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暑熱天下來,徐曉冬明顯黑瘦了一圈,當(dāng)風(fēng)吹在身上時感覺到陣陣溫涼時,他決定去服裝廠了,也實(shí)在是想念方瑾雨。
想到馬上就要看到她了,他的心按耐不住的興奮,象一頭覓食的豬豬使勁地往外拱。小寶走了成了小周永遠(yuǎn)的遺憾,他和方瑾雨同在一個城市卻很少見面。
看到她該跟她說些什么?這次一定要單獨(dú)跟她好好聊聊,把自己在學(xué)校時暗戀她的事情和盤托出,他也二十好幾的人該有女朋友了,好多在老家的同學(xué)都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
大門口,他的出現(xiàn)讓曉秋驚異又心疼,黑不溜秋的象是從煤堆里剛剛爬出來似的,還整整瘦了一圈。
“怎么了?”徐曉冬不解地問表姐。
“看你,又黑又瘦象個什么人哦!”
“最近太忙,夏天的太陽毒死了,后背的皮都曬壞了,剛剛才有空過來看你。最近忙不忙?”
“我們就那樣,反正是流水作業(yè),做完自己那份就好了。”
“對了,她呢?”問這話時,他左顧右盼著。
“別找了,人家約會去了?!?p> 聽了表姐的話,他敏感地呆愣住了,這個消息不啻于晴空的霹雷。
這段時間,從方瑾雨的心情和黎陽看她的眼神里,聰明的曉秋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雖說方瑾雨否認(rèn)了,但已坐實(shí)兩人互相愛慕的事實(shí)。
曉秋清楚表弟喜歡她,如今看到又黑又瘦的曉冬對他追求方瑾雨就沒有了信心。
屋里頓時沉默起來,姐弟倆各懷心思,誰也不想打破沉默。徐曉冬心里就象調(diào)味師精心調(diào)味般什么味也說不上,只覺得心口被什么堵住般難以呼吸。喜歡的女孩剛剛來到他身邊很快就成了別人的女朋友!他還有機(jī)會嗎?他沮喪地起身跟曉秋告別,曉秋也不挽留他,默默地跟在后面送他出門。
顛簸了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到了制衣廠心還未定,得知這些消息便感覺再也沒留下的必要,繼續(xù)坐上公交車搖晃著回浦西。
起初的幾天里,他吃什么都感覺索然無味如嚼蠟。拉活時也心不在焉,跟人說話也時常走神,七岔八岔的。仿佛靈魂思想已飛出七竅之外。胡二問他怎么了,他只說沒什么。
就這樣過了幾天,一天清晨,他突然跑到胡二家扔給了一句他今天有事外出就離開了。
經(jīng)過幾天的思考,他覺得與其在這里胡思亂想只會讓自己越來越痛苦,還不如直接問她。再說即使方瑾雨跟那個裁剪師來往,他也完全有機(jī)會。他都沒有跟她表白過,她怎么知道他喜歡她暗戀他。話也說回來,即使他們確立戀愛關(guān)系他也有機(jī)會!緣份若如不珍惜錯過了就不會回來。
可能目前的他不如黎陽,但他有一顆努力奮斗積極向上的心,他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會讓她過上好日子的。最最重要的是沒有一個男人會象他這么愛她。
一路上,不停地想象著和方瑾雨見面時的情景,跟她聊些什么,應(yīng)該怎么開口,她會有些什么樣的反應(yīng)……倘若對方告訴他,她已經(jīng)決定跟那個裁剪師好了怎么辦?這個問題倏地從腦海中跳出來。驚得他一身冷汗,怎么辦?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就這么一路狂想著來到制衣廠,卻恰逢廠休。
這個結(jié)果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之前的一些思想和種種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都不復(fù)存在了,他不知自己怎么轉(zhuǎn)身往回走的。方瑾雨去哪兒了?曉秋又在哪里?
如若說來時是興奮的、信心滿滿的,又參雜些對未知的無奈。那么回時是沮喪的,垂頭喪氣的,內(nèi)心是一片灰暗的。他在馬路上漫無目的走著,接下來不知該干什么,去拉活吧!實(shí)在沒有心思,思來想去決定回家睡覺,興許昨晚沒有睡好,這會感覺有點(diǎn)困乏,讓大腦休息會再好好想想該怎么辦!
正要進(jìn)小弄堂,突然止步不前了,因?yàn)樗匆姇郧镎谂每诮辜钡貣|張西望,這時曉秋也看到了他,
“你再不回來我們就準(zhǔn)備走了?!?p> “你們?還有誰?”
“我!”這時方瑾雨不知從哪里冒出頭來,沖著他咯咯笑道,“不歡迎嗎?”
一切又這么突然發(fā)生了,容不得他半點(diǎn)思考,若說不久前的“突然”讓他沮喪外。
此一刻的“突然”真是喜從天降。那張笑臉在心空豁然撕開一道光芒,輝耀的心燦燦的,居然似有物堵住喉嚨吐不出一個字來,只是望著她開心地笑著,心里急急道:歡迎歡迎!
方瑾雨臉上的笑容卻驟然消失了,
“幾個月不見怎么又黑又瘦?”
“是的,所以叫他不要這么辛苦蹬三輪,就是不聽。”曉秋接住方瑾雨的話。
“你們怎么來了?”
“瑾雨說很久沒來看你了,過來看看你最近怎樣?”
“真的嗎?”徐曉冬不信曉秋的話把目光定格在方瑾雨身上,誰知對方也定定地將目光迎了上來,這次他沒有感覺臉紅心跳,而是將那束深邃凝神的柔光緊緊地鎖住每一束目光、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直“逼”得方瑾雨感覺透不過氣來的窒息,她感覺內(nèi)心深處的每個角落都被他地毯式掃了個透。灼熱的臉若桃紅滾燙難忍,最終抵御不住那束目光,急急地垂下頭。
原來在他到達(dá)制衣廠時,曉秋和方瑾雨剛剛到鎮(zhèn)上乘車去浦西找他了。
其實(shí)只有方瑾雨自己清楚,來曉冬這里一是躲避毛美麗,自從她回來后,她連二爺爺家也很少去。跟黎陽聊上幾句也是偷偷摸摸,他們一起相處的時候都是毛美麗不在時。這讓她感覺很壓抑很不自在,而到曉冬這里來就不一樣了。可以自由暢言,還會毫無顧忌地說著蘇北話。二是上次為沒回曉冬感到抱歉。
這個沒心沒肺,不諳世事的姑娘怎知自己已經(jīng)在無形中傷了徐曉冬的心。徐曉冬在她眼里就是個肯吃苦肯闖蕩,不會甜言蜜語,不懂情調(diào)的壯實(shí)漢子。
她又焉知他洶涌澎湃的內(nèi)心世界受了多少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