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回到質(zhì)子府已經(jīng)是人定時分,他一身草屑也顧不得清理便匆匆進了書房。
“公子,出事了?!?p> 楚陌正提著筆,“怎么?”
“七秀荒羅,與長歌姑娘交手。姑娘不幸跌入泥沼,荒羅一直道泥漿淹過姑娘頭頂才離開。屬下救治不當,罪該萬死。”
他手滯了滯,筆尖的墨汁順勢滴下,落得一塊黑漬。
白紙亮燭,分外刺眼。
“你的意思是,她,死了?”楚陌的聲音清清淡淡的,聽不得喜怒。
方旭跪下請罪,“屬下不敢保證,只怕,是兇多吉少?!?p> “那你確實罪該萬死?!敝窆P摔下,筆端的小白瓷碎了一地。
楚陌已然起了身,披了外袍走出門去,不曾多看他一眼。
方旭大驚,“公子要去作甚么?您身上還有傷,屬下請求同行。”
楚陌隨手指了指隱在暗影里的身影,對方旭道:“不必,從此刻起,你的事務悉數(shù)歸他接替。”
方旭見他步履匆匆,便知道他是為孟長歌一事而去,不由大聲道:“公子,這等大事豈能兒戲?您這般隨意,該寒了多少將士們的心?屬下們隨您離開故土,踏遍萬海,度過千山,來到上京城里。您怎么為了一個罪臣之女,視我南楚子弟性命如同草芥?”
楚陌身形放緩了幾步,“草芥嗎?有用處的是草芥,沒用處的,只是塵埃。大風刮過,就散了?!?p> 方旭只覺得自己心底漫出一片寒,他自認為是是草芥,卻原來是比草芥還不如的塵埃。
……
……
柴桑城外。
君木對著燃起的火光正發(fā)著楞,火焰燒得噼里啪啦作響,映得他的臉頰跟著紅通通的??臼斓牡毓下裨诨鸲堰?,半邊的酥皮已經(jīng)鼓起,里面焦黃的糖汁沁在外面,散發(fā)著迷人的香甜。
他長嘆一聲,幽怨道:“我好歹也是個少谷主,如今,淪落至此……真是,出門忘記看黃歷啊!”
旁邊有人對他笑道:“哎呀!話不能這么說!難道為本尊烤地瓜你覺得委屈嗎?委屈嗎?委屈嗎?委屈嗎?”
君木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相信,“你這小老頭,白頭發(fā)白胡子白眉毛,站起來也比我朋友高不了多少,醫(yī)術尚且不明。真的能醫(yī)好我朋友嗎?”
“能啊,當然能。本尊可是……?。 笨墒墙虾蘸沼忻尼t(yī)圣風一諾,一諾千金的諾,說話辦事絕對守信用的。
小老頭突然猛的一拍腦仁,“糟了糟了,大事不妙?!?p> 君木連忙起身,作勢欲往佛像后走去,“怎么了?是不是他出事了?”
“果真是大事不妙??!你這個地瓜烤糊了!哇~你看,瓜皮都烤成煤炭了!本尊好心痛~”小老頭捂著心口,一臉的難過。
氣得君木恨不得上去給他兩腳。
“你再開玩笑,我可不能保證我做出什么事情來!”君木惡狠狠對他道,只好重新坐回去。
自從遇見這些個怪人,他就知道沒好事!一開始大半夜的遇見一個趕路人,自稱要去江夏,還背了一個沉甸甸的大包袱。那個老頭非要趕車,一口咬定終風沒事,讓他進去歇息。
他探了探終風的脈象,委實平穩(wěn)了些。
還把自己的包袱袋子一并交給他,說是重要東西。然后,或許是馬車太顛簸了,他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再醒了。馬車停了,終風依然昏迷不醒,長劍也還在。獨獨那個老頭卻不見了。
還沒來得及掀車簾,一陣疾風襲來,又跳進來了一個小老頭,白頭發(fā)白眉毛白胡子,站著就比終風高一點點。盤腿坐在他跟前以后一把就搶過他懷里的包袱,“你帶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哇~居然是本尊最喜歡吃的燒雞……哇~多少年了,難得還有人記得本尊的最愛。燒雞……”
君木瞪圓了眼,不知作何反應,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你你,你是誰?”
“我,我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醫(yī)圣風一諾,一諾千金的諾,說話辦事絕對守信用的。你今天來找本尊是有什么事?。烤热税??哦,就這個小怪物???本尊覺得你不用救他?!?p> “為什么?不,我要救他,他是我朋友。”
小老頭從吐出一口骨頭,半認真的對他道:“救他有什么用呢?你會死在他手上的?!?p> “他不會,他會殺了全世界的人——除了我,除了長歌。”君木搖頭輕聲道。
小老頭意猶未盡的吮凈了手指,“哎呀!不如這樣,你幫我把地瓜烤熟,我就幫你救他。怎么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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