怎么贊成這門親事的,是師父老人家說師妹女生男命,只有二弟鎮(zhèn)得住,若是師妹嫁與他人遲早會守寡,他才松了口。
只是他沒想到師父其實早算出師妹與二弟是不可能長相廝守的。
“大伯,娘,妹妹真的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匆匆而來,臉上是極力掩飾的激動。
他知道外公病重自己不應該表露出自己的欣喜,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妹妹兩年前就說過要跟他們還有梁家斷絕關系,如今她能來看望外公,是不是意味著妹妹氣消了?對母親改嫁一事也釋然了?
“來了,正在跟你外公說話。”梁氏心里又酸又澀。
不管女兒認不認她,她能過來見父親最后一面她就很知足了。
半個時辰后,米聰聰臉色蒼白的打開門。
外公給她解了惑,可她心情卻感到更加沉重了……
“聰聰——”
梁氏和米達剛母子同時上前,緊張的看著她。
米聰聰抬起頭,在看到米達剛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年輕臉龐后腳下一個蹌踉,身子朝前撲去。
“小心?!泵走_剛急忙出手將她扶住。
“哥——”
她親哥,夢里那個默默護著她,想要罵醒她,想要救她出泥沼而被鐘景超害死的親哥!
“聰聰~~”聽到這聲久違的“哥”,米達剛眼眶紅了。
他還以為妹妹這輩子都不會認他了。
“哥,對不起?!泵茁斅斆摽诙觯呀浄植磺暹@聲“對不起”是自己還是原主要說的了。
之前她以為自己只有一個堂哥,現(xiàn)在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親哥,只不過當初跟著母親一塊離開了米家。
米達剛斂了斂情緒,摸著她的頭,笑了:“傻丫頭。”
這種被至親之人疼惜的感覺讓米聰聰心底的沉重少了些,她看向了梁氏,輕輕喊了聲:“娘。”
梁氏再好強,終歸是個女人,女兒清澈的鳳眸中沒有了以往的恨意,她心中的枷鎖一卸,終于抱住米聰聰放聲大哭起來:“聰聰,我的女兒,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