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五日,大會最精彩的看點算是來了。
私底下關(guān)于七玲瓏今年是否會下臺的賭注急劇上漲,大多半的人以碾壓之勢,賭價一哄而上。沒過幾日,另一波又起,這七玲瓏遲遲不肯出手究竟是懷著怎么心思?
有好事者聲稱曾在度山見過七玲瓏,一連數(shù)日,年年復(fù)年年,此行的確引人深思。都知道度山山頂上就是長歌門,一段風(fēng)月之事的的趣聞又傳開了。
終風(fēng)領(lǐng)著孟虔走在小道上見的就是下注的一幕,七玲瓏的那邊堆得疊起;另一邊是,稀稀拉拉的幾個銅板,在一陣奚落中,下注的小弟子臉色白了又白,“我不識字,下錯了……”
“舅舅,那是個什么意思?”孟虔仰頭問。
終風(fēng)簡潔歸納:“就是看門主和七玲瓏誰更厲害些?”
孟虔聲音小得不能再小,“那他們都覺得我‘爹爹’厲害嗎?我看有一邊堆得好高哇!”
他有些糊里糊涂,爹爹跟娘親比?自然是娘親厲害了!
“嗯……不是?!?p> “那,那是賭的我爹爹?”
終風(fēng)覺得怪怪的,耐心道:“不是,雖然門主下注的人少,但其實她很厲害的?!?p> “那你去加注,‘爹爹’最厲害,不要別人壓在上頭?!泵向瘬u他袖子,“我們沒有錢也沒關(guān)系,舅舅把我衣裳當(dāng)了,小劍當(dāng)了,屋里的糖人也當(dāng)了,好歹有一點?!?p> 終風(fēng):“住口……”
孟虔聽話的閉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終風(fēng)無法,將錢袋遞給他,“你看著添些,別……”別太在這些事上執(zhí)拗。
孟虔拿著滿滿的錢袋子開心的跑去,拿著空空的錢袋子開心的跑來,邀功似的,“我全部都買了耶。”
終風(fēng)違心笑了,“真棒。”
孟虔擠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嗯?!?p> 樹蔭底下一片死寂后有人顫顫發(fā)聲,“沒錯吧,就是如此?!?p> “連長歌門小門主對人買姬舟勝都如此驚訝,果然,這武林的天是要變了?!?p> “呵,這小孩是不是傻,家里錢多出來救濟群眾的?”
“長歌門的確是富的流油,看看人家桌上什么沒有,看看我們天天稀粥米飯?!?p> “是啊是啊,上次我?guī)熋敏[著要吃糖,幾條街的糖都被長歌門的人買去哄小門主。真真是羨慕!”
孟虔歡歡喜喜的撲進姬舟懷里,湊到她耳邊小聲的喊,“娘,我剛剛都買的你贏?!?p> “什么?”
“來的時候見人賭東西,都說‘爹爹’不如……爹爹,待會一定要贏的呀!不然我的錢就贏不回來了?!泵向擅畹念D了頓,非要把這兩個人放在一塊讀,無人知曉他的意思,他一個人樂的開心。
而這些人喏,真是好笨的嘍!
孟長歌捏捏他的臉,密語道,“說不準(zhǔn)。若是輸了,你那點私房錢就算沒了。早知如此,就該放在床底板板下不帶來?!?p> 孟虔莫名的自信,“不會,那七坊主是個……是個女子,不會的?!?p> 孟長歌攜了流光劍登上臺,昨日勝了半場的驚世書院的大弟子先是一愣,臉色難看起來。
就要底下小師弟有心替七秀坊出個頭,丟了支箭過去,險些傷了他們小公子的命。長歌門即刻就丟了了小怪物出來,要了他們家領(lǐng)門人的大半條命。
按理說,還輪不到門主們下臺,孟長歌此番又是省了一整輪。他有心來挽回點顏面,這個姬舟又來攪局。
互報過了名號,孟長歌便抽出劍來,目光清冷的看著眼前人。
大弟子忍不住嘲諷道:“本以為姬門主下來,總會讓讓我這個小輩的,不想門主還是很較真的?!?p> 孟長歌道:“我賽的是劍,不是身份。若是手滑,還請書院諸位,多多見諒?!?p> 好個手滑請見諒,明里暗里不就是說,她待會這手滑定了么!
那弟子平時在書院里也是個受敬的,還記掛著舊恨又添新愁。驀地,以筆化劍,數(shù)支青箭從筆尖飛出。孟長歌一面躲著利箭,一面施劍相斗。步形利落,絲毫不見狼狽。
大弟子更怒,手下的劍處處指要害,好幾回他的劍離孟長歌的后背都只有一寸,可這一寸總能被孟長歌卡住,分毫不能進。
他本想速戰(zhàn)速決,可小心思都被孟長歌識破,不知從哪一步開始,局勢便由不得他掌控了。
孟長歌的劍破開他的最后一層防御,他虎口振得生疼,閃躲不開了。大弟子略微有點惱,敗了也罷,總好過師父那樣。
利刃割開他的血肉,可并未一劍挑他下臺。
他睜開眼,疑惑,“你……”
又是一劍,氣勢洶洶,他舉劍來擋,孟長歌迅速一個反轉(zhuǎn)割破他的左手。余下十多劍,孟長歌默然無語但她的每一劍都在怒嘯。
劍意隨主人,孟長歌很生氣。
無人不嘆,驚世書院的人真是捅了好大一個馬蜂窩呀。
驚世書院的人耐不住了,開口呼停,孟長歌不做理會。
那大弟子雙腳已廢,他跌坐在地,右手艱難的握著劍,左手垂在身側(cè),血流不止。
一道劍意迎面而來,他絕望的閉上眼,嘲諷一笑。這就是姬舟要的,要他們顏面掃地,要他如老狗一般茍延殘喘,只要姬舟愿意,取他性命簡直是輕而易舉。
他還以為姬舟是個磊落人,原來也是個披著人皮的東西,令他門這回出盡了丑。
嘭嘭嘭嘭。
接連幾聲,那大弟子只感覺有風(fēng)掠過,自己便飛出去了。
弟子們大呼小叫的涌過來,他擦了擦唇角的血,眼睛還留在風(fēng)來之處,白簾輕動。
“姬舟,你好本事!”他猙獰笑了,“七坊主都讓你請下來了,當(dāng)真是厲害?。」?!”
長歌門內(nèi)一片嘩然。
七玲瓏提前下臺了,這是終風(fēng)同幾位尊者始料未及的。七玲瓏出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少說也該讓其他幾方門主出來溜溜,他再現(xiàn)身技過群雄,又博了個好名頭才是。
“七秀坊,七玲瓏?!蹦侨艘槐K白紗遮住了容貌,白衣,負劍。
“長歌門,姬舟。”她一身赤黑長袍,劍上染血,面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