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jin車剛停穩(wěn)。
車上就迅速的蹦下個小老頭,六十多歲的年紀,臉色黝黑,留著八字胡,略微弓著背,一身灰布棉襖,襟前和胳膊肘都打著幾塊大補丁。
“白天兒”的記憶里,有這么一號人物……此人是李勝利的爹,叫李斗金,平時總是一副假正經(jīng)的派頭,其實,背地里什么偷雞摸狗的事兒都干,表面上不言不語的,心里卻全是壞主意,人送外號——“李壞水”。
李斗金一見兒子滿臉是血,“嗷”的一聲,立刻就要沖過來。
可斜眼一望南夜的狠相……
他還是沒敢靠前。
躲在警員身后,氣急敗壞的嚷著,“方大隊,你們快看看,他就是南夜!他禍害貧下中農(nóng)的婦女不說,還敢侍強殺人!把我兒子打成那樣!他……他就是人民群眾中的毒瘤,不除不足以平民憤!我要求,把他帶走法辦!必須要嚴懲??!”
殺人?
法辦?
他開口就幾句話,倒是直接給南夜定罪了?
還“不除不足以平民憤?”
這詞兒拽的?
看來……
這個小黑老頭,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警員披著藍大衣,戴著大檐帽,白凈的臉上,嵌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的目光在院子里一掃。
就疾步趕了過來,一把搶下南夜手里的磚頭,“走!跟我們回局里做個調(diào)查!”
南夜一梗脖子,“去就去!”
大步先上了警車。
李斗金這才敢撲過去看兒子。
捧著李勝利的臉,哭的驚天動地,“勝利啊!我是爹啊!你快睜開眼看看我?。 ?p> 李勝利一雙原本就小的三角眼,早被揍得瞇成了一條縫兒,門牙沒了,說話也露風了,“爹……爹,嗚嗚……疼!我渾身都疼!”
“艾瑪!南夜剛才真是太兇了!”院里的村民也圍了上來,開始七嘴八舌的“控訴”南夜,連帶著,同情和憐憫的目光,也一股腦的落在白天兒身上:
“嘖嘖嘖!這可咋辦呢?本來白天兒腦袋就不大好使,現(xiàn)在,還被人……唉!姑娘家丟了清白,以后的日子,更完了!”
“可不是!我要是她,估計都沒法活了!”
“……”
白常喜心里最明白:平時村里兒就算哪家兩口子打架,村民們都能添油加醋的的聊上幾天,今天女兒出了這么大的事,明天,還不一定傳成什么樣了。
可他也沉得住氣。
仿佛沒聽見旁人的閑言碎語。
也不多話。
走過去,一把將女兒攬到了身前,敞開大衣,將白天兒裹了個嚴實。
白算盤的聲音里透著沉穩(wěn),“天兒,別怕!有爹呢!爹帶你回家!”
丹妮看了眼警車里的南夜,“那……南夜會怎么樣?”
“他?哼!小兔崽子!作死!敢動我女兒?我讓他后悔八輩子?!卑壮O矐崙嵉牡土R了一句,“等著發(fā)送大西北,坐一輩子牢吧!”
……
警車載著南夜,離開了三方村。
剛剛的喧鬧,漸漸歸于平靜。
丹妮跟著白常喜往家走。
余光四下一瞄,正瞥見王寡婦穿著一件花棉襖,圍著個起球的毛圍脖,鬼鬼祟祟的躲在井邊,向這邊張望呢。
丹妮眼珠一轉(zhuǎn),“爹,我想上廁所!”
“啥?上廁所?到家再說!”白常喜怕閨女會有什么三長兩短,死拉著她不松手,連哄帶拖著,“乖!聽話!跟爹先回家!”
丹尼也不多話。
腳下給白常喜使了個小絆子,趁著他一趔趄的功夫,低頭就跑出了老遠。
白常喜沒抓住女兒,在后面急的直跺腳,“天兒,你給我回來!”
“爹,我一會兒就回!”丹妮一溜煙跑到了村頭,見身后沒人了,這才又悄悄的潛回到井邊兒,躲在一處暗影中,偷偷的打量著王寡婦。
夜色里……
王寡婦正焦急地四下張望。
一見李氏父子蹣跚而來,身邊又沒有旁人……
她立刻就叉腰蹦了出來,“老李頭兒,李會計?咱們說好的十斤糧票五塊錢呢?拿來!”
“找死???你小點兒聲!”李斗金急赤白臉的罵,“你是要錢不要命了????現(xiàn)在就來找我?萬一被村長碰見了,咱們都別好?!?p> “我怕啥?”王寡婦嘴硬著,“今天晚上的事,你才是主謀.,我就是個跑腿的!是你把cun藥給我的,讓我給白天兒下到雞蛋面里!你還說,基地這次特招飛行員,南夜也報名了,不弄倒南夜,勝利恐怕就上不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設計南夜把白天兒禍害了,村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以后,南夜別說特招沒戲了,還得坐一輩子牢。”
“呸!你還叭叭起來沒完了!找抽是吧?”李斗金氣得臉色煞白,左右一看,也沒找到可手的家伙什兒,只能一彎腰,脫下了大棉鞋,照著王寡婦的頭上砸去,“我抽爛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臭嘴!”
“你敢打我?”王寡婦一縮脖子,狼狽的退出了幾大步,這才跳著腳兒的低嚷,“李壞水兒,你欺負我是個寡婦?不給我錢和糧票?你可別想好!”
“閉嘴!”
李勝利聽不下去了。
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無賴!
踢寡婦門,刨光棍墳,這些事兒,他平時“最擅長”。
他拐著腿,幾步?jīng)_到王寡婦身側(cè),抬腿照著她的后腰就是一腳,“媽的!你個賤貨!我踹死你!”
王寡婦怕挨打。
一下子慫了。
沒敢再還嘴。
轉(zhuǎn)身,一溜煙跑沒影了。
……
丹妮冷冷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哼!
這是欺負誰呢?
從此以后,她就是白天兒了!
誰再敢玩兒陰的?
小瞧算計她?
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雙倍奉還了!