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卑⒗昭柿搜士谒?,說出的字句不成腔調(diào),“你、你們……非禮勿視,下官祝公子和大人百年好合……”
阿勒拋了一個媚笑,扭捏的跑了出去。
“阿勒,不是……”
“阿勒,不是……”
兩人再度異口同聲道:“你閉嘴!”
阿勒銀鈴般的笑聲在門外更加燦爛,一路飄出小院外。
因為孟長歌落水了,晚膳時阿勒特地偷偷的從山上獵了只野雞回來,準備半邊清燉半邊燒烤。因為是在寺廟里,不便張揚。阿勒便在后院的角落里尋了幾根枯枝烤起雞來,不多時后院便飄起了一股香味。
孟長歌坐在窗前,望著阿勒滿頭大汗的樣子,有些怔神,不禁開始懷念起往日的模樣。
桌上擺著一碗熱湯,木勺白碗,醇湯之上撒著幾段碎蔥花,任誰聞了都不由的食欲大開。偏偏孟長歌對它毫無興趣,只是攪著湯汁一圈又一圈。
“你最好自己喝掉,不然,我不介意幫你灌進去?!迸赃呌腥说?。
孟長歌挑起半勺子的湯汁送進嘴里,繼續(xù)發(fā)愣,“太燙了,不想喝。”
“你攪了一盞茶的功夫,就算是一罐字的滾茶也該冷了?!?p> “湯冷了,喝了對腸胃不好。我自幼體質(zhì)不佳,你定然也不想在路上照顧一個拖油瓶?!彼幌朐賳?,索性棄了木勺,拾起一邊的經(jīng)卷看起來。
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
于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
往后的幾天,阿勒除了一日三餐定時出現(xiàn)在孟長歌門口以外,其余時間都看不見蹤影。故而大部分時間她都和鐘離衍單獨處在一起,兩個人可以一整天一句話都不說,就是她故意討他,鐘離衍也只是抬起眼皮看看她。
罵孟長歌很惆悵,心情也越發(fā)不好起來。
“大人,公子,用晚膳了?!卑⒗照驹陂T口對著里面大聲喊道,也不管他們聽沒聽見轉(zhuǎn)身就走開了。經(jīng)過蘇木的語重心長,阿勒深刻的明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
大人和公子都是會武功的人,少吃點也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的,而且,公子也的確需要動動身上的傷才能好得快。
對,就是這樣。所以我替大人把她的那份素餐吃了是為了她好,浪費糧食可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天晚上兩個人都出現(xiàn)在了膳堂里。
阿勒一臉諂笑,去后廚房做賊似的端出來半只烤雞,喜滋滋的對孟長歌道:“大人,這幾日您辛苦了。您多吃些,回了漠北,下官再替您好好補補?!?p> 她望了罪魁禍首一眼,掩不住的恨意,咬牙切齒道:“我,這幾天,的確是辛苦了?!?p> 都是這個破鐐銬,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等她好不容易從頭飾上弄下來根小銅絲,趁著鐘離衍熟睡的時候,她對著鑰匙孔捅了半天也不見動靜。旁邊明明該睡著的人卻突然開口,隱隱還有笑意:“放心吧!沒有特制的鑰匙,你打開不的。”
好,她忍。
等她堅持了幾天不吃腕,本想著餓瘦了些,手腕細下來說不好就可以掙出來了。結(jié)果手腕細是細了,鐵環(huán)卻還是不偏不倚的卡在她腕上,這氣得她幾欲抓狂。
蘇木和阿勒都是別有深意的看著鐘離衍,心里忍不住嘆息:公子啊公子,看著你平時修身長立的模樣,沒想到居然做出這樣的事!
鐘離衍冷哼一聲,“她的確是辛苦,大半夜不睡覺爬起來撬鎖,上茅房還想著跳茅坑,能不辛苦嗎?”
“噗——”蘇木努力使自己保持鎮(zhèn)定,往旁邊一看,卻被阿勒的表情逗樂了。
阿勒神情未變,痛心疾首的試探問道:“大大人,您莫不是要拋夫棄子?”
孟長歌瞪了她一眼,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凝結(jié)出的寒霜:“閉嘴?!?p> 她哪里來的夫?哪里得的子?
明知道這只是玩笑話,可她怒火不由的升起。
她從前有過一個想法,要不然就逃吧。世間這么大,哪里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呢?他們離開上京,離開大夏,找一個小小的鄉(xiāng)村。
長相廝守余生,從初見到古稀,她不離他不棄。任歲月在發(fā)間一點一點流逝,待兒孫滿堂,她會慈愛的給他們講自己年輕時的趣事。
那時候,孟長歌以為一眼終身,便是一萬年;后來她發(fā)現(xiàn),原來世間還有一個詞,叫一廂情愿。說的便是她,她以為他會是余生共渡風(fēng)雨的人,原來他是毀卻自己庇護的人。
可這樣一個人,她愛上了,一見楚陌誤終身,是這般。
桌上的飯菜尚熱,她挑了幾口,再無食欲。
“大人,那道脆蘿卜挺不錯的,您嘗嘗?!卑⒗障袷欠噶隋e的小孩子一樣,討好的笑了笑。
孟長歌巴巴的戳著碗里的飯粒,看了一圈,視線最后停在那蘿卜上。伸筷子便夾了一塊,隨后耳邊一陣響。她側(cè)頭,猝不及防的對上鐘離衍晦暗的眸底。
他一手正舉著勺羮,湯還沒來得及送進嘴里;另一手上的湯碗還在,只是碗里的湯不在了。殘羹順著他的華服正不斷滴落,幾段碎蔥花混著西紅柿落在他先前的腳尖處,幸好,他躲開了。
“孟長歌,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弄死你的心有多強烈?”
孟長歌垂著頭,認真的挑著飯粒,“我不是故意的?!?p> “很好,那你記著,回到漠北就是你的死期了?!辩婋x衍轉(zhuǎn)過頭來,一臉認真。
安稚初
堅持求票一萬年*^O^* 謝謝親們的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