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
“對于這樁案件可能幫不上什么忙,不過你既然好奇,我說說也無妨。我是遇上老三之后才開始修煉的,在此之前一開始只是個游方郎中……”
游方郎中總是不會在一個地方多待,他們背著醫(yī)藥箱和行李,手里拿著他們的招牌,走遍大江南北,姚公麟很小的時候就跟在父親的身后,居無定所,一開始還想停下來,但長大之后還是“繼承家業(yè)”,因為他感覺自己已經不知道如何停下。
有一次,他旅行到了蜀地西南地區(qū)的一個小部落里,被一戶小富人家請去給一個姑娘治病。
姑娘天生麗質,就算是病容憔悴,但仍好看。姚公麟被引到姑娘床前一探脈搏,姑娘父母說遍尋周邊名醫(yī),也不曉得姑娘什么病,這才找上他這個游方郎中。姚公麟自己倒并不是什么醫(yī)術精絕的人,只是多年來走南闖北的多了,見識也比一般醫(yī)生廣些,因此剛好曉得這病怎么治,于是開了藥方。
藥方雖開了,但姑娘父母擔憂病情反復,硬是要多留姚公麟一月,說實話,姚公麟在一個地方還從未多留超過一周的,但看姑娘父母焦急模樣,還是答應了。
姚公麟就住在姑娘旁邊的帳子里,每日去給姑娘號脈,姑娘在床上的時候,喜歡找姚公麟說話,尤其是問外邊的風景,姚公麟一一作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兩人倒是盡興。
姑娘問,“你為何老是帶著帽子斗篷?把臉都遮完了?”
姚公麟支支吾吾半晌后道,“額,這個嘛,我家世代行醫(yī),多和疾病打交道,為了不感染上病人身上的病,所以要做些隔離,后面就成傳統(tǒng)了?!辈挪皇俏易约河X得把自己包嚴實了很帥很神秘呢!
“我能看看真實的你嗎?”姑娘請求,“咱們算朋友吧?”
朋友?姚公麟一笑,這是他第一個朋友,所以他答應了,緩緩褪下了連著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張清秀溫柔的面孔,姑娘明顯一愣,隨后笑道,“還以為你臉上是長了什么丑陋至極的疤痕或是胎記,倒沒想到你長的挺好看,帶著帽子遮著實在太可惜了吧?”
姚公麟快速把帽子往腦袋上一扣,“沒辦、辦法嘛,畢竟傳統(tǒng),還是要保留的?!?p> 姑娘只是笑,笑的像是暖陽一樣。
又過了幾日,姑娘能下床了,雖還未到一月之期,但姚公麟已經抱著行禮要請辭,姑娘父母相視一笑,不愿意放姚公麟離去,姚公麟萬般推辭,雙方相持不下,最后,還是姑娘出來攔住了姚公麟去路。
姚公麟實在不好負了姑娘善意,便又留下來了,之后,姑娘父母有意無意留他與姑娘單獨相處,姚公麟雖懵懂但還是覺察出自己這是要被招為上門女婿??!
姚公麟下意識就開始糾結,是否要留下當這個女婿?他年紀剛剛十六,在這個結婚早的世界,別人差不多都開始當父親了,而他還沒個著落,但這么好的姑娘,自己除了會點醫(yī)術以外,其余什么打獵、種地、經商都不會,姑娘家雖殷實,但日后自己經營不善怕還是要連累人家。
最終姚公麟他趁著夜黑風高,偷偷溜走了。
慫嗎?姚公麟覺得自己真的超慫了,然后跑的飛快,一晚上就已經跑到另一個部落了。
剛進這個部落,姚公麟就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很多死人,檢查一番,發(fā)現(xiàn)全都是死在了一種瘟疫之下,癥狀便是身上開始起大片紅疹,最后漸漸潰爛而死,發(fā)起原因,是因為部落之間的爭斗死了不少人,又沒有清理戰(zhàn)場。
姚公麟覺得自己沒那個斤兩救他們,正要離去,卻有一隊官兵在這時候趕來,身上盔甲顏色艷麗,正是蜀王派來的,他們奉命前來封鎖部落,用柵欄圍了部落一圈,全天換兵巡邏。
姚公麟無奈之下,就被關在了里邊,他只覺得自己倒霉,向官兵解釋,但那些大老爺們壓根不信他沒病。
他頹廢的窩在一個好心老人的帳篷里,想了會兒后,他選擇跟部落里其他十余人一起逃出去,否則絕無生機。
他們看準了夜晚換班時候的,趁夜色朦朧,往部落外面跑,可是,官兵訓練有素,十多個人,大多都死在了刀刃之下,剩下三個,被捉,全都壓到了領軍的大帳里跪著。
領軍的像是個好人,讓剩下姚公麟等三個都回部落了。
如果跑不掉,那就只有想辦法把病治好了,姚公麟一咬牙,求領軍的給他采集草藥。為了活下去,也有許多人愿意嘗試,姚公麟沒日沒夜的研究,胡子拉渣,形容枯槁,以至于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調配的是什么鬼東西,有的給病者灌下去,卻沒幾日就要了病者的命,還不如不喝活的久些。
漸漸的,姚公麟沒了部落里人的信任,雖然他們不曾責備他,但也不敢嘗試了,他們寧愿再多看幾日太陽。
收留他的老人也感染上了病,姚公麟崩潰了,他跪在老人的尸體面前大哭了一場。
哭后第二天,姚公麟也感染上了病,他沒力氣收斂老人的尸體,于是坐在尸體旁邊,把他研制的最后一碗藥喝了下去,前幾次他的藥有了些回光返照的作用,這一次,至少能把自己和老人的坑挖好。
大雨傾盆之下,姚公麟在大帳門口挖了兩個坑,把老人埋了一個,然后躺在了給自己留的那一個坑里,心想,這下是不是連個埋自己的人都沒了?也不曉得那些還活著的,能不能好心點給自己添上土。
想著想著,他閉上了眼,雖然臉上都是水,身上到處都是泥,但就那么躺著,他就覺得舒服了好多,他心想,好累啊,想睡。
閉上了眼。
暖暖的陽光照在臉上,姚公麟緩緩睜開了眼,他伸出手擋了一下光,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的紅疹,竟然消失了。
他猛然一下坐了起來,不敢置信的一遍又一遍的睜眼閉眼,最后,他哭了,蜷縮成一團的哭了。
危機解除了,哪怕部落里的人已經死的七七八八。
姚公麟興奮的站在領軍的面前,領軍的很高興,他說,有藥,那意味著周邊的人也有救了。
“周邊?”姚公麟一愣,“不是封鎖了嗎?周邊怎么會?”
領軍埋下了頭,果斷向姚公麟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屬下副軍是個混蛋,他收了部落長的賄賂,放走了部落長一家,現(xiàn)在瘟疫已經向西邊擴散了百里。”
“西邊不是?”姚公麟腦子里閃過了一張如花笑顏,他瘋了一般的搶了軍里的一匹馬,騎上就狂奔向了西邊。
待到了姑娘所在的部落,那里的慘況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所在的那個部落,路上都是尸體,他所在的部落現(xiàn)在還有哭聲,這里已經連哭聲都沒了。
姚公麟鼓起勇氣向著記憶中的方向尋去,那帳子里面已經只有發(fā)臭的尸體了,床上腐爛的臉依稀還能看出姑娘曾經的輪廓,姑娘的手和她的父母牽在一起。
姚公麟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姑娘的手上,哀哀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走的……對不起,我按約定留在這里就好了……對不起……”但是他永遠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原諒他了,“我會替你報仇的,一定會替你報仇的,那個部落長,那個貪官,他們都得死?!?p> 通過那個領軍的,姚公麟知道了部落長一家最后還是死在了瘟疫里,但貪官還活著,他靠著背后的大官,升了職。
姚公麟的藥治好了瘟疫,很快就名滿天下,他是“神醫(yī)”了,被蜀王召進了都城,好好獎勵了一番,在留他在宮廷當御醫(yī)。
這是他第一次停留在一個地方,他的架子很大,除了給蜀王貴族看病,一般人都請不動他,除了跑去當仵作的時候。
因為他想接觸刑法官員,他想找人幫他拔除那貪官以及貪官身后的黨羽。
他交上了朋友,尋找貪官的證據(jù),但很快,貪官發(fā)現(xiàn)了,他陷害了姚公麟醫(yī)死了蜀王最愛的小公主,姚公麟被迫開始了逃往。
姚公麟在朋友的幫助下,逃出了都城,但他卻不知去往何方,他的身后還有貪官派來的殺手,轉瞬之間的念頭,他的腳步邁向了西南方向,那個一切開始的部落的方向。
在茫茫的大山森林里,遇見了李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