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歌垂著頭,靜默半晌。
“一個理由。”
一個必須聯(lián)手的理由,一個你有用處的理由。
徐聞如釋重負一般,似乎已經(jīng)看見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
他呼了一口氣,努力裝作很淡定的樣子,嘴角甚至彎起一個小弧,道:“我是徐聞?!?p> 君木正在夾豆腐的手一滑,重新掉進碗里,仿佛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一樣,“徐、徐聞!”
終風(fēng)反應(yīng)不如他激烈,含著一腮幫子的蔬菜向他投了兩眼過去。
孟長歌夾起一筷子蔬菜放在終風(fēng)碗里,“多吃蔬菜才能長高。”
終風(fēng)皺著眉頭,很不情愿的咀嚼著嘴里的食物。
“哎,你真是徐聞?徐家的那個徐聞?”君木手忙腳亂的收回筷子,也不顧濺落在身上的油漬,兩眼發(fā)光的盯著冷面少年。
無論是君木還是終風(fēng)的反應(yīng)他都在意料之中,獨獨孟長歌。
徐聞很有自信,認為天下的人都應(yīng)該知道徐家這個姓氏。
雖然不如東陸五將那么出名,但是在夏土生活的人都應(yīng)該知道徐家。
通陰陽,曉乾坤,洞悉天地間的秘事。
當(dāng)年太宗皇帝西征時,恰逢徐家曾祖恰好路過上京,受人邀請為前軍占一卦。彼時西秦富強,占了大夏十五座城,囂張至極。
踏律鐵騎還在南方與蠻人糾戰(zhàn),孟遠將軍深陷重圍,整個大夏亂作一團。
算得上是大夏建國八百年以來最危險的一次,連皇帝都要親征來鼓舞士氣,當(dāng)時危急可想而知!
當(dāng)時徐家并不出名,世人對齊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前朝重臣后門的身份在山林里隱居的層面。
而那一卦,本是友人間隨口一言。
坊間通常對這些都有些下注的盤子,那友人偏偏將全家身當(dāng)都壓在了勝方。
老板也只當(dāng)他是心系朝廷,卻不曾想,最后整個坊間都輸給了人家。
徐家曾祖不愿透露真實姓名,便拿了個小生的名字來做名號,喚徐聞。
徐家卦象的厲害,自此名揚天下。
徐聞?wù)J為當(dāng)時就算是孟遠見著自己也該驚嘆一番,偏偏孟長歌對此沒有表現(xiàn)出半分的興趣,連敷衍的回應(yīng)都沒有。
到底是徐聞年紀(jì)輕,耐不住氣。
同孟長歌這種八歲就敢往宰相府里射冷箭的人,顯得單純又傻氣。
“孟長歌,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我算過你的命,你想知道結(jié)果嗎?”
君木重新夾起那塊豆腐,有些尷尬,“她對這些不感興趣,徐半仙,你還是放棄吧。”
“你是蠢嗎?”孟長歌抬頭,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徐聞鼻息急促起來,臉色陰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像徐家這個令他驕傲半生的通行令在孟長歌這里半點作用都不起。
“這是第一天,至少還有十天的時間。這幫青衣服的小姑娘可精著,哪里會讓你白白跑掉的呢?”君木油著嘴附和道。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算出來的結(jié)果如何嗎?”徐聞死盯著孟長歌。
孟長歌放下碗筷,神情像是春日最后一塊浮冰那般淺淡,“我相信有命運,但我不順從命運?!?p> 君木大塊朵碩,“命運這回事全靠自己掌握。不然,又怎么會有人定勝天這么一說?!?p> 終風(fēng)扒完飯粒,跟著孟長歌一同下了樓,君木急匆匆的跟了過去。
整個高臺就只剩下徐聞一個人坐在那里,涼風(fēng)襲來他卻覺得身處寒窯。
徐聞緊緊握緊拳頭,要憑他一個人的力量離開這里太難太難。
可是他不離開怎么辦,那個小姑娘還在山上等著他,他答應(yīng)她趕回去過中秋的。眼角微濕,徐聞第一次覺得這么挫敗無力,什么都改變不了。
用過午膳后,蕊娘便安排各自回到庭院里午休。
終風(fēng)仗著自己小,非要跟孟長歌擠在一塊。
見孟長歌沒反對,蕊娘也只好順了這位任性小朋友的要求,將他原本置備好的東西一起遷來南苑。
君木還是住在西苑,徐聞在東苑。
待眾人都退出去后,終風(fēng)在孟長歌手心里摁了幾下。
孟長歌懂他的意思,是說在屋外有兩個高手在暗處藏著。她四指并攏在終風(fēng)掌心里揮了揮,意思是不要緊,是鐘離的人。
此處終風(fēng)自然也明白這個鐘離是指哪個鐘離了,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姐姐,我這幾天打聽到了些事?!?p> 孟長歌沒他那么厲害,只能跟他說唇語,“什么事?”
“永熙退兵是因為朝里孤錦家里出事了,大臣們不聽她的話,孤錦開始抄家。死了很多人。而且,最近江湖上也不太平,七玲瓏好像出關(guān)了。有人說看見暮雪帶著人往北邊來了,不知道是不是來找我們的。”
終風(fēng)小臉甚是擔(dān)憂,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沒事,暮雪這下沒辦法帶我們走的?!泵祥L歌無聲道。
她們可是住在蕊珠閣里,皇家重地,漠北人民最尊敬的真神大人。
七秀坊這個時候?qū)λ麄兿率植皇窍胩魬?zhàn)一國之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