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初尋太后處

　　“長信，國師……沒說叫我什么時候走嗎？”宿棠坐在一條虎皮毯上，手中捧著一只果子，看長信搗藥。

　　“你呢，就在這邊好好住著吧。國師正在閉關(guān)，等出了關(guān)呢，你就能見他了?！遍L信加了一些藥材，宮里的大小姑娘都不喜歡上太醫(yī)那里看病，偏愛道南熏殿里找長信。一開始假意找國師，國師一聽別人說的好話便連忙答應(yīng)下來，眾人都知道他才沒工夫忙那些事，于是都落在了長信身上。

　　要說這招是誰想的呢，長信耍帥式地一笑，王宮長公子。

　　宿棠想著，今天出去熟悉熟悉地形，畢竟她是個路癡，總要找到太后的寢宮在哪。

　　卻說尚訣親自去那深宮里，正到了門前，一陣?yán)滹L(fēng)涼颼颼地吹過。

　　“王，不能進(jìn)去呀！這里面盡是不干凈的東西，惹上可怎么辦。”身旁的小太監(jiān)一個勁地阻攔。

　　“讓開?！鄙性E不耐煩地呵道，他向來不信什么鬼神之事。

　　“他說的對?！狈宽斏献粋€人，尚訣抬頭去看時，陽光格外刺眼。房頂上坐著的人鄙夷地一笑，“王還是請移尊步吧，這種地方，哪是王這么尊貴的人說來就來。”

　　尚訣仔細(xì)一聽知道了來人是誰，便也不好硬闖，只好干笑兩聲，道：“王兄說的什么話，王兄不喜歡王弟打擾，王弟不進(jìn)去便是了。只是聽聞有外人闖進(jìn)來，還望王兄多加小心?！?p>　　慕遲不是什么壞人，尚訣一早就知道。因此即位時，有人提起這位母親被關(guān)的王子，他故意壓了下去。他無意爭什么，他自然也放他一條生路。

　　只是倘若那女孩真被藏在里面，他來過后，定有別人來查。到時肯定不止那么簡單。長信那小子怕不能想周全，現(xiàn)如今只好提醒慕遲。

　　“不必了。王弟不來打擾，我便倍加感謝。”說罷，回身跳下，幾步之后，竟不知去向。

　　尚訣干笑笑，混蛋，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怎么也告訴我那女孩在哪吧？

　　夜色正濃，宮內(nèi)寂靜一片，白日里兩邊的白石柱冰涼。宿棠躲在假山后面，遠(yuǎn)遠(yuǎn)望見宮門前幾個打盹的宮女。

　　原來這便是太后住的地方。她低頭借著燭光看一眼地圖。白日里她央求了半天長信，可憐巴巴地說自己不認(rèn)識路，再走錯可就真的玩完了。長信頭也不抬地說，那你就哪也別去唄。好說歹說，就差頭蹭著長信哀求他了，長信才慢吞吞地答應(yīng)下來。

　　一個宮女拿著燈籠走來換班，宿棠急忙閃身躲過。此時正是松懈的時候，如果不能確切地知道太后睡在哪個房間里，豈不是白來了？

　　躲過幾個換燈的宮女，總算是來到了房間旁邊。從窗戶上往里望，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長廊里的燈火亮著，借著月光和燈火微弱的亮光，隱約看見幾個大大小小的花瓶。

　　放這么多花瓶，肯定不是太后的房間了。

　　宿棠失望地?fù)u搖頭，這太后愛收集花瓶，什么怪癖好。轉(zhuǎn)角往另一個房間走，迎面差點撞住一個太監(jiān)，宿棠急忙縮回身子拍拍胸脯。

　　只是小太監(jiān)隱隱約約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探出腦袋又往轉(zhuǎn)角那邊瞧瞧，什么也沒有呀。便揉揉眼睛，徑直走去了。

　　宿棠嚇出一身冷汗，還好我個子矮。

　　本以為國師的南熏殿夠大了，蜂窩一般的，不知藏了大大小小多少個房間，今日在這長寧宮里，才知道什么叫錯綜復(fù)雜。不過一個老太太而已，住這么大有什么用。

　　縮著身子再往前走，見一間房間的燈火亮著，有人在里面低聲說著什么話。連門口的宮人都被支走了。宿棠側(cè)耳躲在窗下，只聽里面一個女人說道：

　　“今天去過幽居宮了，那些女人們好像真找著什么東西，奴婢假意給她們送吃的，套了些話，確實是找一個小女孩不錯?！?p>　　“哀家早就知道這些。只是哀家不明白，光天化日，除了王上，哪個敢把外人帶進(jìn)來？”另一個略為蒼老的女人說道。宿棠隱隱覺得她們所說的女孩，正是自己。

　　“您說，會不會那女孩，本來就不是宮外的人，只是穿了宮外的衣裳，想趁亂逃出去？”那女人道。

　　“如此，你我也不必放在心上了，宮中是非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麻煩，也越少越好?！蹦巧n老的女人說道，“這本是一件小事，只是最近哀家干什么也提心吊膽的。自從燒了那普業(yè)寺，哀家總覺得這心上呀，忽上忽下的?！?p>　　普業(yè)寺？宿棠的淚差些沒有忍住。

　　“太后不必?fù)?dān)心，等奴婢放那把火的時候，官兵們早就走遠(yuǎn)了，任誰也不會想是我們燒了那普業(yè)寺。至于那禍女，就算逃得過那生殺大劫，也逃不過那火海汪洋。她死了師父又死了師兄，定會躲在普業(yè)寺出，觸景生情，不料一把火燒來，逃也逃不出去，只好硬生生被燒成灰燼了！”說罷，冷笑一聲。

　　宿棠在外面幾乎軟作一團(tuán)，怪不得，怪不得師父一直不讓她回寺里去看。寺里早就化成了灰，哪里還有什么普業(yè)寺的蹤跡。

　　“好了，哀家也困了，這些要命的禍?zhǔn)驴刹荒茉诜鹱婷媲罢f。紅線，隨哀家去念念經(jīng)。人老了，睡不著了，去看看佛祖他老人家怎么樣?！?p>　　只聽得屋內(nèi)那女人的腳步聲，接著像是扶著什么人朝里屋里去了。宿棠一聲冷笑，睡不著，怕是你壞事做絕良心有責(zé)吧？佛祖倘若肯降到你這里來，也得先叫你下了十八層地獄，地藏王菩薩也救不了你。

　　強(qiáng)遏制住自己的沖動，再細(xì)聽時，卻什么也聽不到了。此地不宜久留。宿棠起身，巡邏的宮人們在遠(yuǎn)處一列接著一列，燈火仿若墳?zāi)估飦砘赜问幍暮?。她縮著身子往回撤，不料身后突然碰上了什么東西，回手捏捏，只覺得像人穿的鞋子。

　　糟了，是有人站在我身后！

　　宿棠一驚，趕忙轉(zhuǎn)過頭，見了來人，差點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