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不棄
君卜滿臉被識破的無趣表情,退回到椅子上,伸手撫了撫額頭,嘴角一掀:“連師兄都不叫了,你這個人脾氣還是這么倔。”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哎!不過我剛說得可是認真的,人你留不留下?”
祁淵漆黑的眸子盯著君卜,沉默了片刻,終說了一個“好”字。
這就算答應留下了,君卜忙喜笑顏開地伸手拉過呆愣的瑤柯,對著祁淵嫌棄地揮了揮手,“天色也不早了,你快走吧!人在我這你放心好了?!?p> 誰知祁淵看也沒看瑤柯,真的就這樣走了出去。
瑤柯的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進皇宮的那一夜,也是這樣,被人當作物品一樣隨便丟棄。不過,這次她的眼中沒有淚,只愣愣地望著祁淵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心中卻總是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誰都有可能因為這樣或那樣的決定而丟棄你,唯獨祁淵,他必不會。
想到這,她沒有出去追,只是轉過頭看向君卜,說道:“你留下我,到底讓我做什么?”
她的眸色清亮,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而起一絲波瀾。
君卜似乎一下子來了興致,他用手一拍桌子,大笑著說道:“聰明!算我沒看錯你,留下你當然是——”他眨了眨眼睛,“當然是為我配藥,這樣我才能救他口中所說的那人??!”
他故意加重了“那人”兩字,想看瑤柯什么反應,沒想到她面色如常,只默默說了一聲:“好?!?p> 淡淡的一個字,竟與那人的語氣如出一轍,君卜的好奇心不禁更加重了,他湊近瑤柯,再次道:“在林中,看你與他情分不淺哪!怎么他這樣把你作為籌碼留下,為救他人,你就不會感到傷心失望嗎?”
“是嗎?可我并不這么認為?。俊爆幙螺p笑了一下,睨了君卜一眼,“誰說他走了?而且他也并沒有丟下我。”
前一刻君卜的臉上還帶著十足好奇勁兒,聽到這句話后,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不住搖頭道:“沒想到你們竟如此心意相通,哎!真是無趣的很哪!”說著他走到窗前,一把推開了窗子。
籬笆院中的石桌旁,果然坐著一個黑袍男子,他對周圍的一切都置若罔聞,只是默默地拿起桌子上的草藥為自己處理著傷口。
瑤柯透過窗子看到了那人的側顏,溫和的臉、輕揚的嘴角,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的眼框忽然間就紅了。剛才她是自己跟自己在賭一把,根本就沒有想過如若祁淵真的丟下她,那她應該怎么辦?
淚水順著臉頰慢慢滑落,流進了嘴里,竟感覺那淚也是甜的。她突然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可是淚水卻還在不住地向下淌。
似感受到了那道灼熱執(zhí)著的目光,祁淵轉過了頭,對上了瑤柯那笑中帶淚的眸子,他的眸底一片溫柔,似要將那女子鎖在這柔情里,不再放開。
君卜在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禁仰天長嘆:“唉!這是當我不存在嗎?”說罷他只無奈地“嘖嘖”兩聲,這才踱出門去。
——
夜幕低垂,寒月如鉤。
郊外的一處樹林中,幽冷的夜風吹起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打了個旋然后才落下。
一人徑直走進樹林,一直來到一名墨色錦衣的男子面前這才單膝下跪,頷首道:“回大人,屬下辦事不利,這次計劃失敗,請大人責罰。”
他嗓音嘶啞,比那夜梟的叫聲還要難聽可怖。
此時背對著他站著的人,許久都沒有開口,即便如此跪在地上的人仍能感到有股無形的壓力正壓在他的頭頂,他有些緊張,但身子卻未動分毫。過了一會兒,錦衣男子才悠悠開口。
“他跑到何處了?”那人轉過身來,本就不怒自威的面孔因強制壓抑憤怒而顯得微微扭曲,此人正是江霖。
“屬下準備的第一波襲擊失敗,讓他逃脫,后來開始第二波,可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在何處出現了另一批黑衣人,他們不發(fā)一言,上來就打。我們因為沒有絲毫防備所以死傷慘重。而且那些人個個身手不凡,屬下竟完全沒有察覺到他們逼近,至于皇上,我們的人跟丟了?!?p> 江霖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語氣暗沉:“另一批黑衣人?”
“如果屬下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就是利用野獸驚擾馬匹的人。”
“看來對方是敵非友,成練,你下去繼續(xù)追查那個皇上小兒的下落,找到后直接殺之。”說完見成練并沒有下去的意思,又問道:“可還有什么事?”
成練猶豫了下,還是開口稟報:“另外,屬下發(fā)現岐風山林中設有迷瘴,我們的人已經多次被瘴氣所侵,不敢再亂處走動?!?p> “你說什么?”江霖的火氣本已被壓下,聽到這個消息后,實在控制不住,一拳打向了一旁的樹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